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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相之观察魏衍廷的面色，似乎是要好上许多，他便也放下心来。 沈青妩在外面忙活了好一会儿，熬了一碗药，端着回来。 她在门口敲了敲门，魏衍廷来开的门。 “张神医去哪了？”沈青妩端着药进屋，没看到张相之。 魏衍廷走到她身边坐下，不咸不淡道：“你好像很关心他。” 沈青妩笑道：“我是想跟他讨论一下给你用药的药方。” 魏衍廷看一眼她的笑容，笑得那么好看干什么，不过看在她是为了他的身体才要找张相之的，他就勉为其难地告诉她好了。 魏衍廷不咸不淡地道：“他去找苏童了。” 想着张相之应该会很快回来，晚点儿再跟他讨论药方有可以，沈青妩就把手上的药吹了吹，等药吹凉了一些，递给魏衍廷道：“赶紧把药喝了。” 她帮他把药都吹凉了，魏衍廷目光闪了闪，伸手接过药碗，仰头几大口就喝完了。 沈青妩见他喝药喝得那么快，眼睛都不眨一下，甚为震惊，要知道她熬的那个药闻着都苦得很，可看魏衍廷喝药的架势，知道的知道他是在喝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喝甜汤。 魏衍廷几口喝完药把碗放下，拿帕子擦了一下嘴角的药汁，尽管很苦，但心里却甜滋滋的，像是喝了一碗蜜。
第38章 “喝了你的药, 我身体都能好了。”魏衍廷笑着道。 “不能。”沈青妩摇了摇头，魏衍廷所中之毒那么容易解，那就早就解了, 也不用拖到现在, 她有些发愁地道：“要彻底解毒，还需要一株极地灵芝，极地灵芝长在极寒之地, 可解百毒，但是极为难得, 世间难受, 我从未听说过哪里有过。” 谁知魏衍廷却是呵呵一笑, “我知道哪里有极地灵芝。” “在哪里？”沈青妩激动地问，这种奇药，对于会治病救人的人来说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十分想要一睹真容。 “大周皇宫。”魏衍廷靠在圈椅上，俊朗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眼底却是一片冰寒冷意。 大周皇宫有极地灵芝？沈青妩不禁露出震惊的表情，魏衍廷中了毒，一直无药可解, 而最需要的那株药就在大周皇宫, 这件事看起来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皇上知道你中毒的事吗？”沈青妩试探着问，也许她有那么一点儿异想天开, 皇帝如果知道他中了毒, 十分需要极地灵芝, 会不会看在他守卫北疆, 保护大周的份上，就大方地把极地灵芝赐给他了。 魏衍廷像是听到笑话一样, 靠在圈椅上笑得椅子都在抖了，好半响他才停下来，用一种陌生的怜悯的眼神看着沈青妩，自嘲道：“他怎么不知道，他当然知道啊，你以为他知道了会怎么样？给我极地灵芝吗？你怎么这么可爱，简直就是个宝贝，我怎么没有早一点儿遇见你，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好玩儿，我就早一点儿认识你了。” 感受到魏衍廷身上深深的自嘲，沈青妩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心里也十分难受。 “你不要这样说。”她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像小孩子祈求他不要难过的模样。 魏衍廷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他想把她手中的衣袖抽出来，但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他有点儿舍不得。 “他知道，但他巴不得我死。”魏衍廷很平静淡定地说出这个真相，当初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曾愤怒过，暴躁过，恼恨过，但当想清楚一切，再坦然接受之后，如今在沈青妩面前说出这个事实，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也许是被她温柔的眉眼关切的望着，目光中怜惜的情愫，抚平了他心上身上的伤疤。 然而沈青妩却是心中剧震，她虽然猜到皇帝想让魏衍廷死的这种可能，但明明白白地听到从魏衍廷的口中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为大周做了那么多，怎么会……” 魏衍廷哼笑出声：“做得多，就一定活得长吗？也许他觉得我是个讨人嫌的威胁了？我要是过得太好，他就会睡不安稳了，只有我过得不好，勉强留一口气在，还能为他所用，他才能睡得踏实啊！” 自古帝王多疑心，现实总是比想象的还要残酷，人心难测，祸福难料，亲兄弟也是可以拿来利用的，更何况是帝王，哪里又有什么亲情可言。 沈青妩放开拉着他的袖子，展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肩膀，娇小如她，竟像个大姐姐一样，小手轻拍他宽阔的肩头，似承诺又似安慰他一般，柔声道：“魏衍廷，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味传入魏衍廷的鼻间，是沈青妩身上独有的香味儿，神奇的能安抚他的情绪。 若是别的人这样突如其来的抱住他，还带着一股不知名的香味儿，早就让他毫不客气地扔出去了，但沈青妩却是不同。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抱他了，他没有丝毫厌恶她的感觉，也不会想远离她，反而更叫他有些贪恋她的味道和温暖。 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抬起来又停住，只差一点点就能抱住她了，他犹豫了一下，想将她拥入怀中的想法像疯狂生长的蔓藤一样滋生蔓延，最后他把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头上。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魏衍廷笑着问，心里期待着她的回答，等待的时候，心已经紧张地跳动起来。 沈青妩心中的想法很纯粹，就是一个大夫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好的心里，何况魏衍廷还是大周的战神，立下过赫赫战功，他活着对大周对所有人才是最好的，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就很自然地说了出来：“因为你是一个好人。我不希望你有事，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她夸他是个好人，这个夸奖真不错，魏衍廷弯了弯唇角，眼眸里也带了笑意，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多好的人，外面多少人背地里骂他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但有沈青妩的这句话，他就觉得曾经的那些苦难和付出都有了回报，她还希望他好好活着，一句话就填满了他空荡荡的心，充实而温暖，他也不忍心让她难过失望了。 张相之从外面进来，一抬眼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当即以手掩面，嘴里说着抱歉的话：“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嘴上说着什么都没有看到，眼睛还不停地往沈青妩和魏延廷身上瞟，那挡眼的手指缝比眼睛还大，要看什么都看完了，人还站在门口不动，完全没有识趣地退出去。 沈青妩慌忙放开了魏延廷，脸色有些红，也难怪让张相之误会他们两人，毕竟两个人在踏春宴上的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私底下也经常来往，就算她解释说两个人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他大概也不会信。 魏延廷怀里一空，好闻的香气随着沈青妩离去，门口张相之还在那儿立着，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他没什么好脸色地扫了张相之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张相之干笑了两声：“没啥事儿，我就是有个药方想找青妩姑娘讨论一下。” 先前沈青妩就想找张相之讨论给魏衍廷用药之事，正好他过来了，沈青妩便转过身去，对他道：“我也有药方想跟张神医讨论一下。” 张相之闻言十分高兴，往沈青妩走了两步，喜笑颜开地邀请道：“青妩姑娘，你若不嫌弃，我们到药房去讨论。” 沈青妩点头：“好。” “这边请。”张相之伸手相请。 两个人便边说边往外走。 魏衍廷坐在圈椅上，眼看着两个人有说有聊地走了出去，竟没有一人回头看一下他，仿佛已经把他这个人给忘记了一般，他很不高兴，俊脸沉下来，脸色有点儿难看。 魏衍廷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气把水喝干，他绝对不是因为酸，是因为刚才喝了药很苦，嘴里太苦。 往外面看了一眼，魏衍廷跟着起身，大步走了出去，找到在药房里讨论药材的沈青妩和张相之，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站在两个人的中间。 “哎，你让让。”魏衍廷站过来身高腿长，挡住了沈青妩的视线，她拿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魏衍廷垂眸看了她一眼，稍微侧了侧身，不露声色地又挡在了张相之的前面。 张相之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一脸无语。 魏衍廷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张相之没敢开口，只能默默地忍了。 “这个药你看要不要加？”沈青妩询问张相之。 “要加。”没等张相之开口，魏衍廷先一步开了口。 张相之连看了他好几眼，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 魏衍廷挑眉反问：“不可以吗？” 张相之：“……” 可以，你说可以就可以。 魏衍廷笑了笑，他在心头发誓，他绝对没有要打扰他们讨论的意思，他只不过是主动加入他们的讨论而已，虽然他不是很懂那些药理，但久中毒成医，就算是不懂现在也能懂一些了，偶尔发表几句自己的看法没有问题。 在魏衍廷连续发表几次自己的高见之后，沈青妩终于忍不可忍了，她双手叉腰，抬眼望着魏衍廷，竭力按耐住向他翻白眼儿的冲动：“你出去！” 魏衍廷挑眉：“我不。” “你……”沈青妩转身往外走，“那我们出去。” 魏衍廷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好了，我出去。” 沈青妩板着脸抽回自己的袖子，魏衍廷看了她好几眼，见她没有丝毫改变态度的意思，只好老老实实地出去了。 走到门口，魏衍廷还回头看了屋里的沈青妩一眼，张相之站在沈青妩的后面，莫名觉得魏衍廷看沈青妩的眼神有点儿幽怨。 幽怨？！他怎么会想到这个词呢？张相之无语的想，魏衍廷再怎么样也跟幽怨这个词不沾边的啊！ “张神医，我们继续讨论吧。” “哦，好。”张相之收回思绪，转身跟沈青妩讨论起药方来。 太阳渐渐偏西，魏衍廷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在屋外，他听力很好，即便不用专门去听屋里沈青妩和张相之的讨论，那些内容也都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还有沈青妩解决问题之后的轻笑声，清脆悦耳，像小猫用爪子轻轻挠在心上。
第39章 魏衍廷抬头看看天, 太阳早就落到了山后面，他在门口踱了两步，探头进去, 催促道：“天黑了, 我饿了，你们还要聊多久？” 经魏衍廷这么一提醒，沈青妩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她和张相之聊得投机，竟是忘记了时间。 魏衍廷朝张相之使了个眼色, 张相之虽还有很多医药方面的见解想跟沈青妩讨论, 但魏衍廷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 他可不敢继续下去惹恼了魏衍廷，逗猫可以，但不能把老虎也当成猫。 “青妩姑娘，今日也不早了，不如就讨论到这里吧, 下次有机会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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