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严凛靠在床头拿着本书看。苏香草洗漱完后,拿着瓶雪花膏,擦了擦脸和手背,整个人香喷喷地躺进了被窝。 她把今天去找房子的事跟严凛说了,严凛没什么异议,说是相信她的眼光。 苏香草心想,这也太盲目信任她了吧。不过,想想现在饭馆生意那么好,每天排队等吃饭的人有不少,苏香草觉得,这事还是大概率能成。退一万步讲,万一不行,亏了租金,反正从一开始就是一穷二白的,那她大不了从头再来吧,做生意哪有一点风险都不担的呢。这样想着,她便打定了主意,要把那房子的事谈妥了。 她看了眼严凛,昏黄的灯光下,他侧脸的轮廓棱角分明,剑眉浓密修长,有种刚毅冷峻的美感。苏香草不禁又一次在心里感叹,真好看啊。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严凛只觉她香香的,暖暖的,他内心只挣扎了片刻,便将手中的书扔到了一边。 * 自从位于水花街的新饭馆开张后,苏香草变得比从前更忙了。这里位置好,又靠近汽车站,生意非常好。虽然忙了点,但看着每天的营业额,她还是很快乐的。 这天,一位三十多岁戴眼镜顾客点了两道菜,吃完后便一直待在门口。他观察了半天店内的情形,等到苏香草终于忙完要收档的时候,这才上前去同她介绍自己。 “您好,我姓王,是云城日报社的记者。” 见苏香草一副疑惑的模样,他立即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工作证来。 “我今天来这边办事,偶然路过,这还是在云城第一次见私人饭馆,觉得好奇,就想一探究竟。没想到,味道真不错,难怪这么受欢迎。”他道:“我想采访一下您,写篇报道发表在报上,不知道方不方便?” 苏香草心想,还有这好事?这是免费帮她宣传打广告啊。于是,她便很热情地请王记者进店坐,倒了杯水给他,“有什么想问的,您尽管问。” 王记者从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内拿出个笔记本,取下别在衬衣口袋上的钢笔,拧开笔帽。 “请问,您是怎么想到在云城这个地方开私人饭馆的?” …… 王记者问了很多问题,苏香草的回答,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响应国家政策,顺应时代潮流,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 王记者听了,不禁暗自佩服起来,他心想,人家一个开饭馆的年轻姑娘,怎么就能懂这么多呢。这思想觉悟,这对政策的把握和敏感度,就连他这个整天关注时事的笔杆子,都自愧不如。 因为王记者的临时采访,苏香草回家比平时稍晚了一些,在家门口,她遇到了也是刚刚下班回来的毕雪。 对门住着的几个家属,正在外面闲聊,见到毕雪回来了,纷纷笑着同她打招呼。毕雪和这些人不熟,从前也没什么来往,她知道对方都是看在她舅舅的面子上,对她态度热情。如果是在平时,她不怎么爱搭理这些人,但今天她却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上辈子,她觉得自己在易宁的面前,就像个丑小鸭,而易宁则像是只美丽的白天鹅,是所有人瞩目和羡慕的对象。而现在,她终于在易宁的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这么想着,她便心情愉悦地笑着点头回应。 苏香草将这些情形看在眼里,内心却没任何波澜,捧高踩低是不可避免的人性,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要紧事,她才不内耗呢。 苏香草回到家,发现严凛已经回来了。她刚才在饭馆接受王记者的采访时,就觉得肚子有点隐隐不舒服,等回到家里,上了个厕所,发现自己生理期到了。 她从厕所出来后,坐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严凛从没见过她这样,他印象中的她,总是明媚温暖,轻松惬意的,可现在的她看上去却情绪低落,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于是,他担心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来月经了。”苏香草大大方方地道,虽然严凛是个男的,但她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严凛拧眉,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对这个毫无经验。他问:“那要做点什么?” 苏香草:“帮我倒杯热水来,里面加点红糖。对了,门口的那盆衣服要拿去洗了,明天要穿的,不然干不了。” 严凛从善如流,冲了杯红糖水给她,俯身递到她手里,却猝不及防被亲了下,“你真好。”她朝他笑着道。 严凛觉得心里甜得好像喝了蜜糖,他随手打开电视,然后抱了脏衣服去院里洗。 他将盆里接了水,搬了个小板凳,拿起搓衣板,卷起袖子,坐在院子里洗了起来。刚搓两下,就听到有人敲门。于是,他将手从满是肥皂泡沫的水里捞出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他很意外,但神色冷淡,“你怎么来了?” “我大老远的来,不请我进去坐坐?”沈玉萍望着严凛道。她转身示意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警卫员小高,跟她一块儿进去。 苏香草望着来人,有些不明就里。 “你就是香草吧?”沈玉萍笑着将带来的大包小包,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这些都是我给你们带的新婚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香草客气地请她坐下。 沈玉萍看了眼站在一旁面色冷峻的严凛,“我是来看香草的,不是来看你,你接着洗你的衣服去。” 她见严凛站着不动,便又道:“哎呀,放心吧,你就在院里,我又不会吃了她,瞧你紧张的那样。” 严凛深深看了沈玉萍一眼,这才出去继续洗衣服,从屋子里出去前,对苏香草道:“有什么事叫我。” 沈玉萍望了眼严凛的背影,又看着苏香草:“他很喜欢你。”她道:“我还从没见过他紧张成这样。” 这时,她想起来自己从进门到现在,好像还没做过自我介绍。 “你好,我姓沈,是严凛的继母,你叫我沈阿姨就行。”
第28章 苏香草望着眼前的人, 十分意外。 沈玉萍看着和宁慧茹差不多年纪,但如果说宁慧茹给人的感觉是知性温婉的,那沈玉萍则是个热情开朗的人。她虽然也四十多岁了, 但保养得极好, 皮肤仍然白皙细腻, 衣着十分有品位, 通身气质不俗。 苏香草确实挺意外。她听严凛说过,他妈妈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他和他父亲以及继母的关系不好, 这么多年没什么来往。但她一直以为, 严凛和顾青霖一样, 都是出身农村, 毕竟他吃苦耐劳, 挑水劈柴样样都行。可从沈玉萍的情形来看,事实跟她从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可以说, 他这家庭条件很不一般。 沈玉萍让警卫员小高去门口等她,然后笑着将她带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给苏香草看, 一边拿一边道:“我听慧茹说你有多好多好, 我就觉得好奇,她那人不轻易夸人的,能让她那样夸的,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今天见了,我才知道, 原来是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她将手里的裙子展开, “等一下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我按照慧茹告诉我的尺寸买的。”她说着又指着一旁的袋子,“还有十来条吧,你一会儿都试试。” “还有这边这两袋,都是零食。你们小姑娘爱吃的。”她道。 苏香草看到,这些东西有巧克力,有糖果,有饼干,很多都是她在云城的百货商场里没有见过的。 还没轮到苏香草说话,沈玉萍便一口气说了许多,“还有这些,都是补品。你们好好补补身体。” 苏香草想,她自从来了这里,每天早睡早起,皮肤白里透红的,并不存在亚健康状态,恐怕用不着吃这些补品。 正这么想着,就见沈玉萍望了眼窗外正搓衣服的严凛,道:“让严凛多补补。” 严凛虽然坐在院子里搓衣服,但其实一直竖起耳朵仔细听屋内的动静,听到沈玉萍说了这么一句,他不禁想到些什么,耳朵又感觉发烫了。他低头继续搓衣服,装作没听见。对,他什么也没听见。 沈玉萍拉着苏香草的手:“我和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我年轻的时候,也在云城工作。那时候,我因为家庭出身不好,一直找不到对象,在单位的处境也很不好。后来,慧茹给我介绍了个对象,就是严凛的父亲。他那时是军官,条件不错,就是年纪比我大,妻子刚生病走了,家里有个孩子要照顾。也算各取所需吧,这事情就成了。我们当初结婚的时候约定,婚后我会好好照顾严凛,不要自己的孩子。当然,我说这些,不是要他感激我还是怎么样。毕竟我这些年生活过得很好,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也从来没后悔过当初的选择。我想说的是,他父亲不是不爱他,只是可能不知道怎样表达。” 她道:“严凛父亲前段时间生病,动了手术,现在恢复得还不错。之前,他怕严凛担心,一直没让人告诉他。虽然他父亲从前脾气确实是有些暴躁,但现在年纪大了,嘴上不说,这些年其实心里很惦记他的。你们现在也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我就想,你们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回家看看。” 苏香草知道,沈玉萍这些话不光是对着她说的,也是对一窗之隔的严凛说的。她不是严凛,不知道他小时候经历过些什么,自然也不会劝他原谅,要不要和他父亲和解,她尊重他的选择。 * 入夜,苏香草半夜醒来,却发现严凛还在翻来覆去地没睡着,她干脆伸手拧开了床头的台灯。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严凛问。 苏香草:“能和我说说你的心事吗?” 严凛:“你想听?” 苏香草:“嗯。” 她将枕头往严凛那边挪了挪,和他两个人靠在了一起。 严凛:“我跟你说过,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妈就去世了的事吧?我就是气他,我妈才没了半年,他就又娶了个老婆的事。” “还有,他脾气不好,小时候我没少挨他打。后来,我十八岁那年要离开家参军,临走前他非要和我打一架,比比输赢,他输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他老了。” 他道:“虽然他嘴上不肯服老,但确实是老了。” 良久的沉默后,他长叹了口气,问苏香草:“想不想去京市看看?” 苏香草伸手抱抱他,她想起小鱼说过的时下流行旅行结婚的事,她道:“你还有婚假没休吧?等过段时间,我们去京市,可以多住一段日子。” 严凛轻轻将手放在苏香草的脸颊上,看了她好一会儿,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了她乌黑柔软的发上。他的这些心结,藏在心里,从没对人说过。今晚对着她说了之后,他感觉心里舒服了很多,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好像背了多年的包袱,终于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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