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两家本是亲家, 因为渊卿任职关系无法相聚,我心中时常感到愧疚。” 郑渊卿忙道:“大人心中记挂着我们就够了。” “不过今日谢某请众位过来却也不是为了叙旧。” 几人脸上露出疑惑表情, 郑渊卿正要提问, 沈兰棠从外边走进。 “父亲。”她朝谢恒点点头,意思事情已经办完了。 谢恒:“我有些话要和郑公郑夫人说, 你带两位公子小姐下去玩吧。” “是,父亲。” 沈兰棠转向郑清宇和郑宛如,道:“两位请随我来吧。” 郑家人不明所以, 但谢恒权威深重,众人也不敢违抗他的话,郑清宇和郑宛如起身随着沈兰棠走出了客厅。 待两个晚辈都离开了, 郑渊卿拱手道:“大人,你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不急, 还有客人没到。” 正说些,管家进来传报:“淮南侯携夫人到了。” 郑夫人站了起来:“父亲, 母亲?” 两位客人被管家领着进了屋, 果不其然, 就是郑夫人亲生父母。 两位老人家平常在乡下老家安度晚安, 轻易不出来了。 郑夫人惊喜喊出:“父亲, 母亲!” 她疾步上前,握住父母亲的手, 见到这个场景,郑渊卿心中疑惑,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他拱手向老丈人丈母叩拜。 淮南侯夫妇也不知道谢恒请他们过来的原因,只知道他派人来邀请,说有重大事情宣布。 众人重新入座。 见主角都已到场,谢恒缓缓开口: “说起来也是巧合,我的一个手下在查人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有个产婆说她十几年前调换过两个婴儿,将妾室生的女儿调换给了正妻,又将正妻的儿子换成了小妾所生,这一来一回就完成了偷天换日之举。” 郑夫人起初只觉得是在听故事,但不知为何她有些紧张,心中总有些不安,为了抵消这突如其来的不安,她笑了笑,问: “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谢恒目光笔直地射向丽夫人,丽夫人原本目光闪烁,此刻表情已经僵硬了。 而谢恒充满威严的嗓音依旧平稳传来:“丽夫人,你说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郑夫人疑惑地转向丽夫人,在看清她脸上惶恐后,一道不可思议的想法在她脑中突然成形。 她蓦然站了起来,厉声道:“丽娘,谢大人说的是怎么回事?!” 丽夫人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啊。” 这世上没有一个犯人是会自愿认罪的,不过谢恒并不着急,他既然敢当面说出来,就说明他已找到了证据。 “来人,带两名从犯兼人证上来!” 有下人拉着两个女人进来,一个四十来岁,一个已经花甲年纪,两人被拉到堂上后立刻跪了下来,口中直呼“大人饶命”。 郑夫人看着二人,虽然时隔十五年,但她对其中一张脸仍然有印象。 “秀儿?” 朱二秀死死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郑夫人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她的脸上浮现茫然神色,而淮南侯与夫人也明白了什么,淮南侯夫人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郑夫人颤抖的手才逐渐平稳下来。 “堂下罪妇,还不快如实说出自己罪行!” 两人经过此前一番审讯早已吓破了胆,慌忙叩头。 “民,罪妇甘愿坦白,只求大人从轻发落。十六年前,郑家妾室丽夫人生产,生了一个女儿……” 郑渊卿拍桌而起:“你确定是个女儿?!” 那产婆瑟缩脖子:“民妇确定。” 所有人表情都怪异了起来,丽夫人连忙辩解:“大人,不可听她胡言乱……” “肃静,还未轮到你发言,还是你真的想移步到衙门?” 谢恒冷冷望了她一眼,丽夫人对上谢恒饱含威慑的目光,心中猛地一惊,下意识坐了下来。 “你继续说。” 那产婆又继续道:“丽夫人却叫我不要声张,从外面买了个别人不要的儿子……” 郑渊卿又腾地站了起来。 谢恒:“坐下!” “……”郑渊卿强忍着愤怒和惊疑坐了回去。 “丽夫人叫我好生照顾小姐,又过了几日,郑家夫人也要生产,生得是个儿子,丽夫人叫我把这个儿子抱到她那儿,又将她自己的孩子抱到郑夫人产房,因婴儿出生几日变化不大,当时郑夫人生产后大出血晕了过去,所有人都急着照顾夫人,是以也没仔细看孩子。” “之后我偷偷将丽夫人这几日养在房里的那个男婴带出府,这整妆事情就成了。” “不,不可能……”郑夫人已然是呆了,口中喃喃地说。 谢恒虽然心疼姻亲,但此刻还不是为她做主的时候。 “虽说事情时机很是巧妙,但产房里里外外这么多人,怎么会这么顺利,你可还有帮手?” “郑夫人,郑夫人的贴身丫鬟秀儿当时也在房里,她在郑夫人身边地位高,说的话大家都听。我几次提着篮子出入,也有人起疑,都是她帮我敷衍过去,才没人盘查。” “秀儿!” 一声凄厉尖叫,秀二秀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跪地叩头。 “朱二秀,把当时情况如实招来!” “我……当时丽夫人拿出了二百两银子,说只要我帮她,就会把银子给我,当时……当时小人家里出了急事,急需用钱……是小人一时糊涂,是小人一时糊涂!” 她连连叩头。 “你是一时糊涂,还是蓄谋已久?若是家中有急事,为什么不找你主子借钱,你伙同产婆戕害主人,害的她母子分离十六年,该当何罪?!” “小人愿意认罪,只求夫人能原谅我……” “原谅?我不会,我怎么会,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们了!” 郑夫人嗓音越发尖锐,到最后化作一声刺耳尖叫! 淮南侯也嘭的一声站了起来,早已驼下的背脊再次挺拔起来,他双目铮圆,凛凛地望着谢恒: “此事谢大人必须要为我儿做主!” “郑渊卿,你包庇妾室残害正室,你罪该万死,你且说,今日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郑渊卿也已经傻了,但他较其他人还好,毕竟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丽夫人总算还有一丝良心在,没将儿子送给他人。 他脑子糊涂了,可谢恒,淮南侯夫妇不会允许他糊涂。 “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就别怪我不顾岳婿情分,我刘家虽然落魄,但也绝不会允许他人欺我儿至此!” “你要是不肯给说法,我哪怕一步一叩首请求面圣,也要让皇上给我们评理!” 郑夫人依偎在母亲怀里,她母老泪纵横,紧紧搂着女儿。 丽夫人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万一这二人是说谎呢?她们也许是收了别人的钱诬陷我,凭什么只凭他人几句话语就定我罪!” 谢恒还未开口,产婆就慌忙道: “因为丽夫人最开始没有告诉我她想调换郑夫人的孩子,我要是知道,一开始就不会帮她!” “我当时以为她不会再将孩子认回去了,为了日后能够相认,我在那个女娃身上刻了一道十字伤痕,就在大腿上,若她真是千金娇女,我全无理由这么做啊,再说我在她腿上刻了印记是会流血的,当日产房无一人发现,只因距离刻下印记已经过去七日,早就不流血了啊!” 郑夫人自郑宛如幼小时便抚育她,她身上有什么伤痕哪里会不知,曾经她还以为是生产时不小心伤到,心中很是愧疚。 想到这个十字伤疤前因后果,郑夫人已然泪流满面。 丽夫人虚弱地瘫倒在地,一切一切都已明了了。 郑渊卿也是如遭雷击,虽说都是自己孩子,但嫡子和庶子毕竟不同,因郑清宇是庶子没有母家势力,只能勤学苦读,若早知道,按这孩子的聪慧,还有家中经营,恐怕早已出名了! “谢大人。”郑夫人哽咽着开口:“请大人为我做主!” 谢恒转向郑渊卿:“你我同朝为官多年,你又是我姻亲,我愿意听你说。” “我……”郑渊卿踌躇着开不了口。 丽夫人知道自己一身平安都系在郑渊卿身上了,连忙向他求情: “夫君,丽娘当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只是,只是嫉妒夫人得宠罢了,若我真有坏心思,直接把她的孩子送走不就是了,我从未想过要夫君父子分离啊!” “你是没有想过让他父子分离,却让我深受十六年母子不能相认相守的痛楚!!” 丽夫人狡辩道:“可是这么多年,你也不知道实情啊,你只道宛如是你亲女,可曾有过难受,难道宛如不可爱,不天真,不孝顺么?” “我只是交换了孩子,却没有让孩子受苦啊,清宇不还是一样,承欢在他父亲膝下?” 谢夫人听不下去了: “没有让他受苦?你让他自己挑水洗脸,不给他穿新衣服,衣服破了也只补了再穿,这还是知道的,不知道的地方你还做了多少坏事?你做这些,不就是因为知道他不是你儿子,还是郑夫人儿子么?你还敢说你没有恶心肠?” “你竟还连他自己挑水,给他穿旧衣服。” 郑夫人心都碎了。 她对郑宛如予取予求,她的亲儿却在别人底下受苦。 “我,我……”丽夫人辩解不出来了。 郑夫人跟丽夫人往常相处不多,自然不知道她怎么教儿子,郑渊卿却是知道的,从前只以为她是严厉,现在想来,的确很多地方都不合常理。 他一面是真心愤怒,一面也是二十年的相伴,内心反复拉扯。 看出他纠结,谢恒谷目光冷了冷,心里失望。 “还没有想好么?” “大人,我……” 一旁淮南侯冷哼一声:“你想清楚你要说的话,你一身前程全系在此了。” 郑渊卿浑身一震,终于知晓谢恒叫淮南侯夫妇过来的原因。 “郎君!”丽夫人撕声呐喊。 郑渊卿艰难开口:“将丽娘禁足于小院,无夫人指示不得踏出一步。” 淮南侯冷笑一声:“只是如此?” 郑渊卿额头流下冷汗: “昌吉山上有个前朝留下的寺庙,就让她在寺庙里吃斋念佛,为自己罪行赎罪,永生不得出寺庙。” 丽夫人脸上血色顿时全无。 郑夫人突然道:“那宛如呢?!” 丽夫人尖叫起来:“你提宛如做什么,她只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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