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他回去以后真的那么做,沈兰棠非常认真地对他说:“我只喜欢在自己的领域做自己喜欢的事,谢家目前还不是我喜欢管理的领域范畴,而且我要管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不能再增加了。” 谢瑾似懂非懂地点头。 既然她不喜欢管家—— “那我将我的钱都给你。” 沈兰棠正要拒绝,回头一想,好像,也没必要,拒绝吧。 “这个我可以考虑。” 谢瑾露出笑容:“好。”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好。” 夜里,两人洗漱了以后就睡了,毕竟不是自己家里,不好太晚熄灯。 夜色融融,弯月好似一枚钩子,月光落在院子梧桐的缝隙里,在地上映出一个个斑点。 随着风声起,屋里一人睁开眼睛。 谢瑾走出房间,来的还是之前两个人。 “大人,已经有八个兄弟找了过来,派两位受伤最轻的跟着夫人,其余人继续打听消息。” “打听到什么消息了么?” “查到这几日有一伙人高马大的外地人进了城里,目前住在一家客栈,已经有两日了。” “能看清是那日伏击我们的人么?” “这……”属下摇头:“暂时判断不出来。” “我明白了,二十多年前起北戎就暗自收养汉人,以汉人模样在大靖领土行事,外表很难分辨,我明日有时间会去客栈看看,辨别他们是否是北戎人。” “是!” 谢瑾返回屋里,看了眼熟睡中的沈兰棠,熟练地掀起被子钻进被窝。 第二日,沈兰棠早早起来。 谢瑾打坐完成,在边上看着她:“你要出门了?” “嗯。” 沈兰棠边穿衣服边扭头看了眼他,谢瑾早已穿戴整齐,或是因为他近日的衣服都是比较偏温和的,连带着整个人的气场也柔和了许多,略微苍白的脸庞又给他渡上了一层阴郁神色,更别提他望着自己时两颗宛若黑珍珠般欲语还休的眼睛。 怎么怪怪的,她怎么有种老公要去上班,老婆送老公出门的感觉。 沈兰棠强行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我走了啊。” “嗯,早点回来。” 等沈兰棠离开后,谢瑾也慢慢起身。他的人早已在客栈外面布局,客栈对面有个茶馆,二楼窗户正对着客栈门口,能够将过往行人一览无余。 谢瑾进了茶馆,扔了几个铜板要了一壶茶,安静地等待着。 同一时间,几条街外,某个布庄外头挂起了一条横幅,横幅上写着几个大字: “已购买本店幽草系列布料,可进店领半价银子。” 横幅迎风颤抖,上面的黑体大字也随着颤动,除横幅外,还有店小二在门口吆喝,口口声声都是“客人,您有买过我家幽草系列布料么?要是买过可以进店领回一半价钱”。 素来只有买东西要钱,哪里有卖出了布还送人钱财的道理,不由有人好奇地进了店。 外头是个年轻小伙,店里头也只有两个年轻小伙子,客人左右看了眼,好奇道:“你们掌柜的呢?” 一个小二连忙上前,揣着笑道:“掌柜的被叫走了,说是进行统一培训。” 那是个什么东西?客人脑子里转了一圈很快不想了,反正她也就随口一问。 “门口横幅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小二热情地解释: “客人您知道咱家是赵氏布庄底下的店,布庄上个月刚上的布换了一批染料,没想到那批染料质量不好,布料褪色严重,我们东家发现后就立即叫人把店头的布都叫了回去,只不巧卖出了几匹,我们东家便说,这些布是劣质布,给客人卖贵了,客人若是想换就换个等价的布,若是已经用了,就按半价再给客人钱,算是我们的歉意。” “竟有这等事?” 一般都是客人发现东西不好找店家说去,这店家自己发现,不瞒着掖着还如此阵仗告知大众的还是头一回。 赵氏布庄在县城多年,赵氏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段时间葬礼邀请了城里很多人去,大家自然知道前布庄老板已经去世。 “新东家是赵夫人么?” “是,是,正是夫人。” “啊,对了,夫人今日也到店里来了,说是想跟买了布的客人当面道歉。 正说着,一个美貌妇人由两个丫头伴着从内间出来。 “夫人。” 小二小跑上前,殷勤道:“这两位客人想知道外头横幅上写的事情。” “是么?”赵夫人小步上前,脸上挂着温和清浅的笑, “两位客人可是买了那布?” “没有没有,我们这个月还没买过布呢。” “原来如此,那就好。” 赵夫人抚了抚胸口,认真道:“那几匹布褪色也不严重,只第一回 洗了要褪色,只那几匹布是以最好的价格卖的,那就货不当价了。先夫去后,我一个妇道女子不懂经营,比不得浸淫商界数十年的,因此更要诚信经营,能得街坊邻居一分支持也是好的。” “原来如此!”两位女客恍然大悟。 “夫人当真诚信,只是怎么会有褪色的染料混进去呢?” 赵夫人眉宇露出忧愁。 “只怪先夫去后我沉浸悲痛之中,暂时无力管理生意,全权交给了下面的人,才……幸而发现及时,才不至酿成大错,我也就知道了,以后生意要自己亲眼盯着做。” 赵夫人的话虽然没说完,众人却都听明白了,或者说,补充完了。 就像古时候纯朴的老百姓在奸臣当道时总以为是奸臣蒙蔽了皇帝的眼睛,人们总是下意识地愿意相信最后面的那个人是正直无辜的,这才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掌柜的被叫去“培训”,东家一自己出门迎客道歉,那肯定是掌柜的错,不会是东家的错! 何况东家还是个新寡的柔弱女子,她懂什么经商她能有什么错! 两位客人连忙安慰道:“夫人骤遭劫难,心神大恸一时被人蒙骗也是无可奈何,只怪那些人干拿了钱不做事,就想着蒙骗主家把自己钱袋塞饱……” 赵夫人抹了抹眼角,又道:“不说这个了,两位客人近期没买过布么?布庄最近学南边的绣娘出了好几块新鲜布料……” 赵夫人看着因为好奇源源不断进入店内的客人,内心狂喜,沈兰棠这个主意真是太妙了,借着染料的事情让自己顺理成章地出现在大众视野,重点介绍自己新东家的身份,同时又展现自己柔弱却又诚信的一面,让客人们重拾对赵氏布庄的信心。 用沈兰棠的话说,就是反正大家都知道她不善经营,那就不要掩饰这一面,而是坦诚地展示自己的缺点,用全新的好的一面重获大众好感,还能赚一波同情值。 如今看来,这个主意“大获成功”,她也得自立起来,才不辜负兰棠一片苦心! —— 时间幽幽到了下午时候,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街的一头走来,进了客栈门口,领头一个男人朝小二扔了锭银子,他随口说了几句,小二便满脸欢笑地送几人上楼。 谢瑾握着茶杯的手慢慢放下。他和北戎互相渗透,年轻一辈中,他是最了解北戎的人。那几个人的确看不出北戎人的迹象,而且也很难分辨他们是不是那日伏击他们的人。 看来一时半会还无法做下判断。 谢瑾继续在茶楼待了一会,确认那些人不再下来了,才起身下了楼。 “老板要走了啊,一共二十文。” 谢瑾只叫了两壶茶和一块酥饼,他也不知道这算多还是算少,付了钱之后谢瑾就往赵府方向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街上许多赶着回家的行人,这座位于兆京和桐乡中间的县城算不得大,人口也较少,连带着路上叫卖声也很少,于人一种安逸舒适的感觉。 忽地,谢瑾停下了脚步。 他脚边有个铺子,摊位上摆放着不少头饰,那小贩见谢瑾停下,连忙吆喝道:“客人是给娘子买礼物吧?夫妇真是恩爱,夫人看到礼物一定很高兴!” 虽说赵夫人好心收留了他们,但沈兰棠不是得寸进尺的人,她如今头上只戴一根银簪,敷粉也不敷,只出门时抹一抹口脂,整个人极为清淡,虽然在谢瑾眼里,就是清淡的沈兰棠也是极为好看的。 谢瑾左右看了几眼,拿起一只步摇。 “客人好眼光,这支步摇很是别致,夫人戴着一定很好看!” “多少钱?” “三十五文。” 谢瑾拿钱的动作一顿,沈兰棠只给了他五十文,方才在茶楼用了二十文,他如今只剩下三十文了,没想到一世不为钱财困苦,现在竟然拿不出区区五文钱。 谢瑾心里头一时五味杂陈,他将钱袋拿出来,将所有铜板倒在手心,沉吟良久,看着小贩道: “三十文可以么?我只有三十文了。” 那小贩上下打量了会谢瑾,道:“行吧,既然是买给娘子的,便宜点就便宜,公子和夫人感情和睦要紧。” 谢瑾露出笑颜:“谢谢你。” 谢瑾收起步摇,加快步伐往赵府赶,隔着两个路口就快到时,一道女声从旁响起。 “好俊朗的小哥,我怎么从来不曾见过。” 谢瑾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两个家仆模样的人拦住了他的路。 他这才左右看了眼,确认刚才的人说的是自己。 “有事? 那是个坐在一顶轿子上的女子,她身形微胖脸蛋丰满,五官……五官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在谢瑾看来就是路人一个。 然那女子看清谢瑾的脸后,脸上喜悦满意表情更甚。 “不知道这位公子姓甚名谁住在哪里?”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但谢瑾只想快点回家,无意与她纠缠。 “与姑娘无关。” “你……” 她还想再说什么,谢瑾已经不耐地飞身上了屋顶,几个跳跃间就不见人影了,只余下没来得及拦住人的仆人被那女子好一顿抽骂。 沈兰棠回来时比较晚,但总算赶在吃晚饭前,沈兰棠一个人也就罢了,赵夫人还有两个孩子,想到他们也算孤儿寡母的标配,沈兰棠想要帮助他们的心更强烈了几分。 到家时谢瑾正伏在桌上看书,见她回来便起身道:“回来了。” “嗯,今天回来有些晚了。” 现在入秋还不深,在外面一天有点黏腻,沈兰棠习惯性地打水洗脸,她正低着头,谢瑾悄悄走上前,下一刻沈兰棠只觉头发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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