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高元之被利刃抵喉咙地押出来,萧翦捏长枪的手都握紧了,并深深地自责:由于自己的疏忽,一次次地让高元之陷入险境。 “说吧,你要怎么个死法?”萧翦轻蔑地说。 “我要你跪下磕三个响头给我,然后送你们双双见阎王。我知道你身经百战,我未必是你的对手,我已下必死的决心,拉你的心上人陪葬也不错。对吗?”屈玉得意洋洋地继续说:“你的人,最好给我趴在屋顶上一动也别动,否则,就算你救得了人,也绝无可能拿到解药,你只能拖尸回去。” “萧翦莫信。我并未服下任何毒丸,你且命人搏杀,不用管我。你乃萧国战神,焉能对此等宵小之徒下跪。”说完高元之轻轻地点了点头,高冷地笑了笑。 高元之的确担心萧翦投鼠忌器,放不开手脚,故意撒谎来稳定他的心。她在被押解出来之前,的确被人喂下一丸黑色药丸,味苦腥臭。屈玉对她恨之入骨,想来喂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太尉,你尽可信她,看看你有没有机会还做她的裙下之臣。”屈玉也不辩驳,主打的就是一个硬性激将。 萧翦气急,以他对高元之的了解,她肯定是被喂药了。她的嘴,只能吃这世间的珍馐美味和他萧翦的唇,怎能被这些污浊之人灌喂来历不明的药丸。 他将长枪指地,大喝一声:“萧府府兵听令,诛杀逆贼,一个不留。”随后以极快的身形,迅雷不及掩耳的时隙,他已侧身于屈玉旁,捏碎了她的指骨,抢人后离去,身后只留府兵关门打狗,小皇帝早已不知去向,屈玉及党羽在训练有素的府兵面前不堪一击。 萧翦策马将高元之带回郡主府,静儿在萧翦出发之时就持令请太医去了。如今回到家,四、五名太医已在府上候着了,章如鹤也在其中,他心怀歉疚,自觉时因自己强邀高元之到他府邸议事,才被贼人钻了空子。 高元之突然腹痛难忍,并呕吐起来,胸闷肺重,她非常清楚自己身体状况,自己可是经历过三年疫情、甲流疫情的人,对方可不是喂自己吃的什么毒药丸,而是能引发时疫的病毒。 身为帝王,不顾百姓死活,轻易散布疫情,一旦传播开来,多少人会因此丧命?她和章太医的方案还没实施,突遭时疫,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想到这里,高元之用被褥捂住口鼻,对萧翦和一众太医说:“诸位赶紧离去。章太医,我所中并非毒药,而是传染疬疫的毒物,对方是想借我躯体散播疫情,你们得速速离去将我隔离。这病毒无非是利用口沫相传,只要你们远离我,就一定不会有事,同时开些清肺的药给我,煎好后放置门口,封住门窗,任何人不得再踏入这间房屋,房屋四周也需每日消杀,诸位快走。” 众太医一听,连忙后退一步,就连章如鹤也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唯有萧翦宛如被雷劈中,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儿时萧国曾历经三次时疫,药石无灵,多少人因此丧命,家破人亡,尸殍百里也绝不夸张,就连宫中御医也束手无策。 “章院首,你我所议之事,正好为此事的机缘。照我们之前商议的去做,此局我一定可以化解。”高元之担心萧翦这个直男不肯走,于是对他说:“你也一样,速速离去,你若应我,我可向你承诺,他日绝不轻易离你而去。倘若你不听我的,即使三年期到,我也绝不与你结秦晋之好。” 萧翦一听更是担心,高元之何曾威胁过他。她面对屠嘉这样的狠角色,都淡然处之,这会儿却为了他的去留,出言威胁。他明白:即使是高元之,此次也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于是他点头,携一众人等退出房外。 他要她活。 他要百姓免受时疫之苦。 于是萧翦立刻按高元之所说封住门窗,一边派人送上水和食物,一边和太医商量:“如众位大人所见,我未婚妻如今遭逢此难,还望诸位出手相助。萧翦也明白,诸位都有家小,倘若心中有一丝疑虑,尽管离去,我萧翦绝不记仇。但有一点,如今京中局势复杂,出了这府门,我不希望流言蜚语从诸位口中传出,以免人心惶惶不可收拾。”萧翦镇定自若地说道。 令他意外的是,没有一人退缩。章如鹤拱手道:“从前侯爷为我萧国浴血奋战、彻夜厮杀,换来百姓太平。如今只是要我等付出所学而已,医学父母心,如果不能控制住郡主的身上疫情,他日散播开来,我等也得下场救治。如此我等义不容辞,愿与诸位同僚助萧太尉化解此次危机。” 萧翦不语,拱手行礼回复。 高元之赌的就是个疫苗的作用,她信自己身体里的疫苗不因时空变幻而消失,从小打的那么多疫苗,对付区区旧时病毒,应该不成问题。可自己也并不是全有把握,所以才将自己隔离。当天夜里高元之高烧不退,一度烧的迷迷糊糊。 萧翦还是没有忍住,在高元之昏迷之后戴了面罩入了房内,命太医在门外扎帐,起居饮食皆在门口。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进去无意义,也有可能被传染,但又担心自己不在她身边,会有什么变化,于是在床边寸步不离。只见她不停地出汗,高烧不退,呼吸急促,医药对她都不起作用,他又急又无计可施,只有不停地换她额上毛巾,心中期望门口那群不停翻阅医书的太医们。 ----
第30章 风铃传音 == 高元之的意识迷迷糊糊的,似梦似醒。一会儿见到萧翦,这死小子不顾自己安危,还是进房来了。算了,自己也没有力气骂人了;一会儿又仿佛见到了齐正,他苍老了很多,经常对着和高元之的合影发呆;一会儿又恍惚间看到了父母,老两口经常以泪洗面;一会儿又见到了原单位的同事,讨论着她和马书记无故失踪又无出境记录,下落不明,组织那次登山活动的人都受到了约谈和内部处分。 她看到两边的父母来到她和齐正家里,恰好今日是他们结婚纪念日。两边老人怕齐正难过,约好来陪伴他。 她感觉身体可以靠近这些家人,但对方又看不到她。她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两年,关心她的人是会陷入痛苦之中,尤其是自己的母亲,被打击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 还有齐正,时间是个毫无感情的怪物,沧海桑田,白云苍狗。自己才离开两年,如今再见他,心中只有愧疚。如果能给他们报个平安就好了,这样他们也能在各自的生活中继续前行,但高元之开口无声,触碰对方无感,宛如一丝游魂在这些人身边转来转去。 高元之的爸爸先开了口:“搜救队那边还是没有消息,而且他们也决定停止搜救了。”母亲又开始啜泣。 齐正回答道:“我不信她就这么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哪怕她入梦一回,我也能死心。爸,我不会停止搜救的,就算破尽万贯家财,我也要一个结果。” 高元之看着心里难受,一抬手不小心却碰到了她以前和齐正去牛首山买的一个风铃。她居然可以摸到风铃,居然还可以使风铃发出声音。她又试了试别的东西,都不行,只有风铃,于是她拼命碰风铃发出一串串声音,但家里人并没有觉得异常,只觉得一时风大。 元之妈妈叹一口气道:“两年了,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就不知道她有没有受过苦、挨过疼。” 高元之鼻子一酸,很想回答妈妈。她突然想起她和妈妈之间的一个暗号,是她之前帮妈妈的七位闺蜜老姐妹们拍短视频的时候,高元之总是叫她们七仙女,在做短视频后期的时候,总是以七声滴滴声开头。想到这里,高元之连续触碰了七下风铃。 果然,妈妈是世界上永远心意相通的人。 妈妈擦了擦鼻子,回头望着风铃出神,试探地说:“攸攸,是你吗?” 攸攸是高元之的小名。高元之激动极了,捏住风铃只让发出了一个回声。 众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妈妈疯似地冲到风铃前问:“攸攸,你还活着吗?”风铃响了一下。 众人惊讶极了,有好多话想问,七嘴八舌的都开始说。 最后元之爸爸示意大家安静。每次由一人发问,一次问一个问题,只能问是或否为答案的问题,一声为是,两声为否,三声为不知道。 爸爸先来:“攸攸,你现在能看见大家吗?” 风铃响了一声,众人很是激动。 于是爸爸又问:“攸攸还在这世上吗?” 风铃响了两声,大家听了又勾出了眼泪。 妈妈不信。妈妈刚才问她还活着吗,是响了一声的,于是妈妈推开爸爸说:“攸攸,你还活着,只是不在这个世界了,对吗?” 风铃响了一声。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妈妈又问:“我的攸攸吃了苦吗?” 风铃响了两声。 妈妈又自言自语道,没吃苦就好,没吃苦就好。 “你现在能回爸爸妈妈身边吗?” 风铃响了两声。 “你现在过得好吗?” 风铃响了一声。 “不能回来也行,爸爸妈妈知道你过得好就行。”爸爸妈妈点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 轮到齐正问问题了:“元之,我还能到等你回来吗?” 风铃响了两声。 齐正也红了眼又问:“你这次是怎么回来的?” 风铃没有声音,齐正意识到这个问题没法回答,于是又问:“回来是否能自己决定?” 风铃静了静后响了两声。 “这次回来何时会走?” 风铃响了三声。 “马书记是否和你在一起?” 风铃响了一声。 “事后我们看过她的家属,她的儿子想接他爸爸去国外生活,他爸不愿意,还想留在国内,跟我们一样,搜寻你们的下落。爸爸妈妈每周都和他去你们失踪的地方,就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你们。”爸爸慢慢地说道。 “攸攸,你在风铃左边还是右边,妈妈想抱抱你。”妈妈哽咽地说,风铃左边响了一下。妈妈走过来,抱了抱空气,这对她已是极大的安慰,高元之出事以来,她常夜不能寐,终日以泪洗面,精气神都不太好了。 对高元之来说,怎么跟齐正提离婚呢?正看向齐正,他刚好开口道:“元之,我知道科学一时间无法解释你遇到的事情,失去你以后,我很不习惯,如果你还有机会回来,我会一直等你。” 风铃急切地、连续地响了两声。 “我等不到你再回来了吗?还是说,即使你回来,我们也再无可能?” 风铃响了一声。 齐正心里释然了。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疯似的寻找,后来时间长了,生活总得继续,他心里也就不抱希望了。如今两年过去了,总算有她的音信。她还活着,还过得好,就足够了,她肯定也遇到了别的人,所以才叫自己不要再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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