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演那么半会儿都觉得累的慌,楼诤是怎么做到十年如一日的扮演谦谦君子的? 而且,他都有前世的记忆了,怎么还来向她示好,图什么? 她捉摸了一个多时辰,又遇到了前来取食盒的秦夫子。 秦夫子是个馋嘴的小老头,时常会从辛娘子这里拿些糕点,也算间接帮济辛娘子。 沈烛音本想着躲一躲,却不料小老头的眼睛还挺尖,进门就瞧见了她。 “好你个小子,你兄长手不释卷,你却在这里馋嘴?” 沈烛音:“……” 冤啊,真冤啊! 秦夫子阔步而来,一走近,转而被扑鼻的鸡汤香味吸引,重重吸了吸鼻子。 许是觉得自己失态,他又轻咳了两声,“咳咳,难怪你兄长说你除了读书,做什么都有兴致,这汤是你炖的?” 沈烛音老实地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自是没兄长那样的本事……” “胡说!”秦夫子忽而严肃,“什么叫本事,他能博古通今是本事,你能炖好一锅汤自然也是本事。何况状元历年只有一个,难道除了这一个,其他都叫没本事?为人啊,还是品行好最重要。” 这话说得在理,若他说这话时不是盯着那锅汤,沈烛音就更感动了。 “夫子要不要尝尝?” 秦夫子压抑着上扬的嘴角,“这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了?”沈烛音讨好道:“夫子您平日如此认真教授我们,喝学生一碗汤怎么了。” 她说着边动手盛好,双手奉上。 秦夫子“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锅汤已经炖足了时辰,很是清甜。 “不错。”秦夫子觉得心情畅快,放松地坐了下来,“真不错。” “谢夫子赞赏。”沈烛音拱手作礼。 秦夫子瞧着他这般卖乖模样,很是感慨,“你啊,跟你兄长还真是不一样。” 沈烛音计从心来,眨巴眨巴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有着前世的记忆,她对几个夫子的性情还是有些了解,秦夫子大度随和,从来没有架子。 “夫子,学生有事相求。” 秦夫子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违反书院规矩的不行。” “怎么会!”沈烛音着重强调,“我可是最守规矩的了!” 秦夫子满脸质疑,他又不是不知道她跟言家那混小子在课室给人揍了的事。 “影响你兄长读书的事也不行。” 平西王世子没来之前,整个书院就指着这一根苗苗呢。 “当然了,我可是全天下最希望他金榜题名的人!这汤还是给他炖的呢!” 沈烛音满脸真诚。 这话倒还可信,秦夫子又喝了口汤,幽幽道:“说吧。” “就是……您也知道,我兄长管教我甚严,我做什么都瞒不过他。可他生辰不是要到了吗?我就想出门给他挑个礼物,毕竟在这异乡他也只有我一个亲人。可我若没有正当理由,他定是不会让我独自出书院的。” 秦夫子了然地点点头,“就这点事啊,你挑个时候,就说我让你去书斋取书。” “谢夫子!”沈烛音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 秦夫子分外感慨,“你说你,生得白白净净的,若是个姑娘就好了。” “啊?”沈烛音略微心虚,“我是个男孩儿不好吗?” 秦夫子想到了什么趣事,笑容有些戏谑,“姑娘家更好啊,就你兄长那样的,你撒撒娇,哄哄他,岂不是对你千依百顺。” 沈烛音“噗嗤”一下笑出声,“夫子您说什么笑话呢,他哪是会屈服于娇嗔的人。” “怎么不是?”受到质疑的秦夫子声调都高了几分,“你觉着你兄长的性子和裴夫子像不像?人裴夫子就吃他娘子那一套。别看他平日里板着脸对你们,对他娘子可是半个重字都不敢说。” “真的啊!” 秦夫子一愣,赶紧捂嘴,“你可千万别跟人说是我说的啊!” 沈烛音立马竖起手指头,“我保证!” 心道夫子们也没她想像得那般板正无趣,一个屈服于娘子,一个屈服于美食。 至于阿兄嘛,会喜欢女孩撒娇? 她光想想都觉得荒谬好笑。
第35章 听话 月色朦胧, 沈烛音拎着食盒绕着小道回舍房,和刚从夫子院回来的谢濯臣在门口碰面。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谢濯臣老远看见舍房没有点灯,回来的脚步都变得匆忙。 沈烛音抬起手, 像献宝一样展示给他看,“呐!看我给你做了什么!” 浓郁的鸡汤香味早已溢出食盒,谢濯臣眉头微皱,“你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做什么,你的……” “功课写了。”沈烛音抢答,“字帖也写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 带着早有预料的骄傲和无懈可击的得意。 谢濯臣:“……” 真是长本事了。 “那我叫你额外看的书可看完了?” 沈烛音:“……” 真没意思。 她迅速“蔫”了下去, 谢濯臣却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没有就去看,不要浪费时间在多余的事上。” 沈烛音忿忿不平,“怎么就是多余的事情了, 那你生病的时候,大夫就是交待了你的身体要好好养着。如果我花时间在照顾你上算浪费时间的话,那你从前教我写字、给我讲故事、帮我补衣服, 替我做很多很多事的时候,不都是在浪费时间?” 谢濯臣一愣,扬月城走一遭, 她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你倒是什么都有理,我自己的身体如何我难道不比你清楚吗?” “你……”沈烛音气愤不已, 将食盒往地上一放, “不要就丢掉好了。” 回身径直跑进屋。 谢濯臣没料到她今日气性这么大,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才拎起食盒进屋。 跨过门槛时他莫名回头, 廊道、小路都是空空荡荡,可他却有种有人在盯他的错觉。 沈烛音进屋后灯也不点, 声也不出。若非谢濯臣点燃蜡烛看到了她,就得以为自己见她气冲冲进门是场幻觉。 “又要跟我闹脾气是不是。” 沈烛音抱膝缩在床榻的一角,盯着被褥眼神逐渐失去焦点,“我哪敢啊。” “你如今还有什么不敢的。”谢濯臣一边接她话,一边打开食盒。 鸡汤洒了一些,但还好不多。 汤色浓郁可以看出费了时间、这个天气带回来还是热的可以看出花了心思,他一时心情复杂。 “还躲在角落里做什么,自己辛苦做的,不自己尝尝吗?” 他的语调最终还是软了下来。 沈烛音根本不看他,“丢掉就是了。” “我何时教过你浪费粮食。” 沈烛音不说话了,保持沉默。 两人彼此僵持。 良久,谢濯臣无声叹了口气,“你还要这样待多久?” 她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在角落里蜷缩,像是乌龟躲进了它的壳里。 她不回应,明摆着生闷气。 又过了半刻钟,鸡汤都快凉了。 谢濯臣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听到瓷器相碰的声音,沈烛音偷瞄他,见他将汤饮下,嘴角即刻上扬。 为了不让他发现,立马埋头在自己双膝间。 “别装了。”谢濯臣早捕捉到了她的视线,“现在满意了?” 沈烛音抬起头,依旧傲娇地保持沉默。 “这一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再浪……不要再做这些了。”他默默将碗筷、食盒收拾好。 沈烛音小声嘀咕:“我乐意。” 谢濯臣听得一清二楚,“我管不了你了?” “是你自己说的。”沈烛音底气十足,“你说我该是个掌控自己人生的大人了,凡事要有自己的判断,遇事要坚持自己的选择,我自然不能事事都听你的。” 谢濯臣:“……” 这话倒是记得清楚,怎么从她嘴里听到这么别扭? 他也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倒霉鬼。 “好。”他不自在地坐下,“好。”他冷笑了一声,“很好。”他握紧了拳头。 沈烛音默默在心里夸赞一声——你出息了沈烛音! 另一边,楼诤眉头紧锁,“你确定你没听错?” 丁德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虽然具体说的什么听不真切,但瞧着就是在吵架。” 开玩笑呢,阿音会有胆子和谢濯臣吵架?楼诤觉得荒谬。 “世子……”丁德见他神色不愉,硬着头皮道:“奴一直有个问题。” “说。” 丁德谨慎措辞,“您这么关注沈姑娘,她对您很特别吗?” 楼诤神情一滞,逐渐恍惚。 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会不特别。 重来一世,他轻而易举地碾压楼邵,顶替他成为京城最令人瞩目的天之骄子,得到曾经他所想要的所有人的关注。 认可、赞许、崇拜、艳羡……他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些,他都有了。 他以为他会高兴的。 一开始他的确心满意足,可时间越久,他得到的越多,他就愈发想念阿音。 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他最清楚,他写出的策论是谁的思考,吟出的诗又出自谁的口。他靠这些得来的风光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只有阿音是真的。 只有她看向自己时,眼底的爱,外溢的崇拜是真的源自于他自己。 她会真心实意地说:“阿诤才不比别人差,阿诤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楼诤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浮现出沈烛音的模样,她是那样天真乖巧,满心满眼都是他。 若是没有谢濯臣就好了。 如此便一切都完美。 “你去替我办几件事情,记住,不能让别人知道和我有关。” 丁德俯身听他交待完,趁着夜色匆匆出门。 —— 沈烛音挑了个好日子出门,有秦夫子的话做挡箭牌,谢濯臣果然没有怀疑。 在言家时,她问大夫要了个强身健体的方子,有些药材书院的药房没有,她只能出来采买。 在药房小工配药的间隙,她还去了趟迎芳阁。 她在希玉房里等了许久,外边乐声不曾断过。 听了一曲又一曲,终于见到希玉偷偷摸摸回来了。 “你怎么回自己房间还跟做贼似的。” 希玉直起腰,恍然大悟这是她自己的地盘。她恼怒地将手上瓷瓶拍桌上,“还不是你让我给你弄这东西,这五服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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