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符水有用,潘垚松了口气。 《太平经》中有云,“天符还精以丹书,书以入腹,当见腹中之文,大吉,百邪去矣。① 她知道,不是符灰有用,灵之所以灵,是符文中蕴含的灵炁起了作用。 潘垚拖了个小凳子坐下,瞧着床上躺着的高娟梅。 她梅子婶婶也是受害的人,这会儿要是带回去,补偿不就不好说了? 她掰着指头数,从去年春分算起,到如今四月天,那都有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了。 可不能做白工,得让老板补工钱! 落网了也得把钱补上。 这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呢! 七七八八,还得有营养费,精神补偿费…… 对了,年节那会儿也得算上,那是加班费,得按倍的来计算! 一通算下来,这钱老不少了,可不能这会儿就这样回去! ……
第141章 一通盘算, 潘垚瞅着床上的高娟梅,决定暂时不带她回去。 “大荣,大荣——”声音由弱及大, 猛地一下,高娟梅睁开了眼睛。 因着梦中的惊惧,她的心跳得厉害, 几乎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一般, 如擂巨鼓,耳朵发懵。 “没事了没事了, 梅子婶婶别担心。”一只细小的手拍了过来, 声音轻柔, 带着安抚。 高娟梅顺着这只手看去,就见坐在自己床榻边的小姑娘,今日天晴, 阳光从窗户和大门铺进,小姑娘背着光坐着,打眼一看, 她整个人似在发光一样。 高娟梅瞪大了眼睛,“潘——潘垚?” 一年不见,小姑娘长高了些许, 出落得更好了,不过,高娟梅一下就将人认了出来。 这不是爱红家的宝贝闺女儿, 她们芭蕉村的小大仙吗? 这这—— 小大仙怎么在这里? 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高娟梅有些发怔。 “恩, 是我。”潘垚笑着应下。 她左右瞧了瞧,屋子住的人多,东西也比较乱, 角落里搁了四个保温壶,蓝红塑料壳的,显然,是这个宿舍公用的东西。 潘垚寻了个干净的搪瓷杯,保温水壶摇了摇,见里头还有热水,这才倒了一杯。 潘垚搀着高娟梅坐起,要给她喂水。 入手是没多少肉的肩胛骨,她捏了捏,有些心疼心酸。 这要是让聪聪哥他们瞧着了,该多心痛呀。 “婶子,喝点水润润喉咙。” “哎。”高娟梅双手捧着搪瓷杯,水温热还有些烫口,她小口小口地喝着,还有些神游四方。 潘垚怕她担心,直接将陈大荣几个的情况说了说,最后道。 “婶子您别担心,我送他们去公安局了,很快里头便能出警,将这些恶人都抓了。” 高娟梅欲言又止,最后,她捧着搪瓷杯,视线落在水杯中平静又清澈见底的水,几缕发垂下,添几分疲惫和憔悴。 “没用的……”高娟梅喃喃,无助又绝望。 “报警也没用,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有人,他们在公安里有人。” “我都听人说了,以前也有人侥幸跑了出去,他直接去了公安局报警,结果被蒙着头打了一通,还给送了回来。” 高娟梅眼里有惧怕,捧着搪瓷杯的手都打起了颤抖,引得里头水波阵阵。 后来,后来那人被打瘸了腿,老板和管事还不罢休。 他们一边将人吊起来抽着打,一边叫嚣着他不怕,眼睛冒着绿光一样地扫过众人,将鞭子挥得猎猎而响。 语气不善且有嘲讽。 “跑?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不怕实话和你们说,我上头有人,每年是捧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钱去里头打通关系,你这烂命能值多少?啊!” “我叫你再跑,我叫你再跑!”鞭子又抽了几下,累得气喘吁吁,活动活动手腕,啐了口唾沫,这才搁下。 吊着的人垂着脑袋,脚尖虚虚着地,瞧着像是没什么声息。 “还敢去告你老子,胆儿肥了你!” “我告诉你们,跑一次,老子打一次!” “……” 围观的众人兔死狐悲,噤若寒蝉。 …… “不能报警!”高娟梅打翻了搪瓷杯,一把拉住潘垚的手,眼里似是燃着一把火,又惊又亮,“咱们逃吧,自己逃吧,他们在上头有人。” 潘垚反手握住高娟梅的手,安抚道。 “不怕,我送他们去的是市里的公安局,不是这地方的警局。” 潘垚一早就想着了,能这样冠冕堂皇地压着人打黑工,上头必定有一把伞。 她以前在电视里都瞧了,尤其是人口拐卖这方面。 都一个村子,一个镇上的,多少都沾点亲戚关系,可能是姑表亲,也可能是往上数几代的那点细微血缘,公安局里的人,都沾亲带故着。 当然,不是这点血缘就能让人肝胆相助,两肋插刀,但钱可以呀。 钱这东西,它能让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没吃过猪肉,那也见过猪跑!潘垚都在故事和电视上瞧了,逃生的人以为到了安全的地方,放松心神,都临门一脚了,却在自己以为最安全的地方翻车。 她可不能这样! 潘垚:“不怕,那是市里的公安局,我还特意瞧了炁息,那大队长是个公道人。” 高娟梅听了这话,紧张的情绪好了一些。 不过,事情未落幕,她难免还有些许的忐忑。 潘垚见状,打算留下来陪陪梅子婶婶。 …… 高娟梅拿着潘垚递来的干布,搓成条,一点点地去汲倒在床褥上的水,眼睛朝潘垚看去。 只见小姑娘手心一转,上头出现一只巴掌大的小鸟,她点了点小鸟的脑袋,亲昵模样。 “去吧,和师父他们说一声,我寻到大荣叔和梅子婶婶了,迟一些再回去,不用担心。” 话落地,鸟儿振翅朝虚空飞去,尾羽带着旖旎的灵光。 …… 芭蕉村。 陈家人等得着急,在屋子里来回地走,于大仙瞧着眼晕,拉住陈成华的手。 “好了,土土都去寻人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哎!”陈成华叹气,“小大仙的本事我们自然是相信的,理是这个理,可我们这做爹妈的,难免忧心。” 几人叹了口气,不再多说话。 周爱红瞧了瞧陈家人,“叔,婶儿,你们和聪聪还没用饭吧。” 老太太和老大爷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一早就慌到现在,开始是聪聪,哪里想到,劫是应在外头做工的儿子儿媳身上。 心慌还来不及,哪顾得上饭哟。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可不成,我家里有多煮的,这样吧,我去拿一些过来,你们没胃口也要吃,好歹囫囵地对付对付肚子。” 周爱红是个利索又风风火火的性子,话才落地便要去做,等她从家里端来装着饭的陶罐和油饼等小菜时,就见陈家的堂屋落了只小鸟。 鸟儿似水炁般剔透,还不待人惊奇,张嘴便是潘垚的声音。 “爸妈,师父……你们别担心,找到大荣叔和梅子婶婶了……” 传了话后,灵炁散去,鸟儿在晨光中消失。 众人放下心来,双手合十,直道万幸万幸,还好小大仙去得及时。 “天杀的高小飞!”高玉姣气得不行,两手都颤抖了。 她胸口大喘气,“畜生!畜生!大荣和梅子,他们还喊他一声表哥呢,怎么就下得去手了?畜生啊!” 于大仙叹了口气,就是这亲近的人才不设防,才容易被他骗到手。 “会有报应的。” 老太太愤怒又伤心,还不解。 “小飞怎么成这样的人了?他以前不这样啊,瞧着我回村,还热情招呼我上门,煮了蛋茶待客,喊一声姑姑……怎么就这样了?” …… 这边,陈家人在感叹人心易变,潘垚也见到了高小飞。 煤矿场才经历了坍塌,埋了一些人在下头,侥幸没有下矿的人,他们庆幸的同时,也在后怕,各个人心浮动。 相互对视时,大家都有些犹豫,想着,要不,不做这一行了? 这一处的煤矿除了黑工,也有本地来讨生活的。 是,挖煤是危险,可一家老小要吃要喝要穿,处处费钱,这世界,人命值钱,有的时候,人命却也最贱。 人心不稳,矿主难免在矿上镇着。 他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身量不高不矮,穿着皮夹克,脚踩皮鞋,腰间还别着大哥大。 肚大膀圆。 这会儿,那浓眉正拢在一起,盯着下矿口没说话。 高小飞微微躬着身跟在一旁。 “小飞啊。”尤传勇皮鞋用力踩了踩地,碾灭了那还剩半茬的香烟,呼出一口绵长的烟气,沉声道。 “接下来,可能又得辛苦你们哥几个走一趟了。” 他放眼看了看矿洞,已经安排了人在挖掘,可忙活了好半天,才通了一段的矿道,偏生还不敢贪快,怕下头又得坍塌。 挖通道倒不是为了救人上来,而是为了挖煤,黑黑的煤炭,那不是煤炭,是金疙瘩。 少挖一天,他就损失一大笔钱财。 人已经被埋了两日,眼瞅着还没怎么救出,为了不断工,他得再买一些人回来。 这金疙瘩埋在地里一日,那就一日没变成钱财到他兜里。 他不踏实啊! “不辛苦不辛苦!”高小飞点头哈腰表忠心,还殷勤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蹲在地上,小心地为尤传勇的皮鞋擦了擦灰。 再抬头,他笑眯了一双有些浮肿的豆豆眼,谄媚道。 “为老板做事,这是我们哥几个的福气!” “好好,是我的左臂右膀。”尤传勇哈哈笑得爽朗,抬手拍了拍高小飞的脑袋,“放心,跟着我有福气,我吃肉,肯定留一口热汤给大家。” 一时间,矿场这处合乐融融。 …… 窗户口,潘垚和高娟梅都瞧到了这一幕。 高娟梅气得不轻,“呸,这高小飞,他指定是又要回去骗人来了。” “他以前也是挖矿的,做了两年,能说会来事,给老板带了几回人,脚跟就站稳了……拐人来,丧了良心了!” 望气术下,隐隐能见尤传勇高小飞几人有黑气笼来,尤其是穿皮夹裳的尤传勇。 印堂、鼻尖、两颧皆有黑气。 啧,这是诉讼缠身,命不久矣的面相。 该! 远处有车子轮胎刹车时摩擦的声音,潘垚侧耳听去,不止一辆的车子来,很快,一行公安举着枪将这处矿场围住了。 尤传勇怒瞪周围,一脚踢开旁边的凳子,声音很大,吓得众人打了个激灵,噤若寒蝉。 “谁!” “究竟是谁报的警!” “怎么回事!你们出人也不和我说一声,你这几个意思?”他拿起大哥大拨号,才说两句话便被扣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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