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一峰笑了笑,瞧出了戒备,心里也不介意,拎着水壶就去水房打水。 …… 角落里,潘垚看着陶一峰。 玉镜府君注意到潘垚的视线,问道,“怎么了?” 潘垚摇头,“没事,就是这个大哥我见过。” “前些时候,我和老仙儿去九龙镇消灾,路上遇见过他,他的命格特别奇特,我就多看了几眼。” 毕竟,她还没有见过有谁家的姻缘坎坷成这样,牵起的红线断了,然后又牵起,又断,然后又牵起…… 反反复复,无一桩能成。 玉镜府君也看着陶一峰的背影,思忖片刻,道。 “这样的情况,很可能是八字犯了驳婚煞。” 所谓驳婚煞,是命理学中神煞的一种,又叫剥婚煞,每每姻缘牵起,却又因为各种原因而不成,突然节外生枝。 通常是姻缘的另一方反悔不成婚,亦或是女方出了什么变故。 潘垚看着陶一峰的背影,老同情了。 得嘞!还是回回被抛弃的人,真是可怜哟。 “原来是驳婚煞,难怪要成老光棍了。” 瞧过去挺好的小伙子呢,上次时候,老仙儿给她买了汽橘子味儿的汽水,坐在对面,他手中也拎了一瓶,远远地,他还朝自己碰杯了。 同样大冬天里爱喝汽水,还是橘子味的汽水,难得的同道中人,他怎么就命犯驳婚煞了? 玉镜府君看了一眼江雪桃,意有所指道。 “要是这姑娘的死劫破了,这位公子的驳婚煞自然会破去。” 潘垚抬头看玉镜府君,认真纠正。 “府君,现在不能说公子,咱工农子弟,兄弟姐妹一家亲,人人平等,没有谁是公子了,要喊一声同志。” 玉镜府君:…… 姑娘还能说,为什么公子不能喊? 他叹了口气,从善如流,“好吧,这位,咳,这位同志。” 别扭了两下,玉镜府君也习惯了。 潘垚不解,为什么说江雪桃的死劫化去,陶一峰的驳婚煞也就化去? 玉镜府君示意潘垚自己看。 潘垚附了些灵炁在眼处,施展望气术,果然,在陶一峰和江雪桃之间门瞧到了红线牵起,只是死劫笼罩,这红线并不明朗。 想来,就是有缘,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玉镜府君:“这位姑娘命带天喜,所谓一喜破三煞,要是死劫化去,她天喜桃花的命格镇得住驳婚煞,命相上看,这两位倒是天作之合。” 天喜,天佑之喜。 潘垚往陶一峰的位置上一坐。 旁边,听到动静的江雪桃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这一看,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潘,潘垚?” 她抬手就要朝眼睛揉去,不敢置信的嘀咕。 “我不会是睡迷糊了吧。” 潘垚笑道,“雪桃姐姐,是我。” “我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了。” 潘垚看了看李燕芳,李燕芳睡得正香呢,这会儿还张嘴打着酣,听到声音也没有醒。 江雪桃抬手附上老太太有些粗糙的手,热热的。 “婶婆白天累着了。” 潘垚听着火车轮子压过车轨的声音,心里不住地赞同。 能不累么,这时候出远门真是遭罪,就这么硬邦邦的木头凳,一坐就好几个小时,再好的腰椎都受不住,更何况是老太太! 和江雪桃寒暄了几句,又叮嘱她万事小心。 “就算是有人叫你帮忙,咱们也要心里搁一份警戒,给人喊个乘务员就好,别自己跟着去啊。” “那些人心眼黑着呢,就是瞅着咱们好心,特意糟践咱们的这份好心,想要诓骗咱们,把咱们都卖了呢。” “……吃的喝的,别用别人的,会被下药。” 江雪桃听潘垚小小一个人在那儿絮叨,眼里都是暖意,只不住的点头应好。 潘垚又落了些灵炁在她身上,也在李燕芳身上落了灵炁,尤其是她脖子和腰椎的部分。 “好了,雪桃姐,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明儿放学我再来看你。” 到那个时候,应该是下了火车了。 江雪桃肯定,“今儿是十一点发车,明儿十一点半便能下车。” 潘垚咋舌。 真不容易,足足坐了二十四小时不止呢。 …… 甲马符的符纹一闪,潘垚只觉得脚下似有骏马飞腾而起,自己步入一个奇幻的空间门。 火车的鸣笛声远了,周围的景致也在不断的后退。 天上的北斗星很亮,心神微动间门,约莫一个钟头的时间门,周围的景致渐渐熟悉。 这是芭蕉村。 潘垚回了家,特意跑到鸡舍处,用力地瞪了瞪那一头占了老大地方的大白鹅。 直把它瞪得缩脖子了,这才回了屋。 玉镜府君正待离开。 只听窗棂被推开,潘垚手肘撑着窗户,另一只手用力的摇了摇。 “府君再见。” “过两天就是元宵佳节了,我给您带汤圆吃呀,您爱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咸口还是甜口? 玉镜府君认真的想了想,最后道。 “都行。” 不论是咸口还是甜口,皆是人间门烟火,他许久未尝,甚是喜欢。 玉镜府君冲潘垚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只见飘忽之间门,宽袖盈风,身影逐渐淡去。 白影重新落在小庙屋檐的檐角。 一轮满月浮于天空,月色下,那绣着云雷纹的衣摆随风飞扬。 下一刻,小庙这处重新归于平静。 …… 火车上。 耳边是火车鸣笛喷气的声音,还有铁轨和轮子相碰的声音,震耳欲聋。 李燕芳悠悠转醒。 才睁开眼睛,她还有点今夕不知是何夕的感觉,好像想到什么,急急的朝右边看去,见江雪桃在旁边睡得安稳,这才大喘气了。 吓死她个老婆子了。 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沉? 江雪桃跟着醒来,“婶婆?” 李燕芳弯腰去翻水壶:“桃儿,你别乱跑,我去打水,迟了那水房人多着呢。” 江雪桃点头,“好。” 陶一峰连忙让了位置。 他是个开朗健谈的,听到这话,还跟着附和道。 “是啊,再等一会儿水房里的人就多了,热水供应不够,咱们还得去下一站站台的老乡那儿买。” “您是不知道,一壶水就卖咱们两角钱,啧,猪肉也才八毛一斤,这卖的哪里是水啊,圣水也卖不到这价,搁这儿杀猪呢!” 李燕芳打了水回来,再瞧陶一峰都顺眼了。 这会勤俭节约的小伙子,应该是差不到哪里。 “猪肉哪里是八毛一斤,涨喽涨喽,过年那会儿一块一,现在都还没有降下来。” 陶一峰捧场,“还是老太太你门儿清。” …… 睡了一觉,自个儿精神气爽,奇的是坐着这木头椅睡着,她竟然脖子不疼,腰椎不疼的。 在知道昨儿小大仙来过后,李燕芳精神一振,紧绷的心神也一下就放松了许多。 小大仙还管着玉桃这事儿,走G市这一趟路,她立马就有了主心骨! 李燕芳又重新变成那热情的老太太,和陶一峰一通交谈。 嘿,还真别说,这世界就是这么大,七拐八拐的,竟然还都认识。 这陶一峰,九龙镇的人,去年时候说亲的是她们六里镇的姑娘,结果呢,都要成亲了,姑娘家反悔了。 陶一峰苦笑了下,“唉,说是要去大城市看看,不想结婚了。” 李燕芳:“哎哟,要是嫁了你也好,这去大城市讨生活,哪里是那么好去的。” 陶一峰说亲的那一户人家,李燕芳也知道,那是被小姐妹忽悠着去了城里,结果在什么卡拉KK当服务员了,里头鱼龙混杂的。 唉,这年头,越是亲近的,越是会骗人,简称杀熟! 陶一峰摆了摆手,“没事,我也都有点习惯了,加上这一回说亲,我老娘都给我说了八回了!” “短的一个礼拜就谈崩了,长的坚持了半年。” “我家附近懂一些的老太太都说,九是极数,要是再来一回不成,我这辈子就是打光棍儿的命了。” “现在啊,我老娘轻易不敢给我说亲了!” 李燕芳啧啧的感慨,“那可不成,这么好的小伙子怎么能打光棍?” 突然,她想到什么,急急道。 “你家找人看了没,一回两回三回的不成,这还寻常,咱们只道缘分未到,可是,哪里有人七回八回的都不成?” “听婶儿的话,你这事儿蹊跷,咱们得找人看看。” “我认识一个大仙,可准了,芭蕉村的潘半仙,你回去了就寻她去!” 江雪桃忍不住附和,“没错,她人可好了。” 陶一峰抬头,正好撞进江雪桃那猫儿形的眼睛,只见里头眸光黑黝黝的,多瞧两眼,就像是在瞧一汪神秘的深潭,人都要醉了去。 莫名的,他结结巴巴了,“那,那我办完事,回去就上芭蕉村问问去。” 听了陶一峰会寻潘垚,不单单是李燕芳,就连江雪桃待他都熟稔亲近了一些。 陶一峰简直受宠若惊了。 “你们这是去哪啊?” “哦,我带雪桃去G市寻她妈妈。” 陶一峰看了江雪桃一眼,心道,原来叫雪桃啊,这名字真好听。 旁边,江雪桃听到妈妈这一词,垂了垂眉眼,原先好一些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难道,她这死劫,当真是和妈妈有关? 这时候还早,天光熹微,随着火车呼啸往前,一排排的松柏往后退,晨雾附着在火车的车窗上,瞧不清外头的景致,只模模糊糊瞧到,那些松柏挥舞着树枝,如妖似魔。 G市,常家。 “喵呜!”一阵猫叫声突然响起,像小儿的啼哭。 杜芙彦惊跳,猛地从床榻上惊起。 “博文,快快,它来了,它又来了。” 杜芙彦一把抓住旁边丈夫常博文的手,眼睛惊骇的朝四周看去。 一阵风吹了来,拂动窗户边的窗帘布,常博文眼里也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明明昨晚的时候,他们没有开窗的。 窗户“吱呀”一声打开,老旧又腐朽。 “博文,快,快啊!”杜芙彦抱着像球一样的肚子,尖利得声音都失了真。 常博文翻身下床,一把抓过鸡笼子里的公鸡,另一只手拿一把大砍刀,在公鸡拼命挣扎的过程中,手狠眼狠。 “畜生,滚吧。” 下一刻,手起刀落,鸡脖子被砍了下来,热血喷得很高,溅得他满脸都是。 常博文拎着砍刀,推开窗户,直接将鸡头往屋顶上一丢。 瞬间门,那猫叫声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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