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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说这个了……啊嚏……啊，啊嚏……”沈念一连打两个喷嚏，揉着发痒的鼻子，说道：“谁在骂我，不会是林语吧？” 阿花：“不会吧，她现在还有心思骂人？” 沈念没猜错，确实是林语在咒骂她。 林家祠堂。 林语窝在角落，身上盖着轻薄的被子，火盆也没有，冷得鼻涕直流，好不凄惨。 她身上的袄裙看着灰扑扑的，应该几天没换了。 神色憔悴，眼下一片乌黑，眼睛红肿，跟那个容光焕发的林大小姐判若两人。 “李二骗我，李二竟然骗我，他说了会娶我的，怎么会是妾，我可是林府的大小姐，我亲姑姑是大越最尊贵的荣亲王妃，我怎么能当妾，我不要！” “娘，你帮帮我，我不要当妾……” 寂静的祠堂，这幽怨含恨的女声时不时响起，在寂静的深夜格外□人。 林大夫人的贴身丫鬟摸黑来送东西，听到这一声声，浑身发凉。 反应过来是自家大小姐，揉了揉胸口，将心放回原处。 吓死了吓死了！ “大小姐。”大丫鬟喊了一声。 林语闭上嘴，从简陋到不能称作床的地方起身，狼狈地扑到门口，隔着门，说道：“我娘呢，我娘来了吗，快叫我娘救救我，我不要留在祠堂，我也不要当妾……” 她絮絮叨叨学了许多，丫鬟却是一声没吱。 不留祠堂，不当妾？这已经不是大夫人说了就能算的啊。 老夫人的命令，便是大夫人也不敢违逆。 再说了，大夫人因着大小姐吐了两次血，还在床上躺着呢，哪还管得了大小姐的事，能想起给她送东西，已经是拳拳母爱在支撑了。 “大小姐，您小点儿声，别让人听见了，大夫人让奴婢给您送被褥和吃的。”丫鬟左右看看，将门打开，好声好气地说。 林语看向她的身后，见只有丫鬟一人，神情怨恨。 “我娘呢？她没来看我？” 丫鬟看到大小姐眼中的恨意，替自家夫人委屈，说道：“夫人身子不好，府医让好生养着，这才没来。” 怕林语多想，多说了一句，“虽没来，这些东西却是夫人亲自准备的，就怕您冷着饿着。” 林语看了眼丫鬟手里的东西，布料普通，并不是她惯用的。 心中的结更大。 没搭理这话，转而问道：“我和李二的婚事，我娘怎么说的，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当妾吧，我要是当了妾她脸上也没光，你让她想想办法，我不要嫁给李二了，哪怕让我去别院都行，我不要当妾！” 大丫鬟：早知如此，您何必当初呢。 “您和李二公子的事是老夫人点头应下的，夫人……”丫鬟有心解释。 林语根本不用。 “这我不管，你让我娘想办法，她要是不帮我，我就吊死在这祠堂，一辈子跟着她！” 临近婚期，她着急了，开口威胁。 丫鬟脸色微变，“大小姐，您冷静点儿，奴婢会把话带给夫人。” 林语见她上心了，摆摆手打发道：“行了，东西放下，你回去吧，别忘了将我的话带到！” 说罢，抱着厚实的被褥走向简陋小床。 丫鬟心中叹气，将门锁好，打着灯笼回正院。 林大夫人还没睡，她放心不下女儿，等着从丫鬟嘴里得知林语的近况。 听说了林语威胁的话，林大夫人心寒不已。 “不孝女！” “不孝女啊！” 她拍着胸口，眼睛都气红了。 丫鬟怕夫人气出好歹，忙给她拍背，“夫人喜怒，府医说了您不能再动怒，不然于寿数有碍。” 闻言，林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将堵在胸口的闷气压下去。 嘴上道：“本夫人怎么生下这么个蠢笨的女儿，她以为林府是她的吗，她想如何就如何，老夫人当家，我还被分了管家权，她的婚事老二媳妇儿盯着，她想让我怎么办？” “她是我肚子出来的，但凡有办法，我能不替她想？” “威胁我？我的好女儿竟威胁我？真是讽刺，果然是惯坏了！” 说着，林大夫人怒火又上来了，说道：“此事本夫人管不了，随她吧。” 她了解林语，她比谁都惜命，断然不会上吊的。 至于女儿的婚事，她不会插手，毕竟……她还得在林府生活，不能得罪婆母，否则往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心里作出决定，林大夫人拉被子睡觉，彻底放弃了林语。 林语还不知亲娘放弃了她，祠堂寂静而漆黑，透着一股子幽冷，她怕的睡不着，开始在心里暗骂沈念。 该死的柳芝芝。 狐狸精。 要不是柳芝芝，她就不会被送去别院，没去别院她就不会遇到李二，不遇到李二她就不会和他有纠葛，也就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柳芝芝抢了她的好姻缘，真是狐狸精转世，不要脸…… 骂着骂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早。 林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了，一推门，面无表情地说：“大小姐，老夫人有请。”
第555章 这样扎她的心 林语以为林大夫人使力了，眼睛一亮，摆着林大小姐的派头出了祠堂。 老嬷嬷：“……” 这大小姐，脑子似乎缺了点什么。 在心里腹诽一句，没什么表情地在前面带路。 林语稍作收拾，去见祖母。 老夫人的屋子里人不少，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在，连养病的林大夫人都来了。 林语脚迈进屋，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隐晦地瞥向林大夫人。 表情管理不太好的甚至露出看戏的神色。 却不想，林大夫人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林语，轻咳一声，阖上眼。 态度明确。 不听，不管，不问。 林语看见后，脚上停了一下，脸上闪过失望，走向林老夫人。 “语儿见过祖母。” 林老夫人掀起眼皮望向她，短短几天，那张娇艳的小脸有些黯淡，气色肉眼可见的糟糕。 老夫人眉头紧锁，“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林语：“……” 她接连几天没吃好睡好，容色自然枯槁不少。 祖母明明知道，却要这样扎她的心，太让人难过了。 林语幽怨地看着林老夫人，神情委屈，“……碍祖母的眼了，是语儿不是。” 林大夫人诧异极了，猛的睁开眼。 这人是她那个娇纵不懂事的女儿？ 林老夫人：“这两天好好养着吧，也快出门子了，别丢了林府的脸。” 林语脸色骤变，跪在地上，拉着祖母的棉裤，带着哭腔道：“祖母，我不要做妾！ 我是林府的大小姐，岂能给人当妾，林家的脸面往哪儿放，堂妹们又当如何？” 林二夫人笑了，说话夹枪带棍。 “哎呦，大姑娘现在想起你几个堂妹了…… 你在林府门外大放厥词，说要嫁给李二公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现在你和李二公子的亲事全中都的人都知道了，你却说不嫁了，你这让我们怎么跟忠勤伯府交代？ 也别提你堂妹，你之前惹事的时候也没想起她们啊！” 林语：“……” 她无话可说！ 可她知道错了啊。 “我知道错了。”说着话，林语流下悔恨的泪水，目露期盼地看着林老夫人。 “祖母，孙女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一回吧，只要不让我当妾，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 她很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老夫人。 “来不及了。”林老夫人摇头，淡淡道。 她动了动腿，边上的老嬷嬷有眼色的上前，把林语拉开。 林语急了，将人扒拉开，又死死攀上亲祖母的大腿。 “不会来不及，只要退了婚就可，祖母，语儿求您了，您就成全孙女吗？” 林老夫人望向她红通通的眼睛，冷酷道：“你可知道，你名声坏了！要是退了婚，你以为你能找到比忠勤伯府更好的人家？” 这话说的显示，林语也不敢打包票。 她脸色越发白了，嘴唇颤着，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说着：“我不想给人当妾，我怎么能给人做妾……” 眼里有隐忍的怨恨。 对没用的子孙，林老夫人一丝动容都没有，缓缓道：“路是你选的，你说你不会后悔，就认了吧。” “不——我不要认命——”林语宛如恍然惊醒，霍然起身，往门外逃。 她要跑。 她不要做妾…… 林大夫人心一紧，眼中闪过担忧。 林老夫人神色冰冷，“拦住她！” 老嬷嬷扬手，几个丫鬟果断上去，扯住了林语。 “放肆！你们放开本小姐！”林语挣扎着喊，声音尖锐如杀猪。 林老夫人被刺的耳朵疼，脸皱成包子，不悦地看着嗷嗷哭的大孙女。 “瞧着规矩也没学好，趁还有时间再教教，别嫁进别人家丢林府的人！” 老嬷嬷回答：“是，老夫人放心，老奴亲自教。” 这老奴可不得了，以前是宫里的，为人最是严苛守礼，平时也不苟言笑，偏最受老夫人器重，林家小辈最不敢往跟前凑。 林语一听两人的对话，脸色灰暗，目光都变得呆滞。 还没说话，被她祖母跟前的丫鬟拖了下去。 林大夫人看了女儿一眼，低下头，愣是忍住了没说话。 “大姑娘真是好教养，大嫂真会教养女儿。”林二夫人笑瞇瞇地说，眼底却溢满不怀好意。 林大夫人呼吸微滞，苦笑着说道：“是我没教好语儿，让大家笑话了。” 说话时，手握成拳，尖利的指甲扣进掌心，才让她没失态。 林老夫人听到老二媳妇的话，心里对林大夫人产生不满，下一秒瞧见林大夫人颓丧的样子，顿时生不起气了，转而将火气冲向林二夫人。 “行了，怎么跟你大嫂说话呢，没规矩！” 林二夫人：“……”她说什么了，就没规矩，委屈得不行，干脆扭开头不说话了。 林大夫人垂眸，眼中出现得意。 想踩她？妄想！ 林二夫人倒了霉，其他人都乖了，没再说让老夫人火大的事，转开话题说起别的来。 眨眼两日过去。 一顶小轿停在林府门外。 不多时，身穿桃红色嫁衣的姑娘被塞进轿子，林府的小厮在后面抬着嫁妆，一队人去了忠勤伯府。 今日的忠勤伯府与平日没什么区别，冷冷清清的，连个红喜字都没贴，没有一点喜气。 当妾的没资格走正门，林语只能从小门进府。 林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盯着她，说道：“大小姐快进去吧，老奴还要回去向老妇人禀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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