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抛绣球那天,他会不会来? 三天后,周家外面搭起了高高的绣楼,玉璃一早就梳洗打扮好,盛装站在绣楼上,手里抱着绣球。 绣楼下面,乌压压全是人,高矮胖瘦,歪瓜裂枣,应有尽有,人太多,玉璃一时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扔。 周鹰和夫人坐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玉璃,喜欢谁,就扔过去,没事的,只要你看中的,不管富贵贫穷,爹爹都同意!” 玉璃不停在人群中张望着,不能太丑,也不能看起来没修养,太矮也不行,面有病色也不太好……她在绣楼上走来走去,从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终于,有个年轻公子慢慢走到了人群最后。 她的视线不由主定格在他身上。 鹿朝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察觉到她心中微微一动,便想大声喊:不行!谁都可以,他不可以! 但是,她却很理解玉璃的心思,应少渊站在人群里,那真是艳压群芳,鹤立鸡群,所有人都成了他的陪衬,哪怕是远远地看着,他都是那么气度不凡,仿佛天上的谪仙。 应少渊也在人群之中抬起头,看向她,两人目光相对时,他微微笑了一下。 鹿朝:好阴险你犯规! 果然玉璃握紧了绣球,带着羞怯和喜悦,用力把绣球抛向了他。 人们像疯了一样,朝着绣球的方向涌去,而应少渊站在人群最后,却不疾不徐。
第38章 洞房花烛 鹿朝祈祷他不要接, 并且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这一世他们就见过一次而已,就算一见钟情, 婚姻大事也不能这么草率。 再说了, 她怀疑帝夙这一世是魔教教主应少渊, 那么,魔教的人和正道势不两立,他怎么可能娶正道魁首的女儿? 这绣球他不可能接。 鹿朝刚这么想着,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人群最后的应少渊淡定从容, 在人群前仆后继涌过去时,他借着身高的优势, 轻而易举抬起手, 向上一跃,抓住了绣球。 鹿朝:“……” “他接住了!”玉璃高兴地说, 脸颊上浅浅染上一层红晕, 身旁的侍女大声说:“恭喜小姐,是一位好俊俏的公子!” 周鹰和夫人一起走过来, 看了看人群中的应少渊, 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玉璃很有眼光。” 应少渊被一群人围着,众人看他的眼光有羡慕, 有嫉妒,但不得不说, 这小子生了这样一副好皮囊, 和国色天香的周玉璃,倒是天造地设一般的相配。 应少渊抱着绣球抬起头, 绣楼上的少女兴高采烈的笑容,让他想起她年幼时,晃荡在秋千上的样子。 那时的他身在黑暗中,不敢奢望那过于刺眼的光。 “公子,随我们去见盟主吧。”周家的仆从排开围观的众人,毕恭毕敬地站在应少渊面前。 另一个仆从笑着说:“叫什么公子?要叫姑爷了!” “没错,没错,姑爷这边请。” 正道中人和魔教中人都不会想到,应少渊这个赫赫有名的大魔头,居然是被周家的人客客气气请进周家的。 周家重重防卫,在此时都对他放开,他没有任何阻碍,走到了日夜都想敲骨吸髓的周鹰面前。 周鹰看到他时,一瞬间觉得这眉眼有些眼熟,但架不住夫人在一旁笑着对他说:“玉璃到底是个女儿家,只看着人群里最俊俏的公子,就把绣球扔过去了。” 周鹰闻言,也忍不住大笑:“这孩子,从小就这么耿直!” 他笑完之后,便看向了应少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应少渊早有应对之策,淡淡地说:“在下何应,从京城来,听说禹州靠近妖魔两界,有许多高手,想来拜师学艺。” 旁边的人一听,便笑着说:“这不巧了吗?你这岳父啊,正是禹州城第一高手!修炼《天罡心经》至第九重境界!你和玉璃成亲之后,让你岳父指点你几招,足够你一辈子受用无穷了!” 应少渊道:“如此,甚好。” 周鹰又打听了一些他的家世情况,见他对答如流,也进退有度,知道他至少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家在京城经商,和正道,魔道都牵扯不上关系。 京城好,那是天子脚下,有真龙之气的庇护,魔教的人不敢放肆,婚后让他带着玉璃到京城生活,是最好的。 周鹰对这个女婿极其满意,让人立刻准备,婚礼在两天之后就举行。 “你和玉璃,还未正式见过,去后院吧,她在那里等你。”周鹰对他说。 应少渊被下人带去后院,周鹰也立刻派人去调查他的身份,看他说的是否真实,而这一切,早有孟阑珊安排好,自然不会让他查到什么可疑之处。 周家后院中,应少渊第一次走进这个午夜梦回时出现的地方,以这样的视角。 他的梦中,他都是从地牢那个小小缝隙里往外偷窥,是从小往上看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十年,他常常会想,这个院子,还有院子里坐在秋千上的小女孩,或许是他的幻想。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绝望当中,他用来安慰自己的一场幻梦。 而现在,他真正站在这里,看着院中繁花似锦,染柳烟浓,以及坐在秋千上等他的少女,他才有了一丝丝真实的感觉。 他慢慢走向秋千,玉璃穿着一身红色齐胸襦裙,戴着花冠,眉心贴着花钿,娇艳美丽得像一尊凡人只能仰望的神。 她抬眸,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年轻公子,心中雀跃欢喜,又羞怯腼腆,这种复杂的心境,让鹿朝觉得害怕极了。 这一世,玉璃不会喜欢应少渊吧?你醒醒啊!你只是个女配!你喜欢他这辈子可就惨了! 应少渊走到她面前站定,一只手扶在缠满花藤的秋千架上,灰色的眼眸定定地凝望着他渴望了很多年的少女。 从小女孩一点一点长大,她一定不知道,他每一年,都会来到禹州,哪怕作为前教主的血傀时,也会来看她一眼,他不明白是为什么,一直说服自己,是因为不想忘记周家的血海深仇,而看到她,只是顺便而已。 他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年纪的模样。 对此,玉璃一无所知,在即将成亲的夫君面前,她像天底下所有少女一样,羞怯得不敢看他。 “没想到昨日一见,这么快又见面了。”她觉得难为情,脸颊泛红,她以为因为昨日一见,他对她有些情意,所以才会来接她的绣球。 过去的三天,她惶惶不安,不知道自己的绣球会被什么人抢走。 但看到是他之后,她觉得很开心。 “你能来,我……很高兴。”她低下头,双手绞着自己的衣摆,眼睛一瞥,看见他还缠着纱布的手,又忍不住笑起来:“你的伤,应该好了吧。” 应少渊想了一下,把受伤的手放在她面前。 玉璃微愣,随后会意,便抬起手,小心地把纱布一点一点拆开,露出来的伤口,果然已经痊愈,只剩下疤痕。 “你看,都好了。”她双手捧着他的手,像是在邀功,“我的医术很厉害的。” 应少渊忽然合拢手心,将她纤细的小手握住。 玉璃抬起头,触到他幽深的目光,脸颊立刻红了。 但她没有挣开,就这样任由他握着,他的手很凉,手指缓缓滑过她的手背,两人都感觉到心中微微一颤。 鹿朝:糟糕!这,这不会是心动的感觉吧? 她惶惶然地想,这一世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应少渊这狗逼,看起来就不像个简单的人。 不管她怎么想,两天之后,应少渊和周玉璃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 周鹰大宴宾客,而应少渊这边,由于是京城人士,只带了一些随从,也都被请入周家参加婚宴。 整个周家,喜气洋洋,张红挂绿,所有人俱是一片喜色,这些年,面对魔教的日夜紧逼,不断有修仙世家被灭门,修仙界中,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盛大的喜事了。 所以人都暂时把悬在心头的恐惧放下,高高兴兴喝酒吃肉。 玉璃身穿凤冠霞帔,盖着大红盖头,被应少渊牵着手,在无数宾客见证之下,拜堂成亲。 鹿朝数了数,这是他和帝夙第三次拜堂了吧,真是孽缘啊。 此时,也不知道云瑶在做什么,分明要感化帝夙的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娶别人? 拜完堂之后,玉璃被送入洞房中等待,鹿朝寻思着,这期间应该会发生点儿什么拖住应少渊的脚步吧,总不能让男主在这一世,和她又成亲,又洞房的,这像话吗? 等了许久之后,随着外面喜娘一声又一声喜庆的贺词,应少渊带着三分醉意进来了,他站在她面前,掀开她的红盖头,看着娇羞动人的她,他一副杀人如麻的冷硬心肠,竟也不由自主变得柔软。 喜娘把合卺酒递给他们,两人互相挽着手喝下。 鹿朝想到前两次成亲,都没有这个步骤,现在仿佛补全了。 “小姐和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今夜良辰美景,不可辜负。”喜娘说完,带着人退出去,将门合上。 应少渊坐在她身边,鼻端全是她闺房中的香气,他想起幼年时躲在她床上,就如同做梦一样,从黑暗血腥的地狱里,被她带到这个温柔乡中。所以此后的十年,他被教主炼成血傀,后来又在魔教中勾心斗角,凶残地厮杀,为了报仇,要浸在人血中修炼邪功……唯一能让他感觉到温暖的,都和她有关。 尽管他恨着她,但也不由自主想祈求她给予更多。 “夫君在想什么?”玉璃看着他出神,不由地出声问。 这一声‘夫君’,让应少渊和帝夙都同时一颤,原来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渴望她。 “没什么。”应少渊看向她,“你今日累不累?” 玉璃红了脸,但想起成亲之前,母亲都教过她闺房中的事了,便摇摇头,然后羞怯地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鹿朝:不会吧,不会吧……应少渊,你是男主,快点阻止她! 应少渊没有半点儿想阻止的意思,在她伸手过来时,玉璃就听到他呼吸变得紧促,下一刻,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倾身吻上来,她不知所措地抓住他的衣襟,而后,被他带着一起滚入喜庆的鸳鸯被褥中。 他脑海中翻涌着幼时的记忆,和现在的她混杂在一处,仿佛是他摘下了心中的那轮朝阳,尽情地在怀中揉碎。 她紧张又害怕,软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叫他‘夫君’,刺激得他几乎发狂,他没能对她温柔一点,在癫狂之中,唯有把她和自己融为一体的激烈,才能让他知道他真正拥有了她。 这一夜,鸳鸯交颈,被翻红浪,他明知道她是第一次,可怜兮兮地求着他,还是不愿意放过她,脑海之中,一边想着她是仇人的女儿,不应该怜惜她,一边又因为她被欺负地流下眼泪,极尽所有耐心和温柔,去哄骗她承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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