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对白月光并不了解,又谈何寻找她呢? 慕家的马车驶入京城,看着这豪华的车驾,容湛的同窗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还是清许兄娶了位好娘子啊。” “我等都是孤家寡人,倒不如清许兄幸福,进京都有娘子陪伴。” 清许是容湛的字。问渠哪得清如许,慕娆却觉得,容湛的性格与他的名字半点不沾边。 容湛淡淡地与同僚寒暄,心情却实在说不上好。 这三个月,他集中精力备考,时不时关注来自京城的消息,却始终没有得到顾绯的回信。 按照绿珠的说法,是顾绯失踪了。 这怎么可能,密函是派出去的人亲手交给顾绯的,说明顾绯已经随军回京,除非太子—— 而后京城再次抛来一则消息,太子没有死,且眼疾已经恢复,与正常人无异。 容湛不想让太子死,可更不想看见他恢复正常。按照太子的说法,他滚落山崖,是皇帝赐给他的雪貂将他救了出来,这是上天的眷顾。 这话让人听得将信将疑,可没有比这更好的说法。同时樊朔率三军将士作证,平叛契丹,太子功不可没。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将摄政的权力交予太子,这些权力本属于皇后谢氏。而谢氏在宣政殿中的席位,也由帘前转为帘后,从摄政变成了听政,没有决定朝中大事的资格。 据说那天夜里,怒不可遏的谢氏冲进养心殿,皇帝却以重病为由,命人将她拦在了门外。谢氏在雪中跪了一夜,跪到昏迷晕倒,发了几天高热,皇帝都没有见她一面。 天家人多薄幸,从前再荣宠,从天上掉到地狱,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这事还没完。 谢氏冷静了几天,所有人都以为她接受了命运,哪知她如此大胆,居然派人给皇帝下毒,幸亏当时太子在场,先一步将毒试出,否则这龙椅上早该换了人。 皇帝大怒,没收谢氏的凤印,命她从储秀宫搬出,去往一座凄清破败的宫殿,名为反省,实为软禁。 这是谢氏执掌凤印二十年来,第一次被彻底剥夺权力。 太子温景辞却因救驾有功,得到大量赏赐,皇帝特意拿出一块风水宝地,命人为太子修建一座豪华的太子府。虽然没有加封,却足以看见皇帝对太子的偏袒。 短短三个月,太子的势力迅速生长,在京中已有名望,便连那些素来顽固、让皇帝皇后头疼的三朝老臣,也对太子颇为欣赏。 这显然不是容湛想看见的趋势。 皇后也好,太子也罢,都是容湛的目标。他进京是为了复仇夺权,而不是听大家如何夸赞太子。 而顾绯之所以失去音讯,在这样的形势下,似乎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身份暴露,被温景辞软禁了。 温景辞……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他一定要把顾绯救出来。 * 宅院里,侍女为顾绯端上了工匠送来的最新一版太子府平面图。顾绯把玩着笔,专心致志地思考还有哪里需要修改。 一般皇子年满十五,就要陆续前往各自的封地建府,受宠些的,会留在京城。过去温景辞患有眼疾,身体不便,便一直住在东宫。 皇帝赐下的这座太子府,像是一种对过去的弥补。温景辞浅浅看了一眼,便把装修的事全部交给了顾绯安排。 狐狸精眼光毒辣,又极其败家,工匠呈上来的材料,她一眼就能挑到最好最贵的。温景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表示往后这些事无须让他过问,全权由顾绯做主。 大致的采购清单列了出来,送到皇帝居住的养心殿,皇帝看着这长如流水的账单,郁郁寡欢了好些天。有些东西国库没有,还得从皇帝的私库出,也不知这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养儿媳,实在是太贵了。 侍女守在门外,见一道清朗如竹的身影走进来,刚要传话,却见他笑着摇头,跨过门槛走进了房间。 熟悉的气息靠近时,顾绯已经有所察觉。她并未回头,只是自言自语道:“这对錾金盏花镶玉金熏炉,似乎被赏给了皇后……” 一双修长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温景辞轻笑道:“谢氏有私库,应该放在那里,喜欢的话,我命人去取来。” “算了,”顾绯摇了摇头,“谢氏的东西摆在家里多晦气,让他们从清单上划掉吧。” 温景辞点头道好,眸中浸着浅浅的笑意。 她说的是“家里”。 顾绯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嗅,挑眉道:“熏香的味道,殿下今天又去了哪里,怎么连衣服都换了?” 温景辞面不改色:“刑狱。早上有几个犯人要审讯,衣服上不慎沾到一点血迹,我便换了一身回来。” 话说得半真半假,有犯人要审讯是真,不过呢,动刑的命令是他下的,血不是不小心溅到,而是临走时犯人抓住他的衣角沾上的。 顾绯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反正她都知道了。
第514章 病弱太子会读心(23) 温景辞顺势将她抱进怀里,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忽然轻声道:“今夜我要入宫,见谢氏一趟。” 顾家的案件已经到了尾声。这段时间温景辞着重应对谢氏的势力,为不少冤案平反,还命人打造鸣冤鼓,放在宫墙之外,民间一片叫好。 这件事,过去不少大臣想做,往往改革才开始,便立刻遭到顽固势力反对,被迫辞职。但温景辞不一样,他是当朝太子,背后的人是皇帝,有谢氏觊觎皇位在先,皇帝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几乎无条件信任,给予他大量权力。 不过,顾家的案件涉及藩国,与普通案件不同,更要慎重对待。这段时间,温景辞一直在搜集证据,顾绯也几度奔波,联系上过去隐姓埋名的家仆,还原事情的始末。 由于案件敏感,涉及人数庞大,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如今总算有了眉目。 顾绯轻嗯一声:“我等你回来。” 温景辞吻上她的唇,舌尖轻轻探入她的齿关。想到近日暗卫传来的消息,眸色愈深。 他已经将容湛的身份与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查得一清二楚,定安侯庶子,与顾绯青梅竹马,深得顾恒将军赏识,倘若顾家没有出意外,今年顾绯就会嫁给他。 这样的隐患,还是早日拔除为好。 容湛对外声称去江南游学,此后没了消息。春闱将至,温景辞命暗卫将重心放在这批举子身上,挑出了一批怀疑对象,还需继续观察。 家贼难防,顾绯的身边尤其危险,他安排了几批暗卫守在此处,只等容湛自投罗网。 * 谢氏如今居住的宫殿唤做青翠宫,实际与冷宫并无不同。树倒猢狲散,昔日依附她的人逐一远去,她曾离权力之巅只差一步,如今却相隔千里。 窗外梅花绽放,预示着春天的到来。谢氏站在窗前,冷冷地看着风中摇曳的枝条,心里只觉得嘲弄。 “娘娘,”宫女推门而入,低声道,“太子来了。” 皇帝怕她东山再起,派去的宫女都是亲自挑选的。这些宫人精明得很,不跟她说一句多余的话,无论谢氏怎么发脾气,都只是默默承受。 谢氏嘴角轻勾,冷笑道:“他来做什么?让他滚出去。” 然而即将被废的皇后,与如今风头正盛的太子,只要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宫人来这只是传话,谢氏的命令并不作数。 宫人屏息退下,一道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墨发束冠,清俊优雅,仍是记忆中的模样。 温景辞道:“母后。” 谢氏讽笑不减:“还叫本宫母后呢?下一次见面,是不是该送本宫上路了?温景辞,你可真是本宫的好儿子啊。” 她一生精于算计,没想到在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栽了跟头,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这个祸害掐死。也算他能忍,藏拙多年,到现在才爆发。 可谢氏还是想不明白,她自诩伪装得十分隐秘,温景辞究竟如何发现这些?他要有这种本事,早就该对他动手了,怎么非要等到现在? “儿臣并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您确实是儿臣的母亲。” 他总是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温温柔柔,看起来没有什么脾气。谢氏想,就连自己,也被这副表象给蒙骗了。 谢氏笑道:“就算你登上皇位,身上也流着本宫一半的血。温景辞,本宫十月怀胎将你生下,你对本宫尽孝,天经地义。你若敢杀本宫,必将千年万年受后人诟骂!” 她的诅咒刻薄又恶毒,可这些话,温景辞早已听惯,谢氏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他并不惊讶。温景辞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儿臣想请母后见一位故人。” 屏风后,走出一位谢氏无比熟悉的女子。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贵妇打扮的人,喃喃道:“姐姐……” 定安侯夫人,谢氏同父异母的姐姐。 谢氏的母亲是谢老爷的外室,当初谢氏母亲带着年幼的谢氏进门,本就不光彩,谢氏更是一群庶子庶女中最容易受欺负的那一个,唯一一份善意,来自她的嫡长姐,如今的定安侯夫人谢明婵。 长姐如母,谢明婵于年幼的谢氏而言,就像她真正的母亲一样。后来谢明婵嫁给定安侯,谢氏由衷地希望她过得幸福,曾暗中处理过不少定安侯的风流韵事。 定安侯也算是尊重谢明婵,两人成婚之后,便遣散了后院。只有一位姨娘,据说是江湖人士,十分难缠,留在定安侯后院多年,还生了个儿子,与顾恒将军家的嫡女顾绯走得很近。 谢氏封后,本就准备拿顾恒将军开刀,得知此事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个庶子一并处理,替谢明婵拔了这根心尖刺。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谢明婵会和温景辞有联系。 “母后,”温景辞道,“接下来的话,就由姨母来说吧。” 他转身去了旁边的暖阁。 “还有什么好说的?”谢明婵笑笑,“谢明姿,你还记得太子出生的那个晚上,我守在你身边,抱走了他吗?” 她用了三年制定这个计划,这是她一生中,唯一做过最大胆的事。 将一根细针逼入太子后脑勺上的某处穴道,轻则失明,重则成为痴儿。一切都很顺利,谢明婵是谢氏最信任的人,她不要那些宫人守在旁边,只要谢明婵抱她的孩子,因此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天生眼疾,却没有怀疑是谢明婵动了手脚。 谢氏的目光,由平静转为震惊。她机关算尽,可以接受被任何人唾骂,但这个人,绝不可能是谢明婵。 “别这样看着我,谢明姿。当年我帮了你,你就以为我对你好了吗?我只是怕你被他们玩死,败了谢府的名声,”谢明婵面色平静,像是在阐述别人的故事,“外室女就是外室女,你破坏了我的家庭,害得我娘被嘲笑了一辈子,居然还觉得自己很干净?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下贱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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