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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竟卿走进去，在镜前站定。 陈默介绍完，请他选来穿，帮他打开里间的小门。 “周先生请，毕竟要上身试过才好定下款式。这里我就不方便帮您了。” 不方便是指裤子没法帮他穿，只是说出来太奇怪。 陈默快被这失语的毛病害死了，等他进去后，才摸摸自己的脸烫不烫，懊恼了一小阵子。 她下决心要态度专业一点。 等周竟卿换好出来，陈默便恢复如常，问他满意与否。 周竟卿表示满意。 陈默于是拿好准备的量尺为他量身，手指在他肩膀领后触碰而过，不免又碰到他脖间肌肤。 再然后陈默说，“周先生，请您抬臂。” 周竟卿乖乖把双臂抬起，现在任人摆布，不大自在。 陈默量过从肩膀到腋下的尺寸，站在他身后说：“周先生，我现在需要量您的腰围。” 大概因为是孩子家长的关系，这样的动作实在需要勇气。 陈默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动作轻柔。 她微微弯腰，将量尺两个端头环绕过周竟卿，手指在他小腹上一停即起。 这一动作让陈默莫名想到了泰坦尼克号。 只不过双臂抬起的是露丝，而不是杰克。 陈默脸又瞬间蒸云霞蔚地，连忙将脑袋里的奇怪想法抛去，将环绕在他腰腹的手臂抽回。 “刚刚进来的那人我认识，”周竟卿轻咳两声，打破沉默。 陈默就等着他说句闲话，大家好聊起来自在些，好歹不会只听着对方的呼吸。 “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周竟卿点到即止。 “周先生不必在意，刚刚那位路先生，还没来得及试衣服。”所以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糟了。沉默觉得这句话有点曲解周竟卿的用意。 她这不就是在说，周竟卿怕那路一鸣对她动手动脚，所以才赶走他，换上自己的吗。 人家根本也只是路过，陈默想，现在却把周竟卿架到了高处。合着人周竟卿必须得在意她，才能帮助她一样。 好在周竟卿浑没在意，而是在陈默靠近时说，“用了香水？” “啊？” 这次是周竟卿自己说错了话。点出别人今天用了香水。不就是知道她之前并没有使用吗。 “哦，我平时是不用的，这是公司规定MA统一要用我们自己品牌的香水，大家都是一样的。” 她意思是她没什么特殊的。 天知道他们每一句对话之后，陈默的脸就会更红。好在MA的标准妆容都十分浓厚，面热也掩盖在脂粉后，周竟卿当然看不出来了。 裤缝臀围裆宽这些也是要量的，陈默微蹲下身时，周竟卿也偏了头，都觉不好意思。 但这也是周竟卿自己选的，从前又不是没量过，只这次让他呼吸很急促，甚至在微醺的熏香与昏黄光线下，想闭上眼。 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量完之后，陈默交代他裁缝的制作时间，“做好我会亲自送到贵府上。” 以周竟卿的客气，陈默本以为他会说让秘书来取，这样自己不必上门再面见。 但却听到他说：“哦，好啊，”停顿两秒后又补充，“小小也一起来，南南昨天回去后，嚷嚷着要小小再来家里玩。” “好的周先生。” 陈默今天都以专业的态度对待他，她看周竟卿蹙眉时，用手抚了下鼻梁，感觉不知是有哪里让他不大满意。 也许是太像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让周竟卿觉得她也索然无味了吧。 “那周先生这套尺寸已经记录好了，请问您还要试其他衣服吗？” 周竟卿没说话，只是探寻式的低着眸子望了望陈默。 陈默连忙解释，“啊，我不是说您一定要多开单的意思，您按自己的需要来就好了。” “那我买这些，用刚才量的尺寸就可以了吧？” 陈默：“哦……可以是可以，但每个款式有些不同，可能还是需要您再试一下才更合适。” 说完后，她抬头撞上周竟卿的视线。 周竟卿的眼睛里有些火光，意思好像是，你就按我说的办。 陈默讪讪，可不是么，要大老板拿着衣服换来换去，这么麻烦地量个不停，像安检一样任人来回拨弄，他是要面子的。 周竟卿直接定下了陈默拿进来的八款西服，又在男装部转了一整圈。陈默陪在旁边帮他点货，忙个不停。 但她还是及时提醒，说“您一定要按自己的需要来买，”就怕他还在抱歉刚才跑了路一鸣大单的事。买衣服可不能只看人情。 周竟卿也没有丝毫犹豫，“我需要这里所有的男装、男包、男鞋。” 陈默鞠躬赔笑：“没问题的周先生。” Lindy听到后，连忙带着其他MA开始打包。 周竟卿又移步到饰品区，把这里的也包起来，吩咐秘书作为公司宾客礼物使用。 陈默又跟着他到了女装区。 女装除了包外，其他服饰若不亲自来试，作为送礼总是不大方便的。周竟卿若全包，那要为自己开大单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他要真买，可千万不要买来送她才好，别像上次一样又让她试然后秘书买单，整个奢侈品店又会谈论一阵了。 周竟卿并没有再买女装，而是回头问陈默，她所推荐的那几所兴趣班在哪里。 陈默说了在三楼后，他便进一步问她下班后要不要一起上去考察。 陈默实话实说，她还得去萧祁俊的学校交学费。 周竟卿再没多问，点点头，告诉陈默今天所有买的东西，他只要一个尺寸，至于哪个合适，还得要她送上门一一试过的。只是今天时间紧张，先付款再说。 秘书说会和陈默再约时间。 陈默招牌微笑：“好的没问题，一定为您服务好，周先生。” 周竟卿又摸一摸鼻梁。 陈默不免再疑惑，真是她服务有什么不合适的么？ 等周竟卿走后，Lindy连忙凑上来。“陈默，你太有魄力了，刚刚当着咱们所有人的面，你拒绝人家周先生的邀请啊。” 陈默笑，“今天确实有事，也不能装作没事呀。” Lindy撇撇嘴，“那周先生心里总要嘀咕一下，他今天可为你花钱了。” 陈默是在心里万分感谢周竟卿的，人情的成分固然有，可她觉得周竟卿是自己走进店铺来的，买东西应当以自己的意愿为主。 “没有人会因为MA是认识的人就乱花钱的。周先生是商人，肯定会算这笔账。” 若真理解为完全是为了她，陈默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Lindy点点头，毕竟周竟卿和在马牌刚刚扫了两层楼货的路一鸣比，买得的确太保守了。并没包全场嘛，气度上就略显小了些。 “哎，咱们还是要再派店员，去维护一下那位路先生。” 陈默可不会去。 那路一鸣从眼神光里，就流露出爱动手动脚的毛病。 陈默提醒Lindy，“不管谁去，都要小心，周先生也说那人路数不正，好像是有什么……债务问题。” 这后半句不是周竟卿说的，纯粹是她从小小的故事里提炼出来。 “这样啊，那还真是要大家长点心眼了。” 说实话，陈默是提醒了，可Lindy看了一圈自己店里的MA，不乏羡慕陈默开了半场单的。 路可是比周竟卿更爽快的客人，今天谁也瞧得出来，两个人定是生意场上有过节，一山不容二虎那架势，倒不是人家不愿意消费。 什么债务问题……这前期的服务只是开单，不会没有人想做。 至于有没有人想搭上路一鸣，借着和对方交流的机会飞上枝头当凤凰，以后在家里享清福的，那就另说了。 陈默这边下了早班，知道萧祁俊学校财务下班早，赶忙开了车过去。 到学校的时候，陈默找到财务处，正要交钱时，财务瞧了瞧名单：“这里显示萧祁俊已经申请学费减免了呀。” 陈默先是高兴：“萧祁俊不是借读生啦？” 财务处解释：“他被高一三班选送为学校残孤扶贫对象了呀，班主任亲自提交了申请，学校还打算拿来做市先进扶贫单位事迹，表彰老师和学校呢。” 陈默不明白：“这不可能啊，昨天我儿子才跟我说了学费的事，我来他没有拒绝呀。再说残疾人孤儿都是有国家发的证书的，我儿子怎么可能有呢。” “那您去找班主任吧，都是班主任提交材料的。” 陈默正纳闷，这不见见班主任也不行了。 绕到高一年级的时候，刚好到了下课时间，人头攒动，有些着急上厕所的孩子跑出来，险些把陈默撞倒。 她问了同学高一老师办公室的位置，走过去后，就看到玻璃门内，萧祁俊站在一名老师面前，正在低头听着训话。 她于是推门进去，就听班主任对萧祁俊说，“学校每年都会向需要帮助的贫困儿童伸出援手，我们的借读生制度发挥了重大作用。我给你申请这个名额，对你大有好处，你为什么不满意？” “老师，我现在有家人，我也可以交学费。你的申请书上签了我的名字，不是我签的，我不认。” 班主任大发雷霆：“我上次让你申请，你不积极呀，我才帮你把名额报上去了。是不是你签的有那么重要吗？当做本校先进扶贫事迹上报教育局，还能评市优秀班集体和优秀教师，那你就当帮老师一个忙怎么样？” “老师，十四是十四，事实是事实。” 班主任蹭地站起来：“你绕什么口令！萧祁俊，你这次要是不配合我，我就要把你上次想对我动手的事情报告到教务处去了。” 萧祁俊：“老师我有人证，我没有打你。” 班主任脑壳痛，眼看周围别的老师也在看着他，他只好放低声音：“咱们好好说说，第一，你怕向家里要钱，后妈不愿给，我这就想了一个帮你省钱的办法，有什么不好的？第二，大把同学不是贫困生，还在申请贫困奖学金，你又非得这么老实干什么？第三，这次你只要不吭声，就能为班级，为老师做贡献，老师也会记得你的好呀！” “第四，萧祁俊你不是说你想改好了，想考大学吗？这次的事办妥了，我也能给你申请一个这学期参加学校奥数培训的机会，培训完考核，参加校队选拔，你是有机会的呀。再者你想想，你这么偏科，真的参加高考，你那英语语文和其他几科，能行吗？第五，也是最后一条，你现在是借读生了，借读生成绩再落后一步，就会被劝退。如果你奥数有希望，学籍还能改回来，你是想怎么选呢？” 萧祁俊傲然自立：“老师，我就选择说实话。” 班主任老师再也憋不住，站起来吼：“那好！那我们去学监处！你叫上你同宿舍那几个差生，我就主张你打了我，你看看学监处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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