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周竟言就看到了自己前方,正瞪着一双愕然而好看的眸子观战吃瓜的陈默。 她灵机一动,在宋之宁鸡毛掸子抽下之前,蹲在了陈默的椅子下面。 周竟卿、周富阳:…… 宋之宁的鸡毛掸子已经向下打了出去,离陈默头顶还有十公分时,便感受到自己儿子和老公的两道恶狠狠冷飕飕的目光。 宋之宁硬生生地收了力道,低头向下去瞧,才发现儿子早已一把将未婚妻搂去了怀中,将他那宽大的后背对准了自己。 这一口狗粮吃得她就有些噎,再瞧周竟言,蹲在椅子旁边露出两只眼睛。 宋之宁长叹,“你瞧瞧你,哪有个总经理的样子!我的命真苦啊……” 周富阳哼一声:“你又有没有个当妈的样子?” 沉默许久的周竟卿此时才淡淡地对母亲说:“竟言的案子我找了国内知名的离婚律师,另外顾正慕在澳门赌钱时的叠码仔已经被抓了,顾正慕在国内有涉嫌带人去澳门非法赌钱的嫌疑,竟言,我已经让人跟他提了条件,如果他同意净身出户,我可以免了他被揭发坐牢的风险。他已经答应了。” 周富阳嘴角微咧,这家的气氛终于是缓和了一些。 周竟言激动万分,终于从凳子底下站起来,从椅子后抱了抱周竟卿的脖子:“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宋之宁松了好大一口气,抚着自己的胸膛坐回原位,“也就我这儿子,是没白生。不过让顾正慕那小子逃脱法律,是不是太给他脸了?” 周竟卿眉微挑:“我没有说他会逃脱法律。” 周竟言:“是哥哥给了他虚假希望,先骗他出局?哥哥你最狡诈了。” 周竟卿摇头,“那叠码仔会不会交代出他,我还不掌握警方的情报,我只是赌他会心虚,也赌他相信我有这么大的能耐。” 周家人全都点了点头。 在他们以及周围熟悉周竟卿的人眼中,他似乎真有那通天似的能耐,能生杀予夺一个人似的,似乎他永远都能破危局,让家庭与企业处于安稳之中,所以不会有人怀疑,他会做不到什么。而这种信任自然也成为他可以利用的一环。 周竟卿接着道:“现在的顾虑是,如果他真的入狱,顾冷就会有一个坐牢的父亲。” 周竟言沉默了。 宋之宁咬了咬牙,忽而又哽咽起来,“这些年,冷冷是我帮你带的。你扪心自问,有没有尽过做母亲的责任?有没有对得起冷冷呢?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带着顾冷出国,在这关键的时候照顾他几年,送他上个不错的学校,让他记得有你这个妈,将来不会像你一样,对我落井下石。” 周竟言仰起头,嘴唇微颤。 她何尝不知道最亏欠的是顾冷。 提及顾冷仿佛才是最后激怒了她,她站起来哭道:“妈,难道你有好好带我,好好教我,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了吗?我成了今天这样,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如果你觉得我对你落井下石,那还不是你对我不闻不问造成的,是你自食其果!” 她说完这些话,再望向父亲:“还有你,爸,你扪心自问,你是一个好父亲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对我们的爱吗?不是,你都是在图你自己的利益,包括现在!” 周富阳:“你!” 说完,周竟言头也不回地走了。 旋转楼梯上传来急促的奔跑声, 周富阳愕然愣在当场,宋之宁则跌坐回座位上。 周富阳心里很明白,包括现在,他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能答应周竟卿的婚事是图什么。 宋之宁则缓慢地站起了身子,让管家搀扶着她向前移动,走了几步,她看向儿子:“竟卿,我是好妈妈吧?我所做的一切,哪件事不是出自疼爱你们?” 周竟卿冷淡地望着家里的闹剧,但他的手很热,握着陈默的手愈发紧。 “爸妈,我一贯摆得正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我是这个家里唯一解决问题的人。从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以后我依然会为你们解决问题,但是我和陈默的家庭,你们无须也不可以过问,更不要想着施加压力。如果你们答应我,我就视作你们对我的疼爱,不会计较以前的事情。” 这是周竟卿这次的来意。 有些话最好提前说清楚了,才不会横生枝节。 如果这个家里有谁触犯了他的底线,那么以后他便不会再为他们解决任何问题。 这一点最好父母掂量清楚。 这场晚宴吃得跌宕起伏,等回到了楼上周竟卿自己的房间,他才走到自己的卧室,用手一遍遍去刮太阳穴。 陈默知道他并非对吵闹的家庭无动于衷,只是他不想加入,成为歇斯底里的一份子,他所能做的就是竭力去维持这个家的平衡,但他不可能改变父母或妹妹的性格。 陈默走过来,周竟卿搂着她,虽然陈默今天一直没有说话,但只要她在身边,周竟卿就觉得自己能够保持镇定与中立。 “你先去洗,我再去和竟言说几句话。” 周竟卿要去找妹妹,再说说接下来的安排。 其实周竟言方才也已经想过了。 她知道母亲说得也有一定道理。 她需要弥补和顾冷的感情。 昨天顾冷跑了出去,直到她和顾正慕吵完,才想起儿子。 是沈年年告诉了她顾冷去了同学家,她才安定了下来。 沈年年说了顾冷向她和萧祁俊吐槽的那些话,觉得他们视他为累赘,根本不爱他,甚至希望他们和自己都死掉才好。 这是第一次周竟言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一步步地往前回溯自己的愚蠢,也包括最近的许明泽。 她总是贪得一时享乐,把责任的部分能推就推,现在都有哥哥解决,再往前是她妈在帮她解决,平心而论,她知道她既没有当好母亲,也没有管好企业。 周竟卿找到她的时候,她站起来直白问:“哥,我是不是拖了你的后腿?” 周竟卿没说话。 周竟言:“你就直说吧。” 周竟卿想了想,“为了企业考虑,我不希望接下来有人拿你当跳板。” 周竟言:“你也赞同妈说的,让我带顾冷出国是吗?” 周竟卿深吸一口气,直言不讳:“我希望你承担责任,不管是母亲的还是企业的,我想看到成熟的周竟言。” 周竟言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过往的一切都是她妈和哥哥为她摆平一切,她躲在后面,会对他们有怨言,但从来也没有因为不喜欢这种前排而站出来过,长出主心骨。 也许是时候停下来,该出去找一找。 “那我就停一段时间,带顾冷出去,我自己也进修看看吧。这样你们应该都能满意。” 周竟卿叹息:“你的人生建立在我的满意之上,毫无意义。你要你自己满意就好了,我是你哥哥,我会在背后支持你,不评判你的选择。” 周竟言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知道了。” 知道了吗?周竟卿不能确定。 做哥哥的只能言尽于此。 回到房间,陈默已经洗好了,在等他回来。 周竟卿草草解决,看她打开了书架上的黑胶机,播放着徐缓的音乐。 两人相拥,缓慢地移动步伐,挪到他过去的床上。 温存抵去大半烦忧,周竟卿用了点力,中途又停下说:“家里是不怎么尽如人意,你不会嫌弃我吧。” 陈默脸热着说:“本来有一点,想想谁家是全然太平的,那不是讲笑话嘛。” 周竟卿:“那就承蒙不弃。” 陈默也搂着他说,“承蒙,不弃……” 说到最后,倒吸一口,慌乱在他攻陷城池的炽烈中。
第52章 冰释前嫌 事毕, 周竟卿去洗了身上,回来时见陈默已经快睡着了。 他抱住她也阖了眼,嘴唇微动说:“我们把证领了吧。” 陈默躺在他怀里睡着呢喃, “这么着急……这回你不说帮忙了吗?” 周竟卿也并不睁眼, 只是笑,“你是不是有点记仇?” 过去他那点心知肚明的小心机, 就不要说破了。 陈默说:“还不是因为你喜欢着急。” 周竟卿:“就这几天吧, 我想让你现在就做我老婆。” 陈默呓语:“臭男人……”说着就已经又睡过去了。 周竟卿亲她额头肌肤, 将变凉的唇贴上去, “你香就行了。” 睡在楼下的宋之宁这一晚上并不好过。 儿女们一个个说的那些冷冰冰的话, 让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实在睡不着, 便起身和衣走去周富阳的房间,本想着这一晚上的闹腾,女儿的怨怼,儿子的冷情, 周富阳肯定也睡不好, 没承想才刚从他那房间进去,就听到震耳欲聋的鼾声。 宋之宁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周富阳的床边, 用手狠狠拍打在他被子上, “只顾自己的老东西, 当初就想借着我往上爬, 不冷不热对了我一辈子, 现在连儿女都不值当让你失眠一会儿是吧!合着我当初就不该, 就不该……” 黑暗之中听着周富阳这几十年如一日的鼾声, 从他跟她第一晚她就嫌弃上了,但那时候, 意气相争,宋之宁不愿意落输的性格占了上风,这才嫁给了周富阳。 周富阳也确实争气,可这争气都是给外人看的,宋之宁也只能靠花他的钱在外面得意,让别人崇拜她是大企业家太太,所以说温情都是外人给的,家里,她哪得到过什么温情了? 年轻的时候的确觉得小孩子烦,像她们这样做了富太太的,谁不是让保姆家教带,她也想搞一搞事业,除了在周富阳企业里拿分红,她又开过咖啡馆,开过婚恋网站,无一不是赔得精光,还惹周富阳耻笑,说“你不投资就是最好的投资”,也的确,她实在没那脑子,搞不出名头来,自认的确是个蠢女人。 等闲下来,也上了年纪,儿女大了,才想着要有参与感。见他们行为失当,于是她想尽一尽母亲责任,才那么缠管着儿女,难道这都是她的错吗? 另外,难道都是当妈的错吗,他周富阳又是什么好东西了? 这要拿出去外面说,别人只觉得是她不会给人当妈,提起周富阳,却是大企业家干大事,周富阳就对家庭一点责任都可以没有。反正世道就是这样的,欺负女人是吧? 宋之宁从他卧室里走出去,因为心里空落落,又偷摸着跑上楼,在两个孩子门口都路过了一下。 到了周竟言门口悄无声息,但却也一直亮着灯,知道女儿和自己一样睡不着。 遥想当初生下周竟言时,就觉得她不如头胎聪明,什么话跟周竟卿说一次,跟她得说个三五次。时间长了,宋之宁没有耐心,自然怠慢。等女儿十八岁生下顾冷,她其实也是老路子,将他养在冷湖,而让周竟言出去装作没事人的该上学上学,导致女儿与孩子情感不深。现在宋之宁也上了年纪,经历了这些事情到今天,总算开始反思,她这么多年是不是亏欠了女儿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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