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日,园中鲜花绽放、群芳争艳。在花园的正中央,伫立着一个女子造型的喷泉,微风裹挟着花香和喷泉的凉意,吹过应聘者们精致的头发丝,让众人都心旷神怡起来。 在这个时代,植物已经成为一种名贵的奢侈品。 在场应聘者中,有不少人半辈子都没见过真正的植物,此时虽竭力按捺心中欣喜,双眼却仍是不停地朝着花丛中瞟去。 带路的侍者似是有意炫耀这座美轮美奂的花园,刻意放缓了脚步。 不过走得再慢,路终究是有尽头的,不多时,众人便穿过了漂亮的花园,进入到用来面试的房间中。 负责面试的,是看上去严肃到刻薄的管家。这位管家穿着严谨的制服裙,戴着优雅的金边眼镜,头发归拢在脑后,盘城一个规整的发髻。 她念一个名字,便有一人走到她面前,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然而僧多粥少,往往管家嘴里吐出的,都不是求职者们爱听的话。 一半的人被筛下去,却只留了两个人。 李禛指节敲击着手臂,目光滑过管家身后的两位幸运儿之一——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临时拍档中那个女人。 她记得,这位陌生的拍档名为秦宛。 秦宛注意到她的视线,也回以一笑。李禛淡定地将视线挪开,落在管家身上。 一条长队很快排完,李禛慢慢站到前列。只见管家眉头紧锁,扬声道:“下一位。” 李禛便走上前,行了个还算标准的礼仪。 这是她这几天恶补来的礼仪,按照初学者的标准来看,做得不算差。但比起其他人来讲,只能说一般般。 管家眉头皱得更紧,盯着明姐给李禛伪造的假身份,一字一顿道:“李珍珍?毕业于……唔,履历还算漂亮……” 她扶了下眼镜,似是有些犹豫,正疑惑不定时,忽有一道男声从门口传来,冷冷地给李禛宣判了死刑:“不行。” 管家动作一顿,连忙站起身,恭敬地看向来人。李禛也微微抬起眼,暗自打量着来者。 这人看着不到三十岁,容貌英俊,穿了身正装,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 念头微转,李禛瞬间猜到来者身份。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藏起芯片、有意另投他处的高管齐雁卿。 他一出声,便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关注,聪明人立刻猜到他的身份,态度愈发恭顺,看向李禛的眼神中也带了几分怜悯。 齐雁卿忽视了众人各异的表情,慢慢走上前来,高傲地仰起头:“她太高了。” 管家抬头看了李禛一眼。的确,李禛的身高要超出其他人一截。 况且男主人都发话了,她也实在没什么反对的余地。因此,管家只淡淡地开口:“下一位——” “等等!”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这是个女生,声音如鸟鸣一般清脆悦耳,却有些中气不足。李禛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只见那里站了个女人。 这个女人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身材十分瘦削,穿着一身华丽且累赘的衣裙,弱不禁风地站在那儿,皮肤没有一丝血色。 齐雁卿连忙走过去,搀扶着她,让她不至于倒下:“灵洲,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齐雁卿的妻子,这座豪宅的女主人乐灵洲。 明姐给的资料中显示,这位乐灵洲夫人身体并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即使康复了,也好不了多久就会再次生病。外人很少能见到她的面。 此时她突然出现,还打断了管家的话,倒是让李禛很意外。 很显然,管家也听到了乐灵洲那句“等等”,恭敬地凑上前,询问道:“夫人,这个人……” 齐雁卿道:“她太高了。” 乐灵洲虚弱地开口,嘴唇如同褪了色的花瓣:“我觉得她很好。” 齐雁卿皱起眉,语气忽地变得严厉了些许,再次重复道:“她太高了。还有,灵洲,挑选女仆这种费心费力的事,就交给手下人去做吧,我不想让你费心。” 说罢,搀着乐灵洲,就要走出房间。 孰料乐灵洲格外倔强,纤细的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衣服,执拗道:“齐雁卿!难道我连挑选贴身女仆的权利都没有吗?!” 乐灵洲虽是病歪歪的模样,这句话说得却格外坚定有力,传遍了整个屋子。在场众人都低下头,不敢掺合到两位主人的争吵之中。 没想到乐灵洲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齐雁卿也怔忪了一下,回过神后便陷入良久的沉默。 半晌,他才开口,语气变得甜蜜而轻柔:“我当然听你的,不就是一个女仆吗?” 说着,他扭过头,冲着管家眨眨眼。管家立即会意,宣布了录用后,便让李禛站到身后,等下统一去定做制服。 乐灵洲的情绪这才平稳下来,只是眼仍是红红的。齐雁卿搀扶着她,柔声道:“我这不是听你的,把她留下了?好了,回房间休息吧……” 两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门口,谈话声渐渐变小、变得隐隐约约,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这场面试,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直到面试结束,李禛领到了崭新合身的女仆制服,她也不清楚乐灵洲为什么要留下她。 难道,真是因为所谓的“眼缘”? 想了半天,李禛收回思绪。无论为什么,她能进来,省去了她费力潜入的功夫,终究是一件好事。 这一天到底还是没录满十个人。直到最后,只有四个人通过了考核。 这四个人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做事,两个女仆进入厨房,李禛的便宜拍档则是被安排了一些简单的扫洒活计。 至于另一位男拍档,他先二人一步进入宅邸,负责打扫花园。 相比于这几人,李禛要幸运得多。她被安排到乐灵洲身边,成为乐灵洲的贴身女仆。 这样一来,她能接触到的信息和行动的机会也就更多,也更容易找到线索。 众人成为齐家的侍者后,先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培训,学习各式礼仪和规则。 执行任务的时间有限,李禛两人心中急切,却知道不可急于求成,因此表现得不骄不躁,认真学习各项礼仪,终于平稳地度过了培训期,正式成为齐家的仆人。 李禛套上繁琐的制服裙,抚平裙子上的每一个褶皱,昂首挺胸,一手托着个茶盘,朝着乐灵洲的房间走去。 这套女仆制服裙是黑色的,有着大大的裙摆,上面点缀着繁琐的蕾丝装饰,走起路时裙摆摇晃,很不方便战斗。 她站到门口,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夫人,您要的茶到了。” 乐灵洲那悦耳的声音,穿透门板传入她的耳中:“进来。” 李禛侧身拧动门把手,谨慎地走入房间之中,又反手关上门。昨晚这一切,她才转过身,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屋内的装饰。 出乎意料地,乐灵洲的房间格外简单清爽。 墙是柔和的乳白色,床幔和窗帘是浅淡的绿色,连带着一些小摆件也是绿色的。床头燃着香,房间中充斥着清爽的夏日味道。 乐灵洲穿着轻薄的纯白色睡裙,倚在床头的枕头上,正在翻看一本金色封皮、没有名字的书。 见她进来,微微她愣了一瞬,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随手将书放在一边,轻声问道:“李珍珍?” 这是李禛的化名。
第25章 药 李禛放轻声音:“是的,夫人。” 乐灵洲眼瞳微动,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她常年病弱,刚一开口,就难以自抑地咳嗽起来,半晌才恢复正常,嗓子却哑了几分:“现在是几点了?” 闻言,李禛微怔,余光扫了扫房间,的确是没在房间里见到任何计时的工具。 “现在是晚上八点。”她俯下身,将乐灵洲扶起来。 乐灵洲看着便极瘦,但李禛摸到她的手,才发现她已经在病痛的折磨下受得皮包骨,那手腕纤细,几乎一伸手便能捏碎。 李禛动作顿了顿,又提醒道,“夫人,您该吃药了。” 乐灵洲因身体原因,要经常吃药。每日晚上八点一次,需配合茶水服用。作为乐灵洲的贴身女仆,李禛的职责之一便是提醒和“监督”她吃药。 听到吃药二字,乐灵洲嘴唇动了动,神色淡了几分。不过她性格不错,即使不想吃药,也没有对李禛发脾气,只轻轻道:“药瓶在床头柜的第一层抽屉里。” 李禛依言打开抽屉,果真在里面找到一个药瓶。药瓶是纯白色的,没有标签,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药。 乐灵洲摊开手,李禛便旋开瓶盖,将瓶中药片倒了一片在她的手心。 药片不大,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是纯白色的,表面光滑。 乐灵洲仰头将药片吞下,又接过温度适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李禛看着看着,眉头抖了一下。 据她所知,茶水本不该和药物一起服用的,但培训中,管家特地强调了“药需要配合茶水一起”这一点,难道这茶有什么特别功效? 正思忖间,乐灵洲已经吃完了药,将茶杯放到床头柜上,挣扎着坐起身,瞧了瞧落地窗外,忽然道:“我想出去走走。” 李禛双眼一亮。她这几日备受拘束,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一直没有时间打探周围。如今乐灵洲主动提出逛逛,可不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不过碍于所谓职责,她还是意思意思地劝道:“外头风大,夫人身体还未好全,可别又病了。” 乐灵洲苦笑道:“我这病断断续续,总也不好,总不能一直闷在屋里。带我出去就是了,放心,我不会让人追究你的。” 李禛这才点点头,搀扶她去衣帽间,帮她穿衣服。 齐家的确有钱,光衣帽间便不小。里面挂着各种衣裙,均是缀着珍贵的挂饰,托着大而夸张的裙摆。李禛几乎没在街上看到过有人这么穿。 乐灵洲看着这些华饰,皱起秀气的眉头:“我就在花园里走走,穿简单些吧。” 李禛低声应是,在衣帽间里挑挑拣拣,才找到一条简单的黑色裙子和红色皮质大衣,又配上一双黑色短靴。 虽然这套也称不上方便,但比起其他累赘到难以行走的衣裳,还是轻便不少的。 乐灵洲这才舒展了眉头,换上衣服,又由李禛搀扶着下了楼,两人一同来到那座摆放着巨大雕像的花园中。 花园中安装了模拟自然光的灯,即使是晚上,这里也灯火通明,昂贵的灯光穿透黑暗,将周围景物照得分明。 只见低矮的灌木被修建成一丝不苟的方形,树丛间点缀着些许艳红色的小花,周围有一种白色的花朵悄然绽放。 园中花木皆是珍惜且娇弱,需要专人定期养护。此时已是傍晚,仍有园丁仆从蹲在花丛附近,或护理花木,或清扫路上的落叶。 “漂亮吗?” 乐灵洲慢慢走在小路上,欣赏着周围的花朵。她的语气中没有什么炫耀之意,仿佛只是在询问李禛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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