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 她紧紧闭着眼睛,重重捶打着头部,有什么画面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想要抓住,却徒劳无功。 平息之后。 禾央整个人如同脱水的鱼,大口大口喘息。 淅淅沥沥的热水浇在身上,将她从虚无迷茫的状态里拉回。 她一定遗忘了什么。 这件事,肯定与她这次莫名其妙的重生有关。 禾央笃定地想着。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 禾央关上水,有些心不在焉,胡乱把水渍擦干净,她套上内衣裤,何城给她准备的是一套家居服,长袖长裤,她穿上有些不伦不类,衣袖挽着一大截,裤腿是松的,挽上去,刚走几步又滑下。 何城站在门口,他像是一直没换过动作,仍旧是一身湿透的校服,房间有地暖,他的头发干燥了些,毛燥翘起,听到开门声,他晶亮的目光看过去,眉眼又浮现那种乖软的温和腼腆。 禾央没想到他还站在门口,本能地往后退半步,发现是他后,悬起的心落下,然后她就注意到何城满面通红,眼底泛着潮意。 “......你不舒服吗?” 何城没说话,身体发虚。 他的状态不太对。 禾央走上前,用手背碰着他的额头,先是被他的额发冰了下,继而是滚烫的热意。 “你发烧了。” 何城嗯了声,嗓子发哑:“可能是,我不太舒服。” 他的眼神亮晶晶,低着头,额头下意识地往前贴上她的手背,在她抽离的时候还忍不住跟随过去,整个人往前虚晃一下,被禾央扶住。 霎时间,他感觉心底咕嘟咕嘟冒起热泡,被她扶住的手臂滚烫热烈,他咕哝了声“冷”。 何城大半个身子倚在她身上,像是将全部的重量都卸下,禾央双脚叉开稳住身子:“你的衣服还是湿的,先去里面冲一下,把衣服换了,我去叫何叔。” “......别叫他。” “那我叫保姆上来。” “别,”他开口吐出来的全是热气,眼神泛潮,可怜兮兮盯住她:“不要叫......”不要让别人过来。 禾央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之前还觉得何城脾气很好,没有一点少爷作态,现在才发现她大错特错。他不倨傲,不自大,但是他很娇气,眼睛里的泪珠像是清晨的雨露清透明亮,露出小鹿般渴求的神色...... 真是很难让人拒绝他的请求。
第8章 禾央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衣服递给何城,让他去浴室里冲洗一下,他苍白无力,脚步虚浮,怕他在里面跌倒,门没关上,留着手掌宽的缝隙。 “何城,你还好吗?” “嗯。”水声停下,少年嗓音沙哑。 “你家里有备药吗?” “有的,在......” 何城突然顿住。 “在哪放着啊?” “我自己拿就好了,很快洗完。” “哦。” 禾央没多想,她倚着墙,用毛巾搓头发,看了眼何城的卧室,窒息如潮水向她涌来。 卧室的面积很大,没有奇怪的东西,都是很正常的卧房用品,可她就是感觉压抑,从天花板到屋内的墙壁,像一件密不透风的容器,不知不觉压榨掉空气、养分。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里面住下去的。 禾央移开目光,看着浴室虚掩的门。 然后她就惊了。 浴室门竟然是磨砂的! 何城的轮廓若隐若现。 瘦削挺拔的肩背,窄瘦的腰腹,修长的四肢...... 除了细节,竟然......竟然全部都能看到! 禾央的脸噌得一下红透了,她转过身,背对浴室。想到何城一动不动地对着她的轮廓盯了许久,或许他并没有看,毕竟他都发烧了,肯定糊涂着,但是她只要想想画面整个人就像被烧了把火。 何城出来了,水汽如波浪扑在她背后。 禾央弯着身子擦头发,装不知道。 何城的身体一向虚弱,滚烫的热气烧得他脑袋发懵。 他习惯身体经常的痛楚,这没什么的。 只是今天似乎有什么不同,他冲澡的时候脑海里总是浮现禾央,与以往穿着衣服的禾央不同,她是一个虚影,却有着如同实质的身体曲线,不再是他的幻想,无限接近于真实。他的喉咙里发出满足的笑声,眼底的阴郁炙热毫不掩饰地涌出...... 然后他听到了什么? 是禾央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何城有一瞬间的茫然,他的大脑因为发烧短暂地罢了工,完全将这段时间的经历给忘掉了。 听到她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 又是这该死的美妙的幻觉。 他下意识回答禾央的问题,在事情即将朝向不可控制的地步发展时,他那偷偷跑走的理智回归,比起禾央真实地出现在他卧房的兴奋,害怕被发现不见天光的隐秘占据上风。 保险柜里放着他从各处保存的属于禾央的物件。 一个小小的保险柜,又怎么能够装满他的爱意呢? 偌大的卧房,枕头底下、床头柜里、亦或者衣橱的角落,任何不起眼的或者显眼的地方,都存在着“禾央”的痕迹。她的照片、她的画像布满各个地方。甚至在灰烬掩盖的角落,都可能被他写出禾央两个字。 从他心房里溢出的爱慕,如海潮般汹涌澎湃,又如无边吞噬一切的黑夜...... 他怎么能、怎么敢让禾央察觉呢? 何城的脸色苍白,眼圈脸侧透着股不正常的潮红,头发吸饱了水珠,黑亮服帖,他弓腰站在禾央身后,混浊的视线落在禾央莹白的颈侧,难耐地吞了口水,他不舍移开目光,就这么静静站着。 禾央敏锐地察觉到背后灼热的视线,仿佛要将她整个包容着,一寸寸用火炙烤,很危险很疯狂。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了下,想起何城还发着烧,刚才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现在又入定了似的站在她身后,无声无息的,真是很瘆人。 禾央转身就看见蹙眉的何城,模样难受。 她道:“去喝药。” 何城点点头,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到床边,小心拉开一点缝隙,找出医药箱。 他一幅随时可能晕倒的样子。 禾央觉得不能这么放任不管,他胡闹她也得跟着胡闹吗?他看起来就很严重,平时似乎身体也不好。 她说了句倒水就出去了。 禾央第一次来何城家里,不知道烧水的地方,她也不准备烧水,她敲响了姜雪慧的房门。 姜雪慧没睡,穿着睡裙,面色不虞。 禾央说:“何城发烧了,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时间是晚上十点。 从何城领着个陌生女孩回家后,姜雪慧就很不安,她想在外面候着观察情况,可是何城让她离开,她不敢不听。她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何城对那个女孩的态度,越想心底越不服气。 姜雪慧的家庭条件不好,她父母早亡,只有个还算亲近的大姨。大姨在何家当保姆,偶尔会叫姜雪慧帮忙,价钱很可观,她渐渐动了心思。 她只有专科文凭,A市是个大城市,工作难找。正好那年何家招人,要温柔耐心会照顾小孩的,跟她专业对口,又有大姨搭桥引线,她就成了何家的小保姆。 主要工作是照顾何家的小少爷。 姜雪慧知道这个小少爷,人很孤僻,在角落里一待能待一天。何家在A市的别墅很大,人却少的可怜,平常大部分时间只有何城在,她乐得清闲,除了帮着大姨做饭外,一天都见不到何城几面。 何城很瘦小,人干巴巴的。 藏在角落里,黑黢黢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人看。瘆人的很。大部分时间,姜雪慧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反正她怎么照顾小少爷,别人也不知道。 后来,何城发了病,吵着闹着要去阳葵。姜雪慧也跟着一同来阳葵照管生活,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仅是一个夏天,少年抽条似的疯长,长成一颗挺拔的树苗,模样俊俏得让人移不开眼。 何城长相优越、家世优越,又处在最是青春萌动的少年期,姜雪慧想不动心思很难。 阳葵的别墅里,除了开车的何叔,就只有她。 何叔是个老的,平时除了开车什么事都不管,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哪也不去。 这给她营造了大把的时间,可是她使出浑身解数,何城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整天关在二楼的卧房里,也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什么。 果然有病。可一想到何城手里大把的金钱,姜雪慧不想放弃,她也没胆子挑战何城的底线,二楼他从不让闲人上,除了每周打扫时他在旁边盯着。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年才十岁的小男孩,发病时生生咬破了照看他的护工的手腕,血流了满地。 姜雪慧一直等待机会。 或许高考结束,没了学习压力,大把的时间等着她。可她没想到,何城竟然会带着陌生女孩回家。 这怎么行?! 姜雪慧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禾央,眼神不善:“你是何城的同学?” 禾央察觉到她的敌意,来势汹汹,她很是摸不着头脑,点点头算是回应。 听到只是同学,姜雪慧松口气,顿时来了气势:“既然只是同学,我劝你收一收心思,我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爱白日做梦,可那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本。何家不是普通人家,你现在仗着同学的优势求着何少爷带你回来,三更半夜的,一点也不知道捡点......” 禾央脸都黑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禾央工作时听同事说起过很多秘闻,她偶尔听几句,插嘴讨论一下,现在,她越看眼前这女人越觉得奇怪。 图谋不轨的是她吧? 她想起何城温和腼腆的笑脸,实在是很难跟眼前这女人联系在一起,仿佛多想一会儿都是种侮辱。 但她毕竟跟何城不熟,不知道何城跟这女人的关系,但看她这么嚣张跋扈,说没关系也不太可能吧? 顿时,心底有些失望。 突然,楼上传来“砰”的声巨响。 禾央刚要上楼,就看见姜雪慧轻蔑地扫她一眼,扭着屁、股走了。 她翻了个大白眼。不想趟这趟浑水,外面的雨还没停,挺大的。她穿着何城的家居服,屋内有地暖,不冷。她干脆坐在沙发上,心想着明天天一亮就走,再也不跟何城打交道了! 禾央气呼呼地想着,楼上忽然传来姜雪慧的尖叫声:“......救、救命!” 禾央噌得一下站起来,又停在原地,踮脚往二楼打量。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后来声音低下去,但还在呜呜咽咽地说着什么。 她挠挠头发,有点好奇,去了二楼。 二楼门口。姜雪慧仰倒在地上,露了大半肩膀,她的四周散落着各种药盒,整个人的表情惊恐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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