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秦珂,你很善良,太善良的人就爱揽责。」他皱眉,不明所以。 「我被欺负又不是你的错,干吗要背着那么强烈的负罪感呢,我能不能嫁出去,有没有人愿意娶我,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的。你的人生不应该为别人买单。」 他愣住,杏眼里满是讶异,拿着糖果的手紧了紧:「望舒,我很愧疚。」 我张口咬下糖葫芦,酸得龇牙,勉强吞下,拔高声音轻松道:「愧疚个屁!我又没少块肉还买了房,再说了,就算你不让我去拿东西我就不出去了?那三个畜生就没机会打我?」 他抿着薄唇不说话。 「别愧疚了,你因为愧疚娶我我可不嫁,我要嫁的人必须是打心眼里喜欢我这么个人,要不然我宁愿单着。」 秦珂仔细地思索,认真地看我,好像头一次认识我:「你真和寻常姑娘家不同。」 我又咬下颗糖葫芦,酸得牙疼,可没地方吐,含糊不清地道了句:「因为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如同呼应我的话,一朵烟花照亮夜空。 身后猛然传来一声「望舒」,柳沅敏提着兔子灯开心地走过来,她穿得像只花蝴蝶,人本就俏丽,稍加打扮便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秦公子好。」说完眼睛望向我的糖葫芦,她是和我越来越熟,如今招呼也不打了,张口来咬糖葫芦,我没来及说「酸」,她苦着脸喊袭香拿糖果子吃。 「该,叫你贪吃!」 她嗔怪地看我。 柳行秋穿着黑衣在后面慢悠悠地跟过来。他这人冷冷的不爱说话,如一匹暗中窥探的狼,用幽幽的目光打量着众人。 28 两人行变成了六人行,柳沅敏难得出来,看什么都新鲜,拉着我像只辛勤的小蜜蜂,各个小摊儿前都要逛一遍。袭香和一个小厮紧紧地跟着她。 中秋节人很多,一个不注意,我们就被冲散了。 在人挤人的街道里找了一圈,实在找不到,索性自己溜达。 可这世界真小。 小到我一转头就看见姬珩和一群人从一个酒楼出来,不过这个酒楼红红绿绿的,门口还站着几个招揽生意的姑娘。 不像正经酒楼。 刚想装作没看见时,他和我对上眼,微微一笑,缓缓而来。 揉在夜色里五官随着走近一点点地露出来,长眉不画而密,朱唇不点而红,美目流转间星河璀璨,临风而立时皎若玉树。 这样的皮相,怨不得男女为之痴狂。 大节下,他换了身暗红的锦衣,衬得面色红润,俊逸非常。 「一个人?」 「走散了。」 我注意到他耳朵边有一抹红,不知道是哪个姑娘留下的。他见我眼神不正经,愣了愣,想起来伸手擦掉。 我们一起往前逛。 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河边有个地方摆了许多灯笼,还设了几张桌子,走近一看,原来是一群文人墨客聚集于此品酒论诗。 我们停下脚步。 倒不是多有趣,只是这里有凳子,而我累了。 姬珩似乎很感兴趣,往人群里挤。我听不懂,转身看对面,隔着几个小摊儿从缝隙里看正表演的皮影戏。 看得我直打瞌睡。 突然眼前被光一晃,我本能地眯起眼睛,慢慢地睁开看见一盏红色镂空的老鼠灯笼,顺着灯笼往上是姬珩带笑的模样。 「我作诗赢的,女儿节时你不舍得买,今天如愿了。」 他还记得这个,我接过,低头好笑地看着手里很喜庆的老鼠灯笼,然后抬头问他:「人家姑娘拿的都是花啊、兔子啊,怎么到我这儿就是只老鼠?」我把灯提到脸旁,「还是你觉得,我像只老鼠?」 姬珩但笑不语。 休息够了,我们打算过河去另一边看看。 但我们可能和这桥犯冲,此时此地此景,相同的事又再次上演!不过见他一脸胜券在握,这次我抱着老鼠灯笼装作不认识他默默地走到一边。今时不同往日,他那么厉害,我就不淌浑水了。 我挑了个好位置看戏,这不比皮影戏有意思多了。 双方很快地打起来,姬珩实力不容小觑,可是没想到那人竟然偷偷地去叫人了,他的人从两边围上来,桥上看戏的人怕被误伤连忙下桥,我见状混进人群也往下溜。 结果有人大喊:「抓住拿老鼠灯的女子!」 一群人竟向我围过来。 我巍巍颤颤地跑到姬珩身边,抖得像筛子:「为什么我一遇见你就倒霉!」 姬珩不回应,一只手默默地握住我颤抖的手。 众人步步紧逼,为首的叫嚣着让姬珩别挣扎了。 两边都是人,他再怎么强也寡不敌众啊!我慌张地看他,他从容地看我,镇定的眸子让人不自觉地安心。 看他这么镇定,我以为他憋着大招没用,刚放下心,结果他突然说了一句「憋气」就拉着我往桥下跳! 我尖叫着掉进河里,四周黑得不见五指,刺骨的河水冻得我直抽抽,这时,腰突然被人一把抱住。 他竟然会水,那之前是怎么回事? 没等我细想,姬珩已经带着我游上岸。 一上岸,风一吹更冷了! 我好不容易爬上去,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岸边已经堵得水泄不通。黑暗中一张张脸不解地看向我们,有那么一刻我突然很想为这多舛的命途哭一场! 好丢人啊,我一骨碌爬起来,与地上休息的姬珩四目相望,满满都是尴尬。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顺着脸不断地往下淌水,被冻得脸色发白。 这边动静太大了,引来不少人。 柳沅敏等从人群里挤进来,本想看热闹结果看见热闹本人是我和姬珩,一群人惊愕地呆住。 秦珂率先回神脱下衣服给我披上,目光在我和姬珩身上转悠:「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我拥着他的衣服起身。 柳沅敏想跑去姬珩身边,刚跨一步就被她哥制止住,她方向一转跑到我身边:「都湿透了,我家马车在这附近,这里太凉了。」 贼心不死的目光悄悄地看向姬珩。 姬珩早已从地上起来,见我没事后,默默地挤进人群里离开。 29 因突然的意外,我当夜发高烧,在床上躺了几天。 可能姬珩他吧,真的有点儿克我。 落水第二日,我在家里哆哆嗦嗦地喝药时,他带着补品来了。放他进来后我吓得四处张望,忍不住往床里面缩。现在是在我家,总不会还有什么危险吧。 然后我就被药给狠狠地呛住。 「没事吧?」姬珩脸上有愧疚,我吓得忙伸手制止他的前进,「停停停,你就站那儿,啊对,别动了!」 他不明所以,我松了口气,用着玩笑口语道:「 我们两个倒霉人可能就不应该凑一起,真是天生相克。」 说者漫不经心,听者却有意,姬珩含笑的眼神一滞,脸上露出难言的苦楚。 「或许是在下……本就是个不详的人吧。」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从床上下来,惊觉不妥,忙把他带去客厅坐。 外面在下雨,他的衣摆和肩膀都淋湿了。 想到他也落了水,我钻入厨房里煮了两碗红糖姜水。 「你刚过来淋了雨,喝点儿这个吧,驱驱寒。」然后我又跑屋里把火炉搬出来放他身边。 他蹙着眉头看我,又看火炉,又看桌上的红糖姜水,露出不解。 「红糖姜水驱寒,衣服湿了要烤火。你,」我下意识地想说一句「你妈没这样做过吗」,突然记起他从小没了娘,连忙住嘴。 「倒是第一次有人为我做这事儿。」他捧起碗文雅地喝起来。 我才发现,原来小说里无所不能的大反派现实里其实是个对生活一窍不通的笨蛋啊。红糖姜水下肚,胃暖暖的,然后就开始叫了。 「你吃了饭吗?」 他摇头。 我又跑厨房下了两碗面。 「你到底是送礼来的还是蹭饭来的?」我吃了口面继续说,「哪有人大中午来送礼的?」然后在他瞠目结舌中掰开一个大蒜丢嘴里。 「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吃吗?」 他客气地摇头,见我吃得香,又犹豫地问我要了一个,在我鼓励的目光中咬了一小口,然后皱紧眉头给自己倒水喝。 向来装模作样、一副脱离凡尘的脸彻底分崩瓦解,有了几分烟火气。 「这东西真的好吃?」清朗的嗓音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他还在灌水,见我又丢了颗进嘴里,鬼使神差地又拿起没吃完的,学我的样子一鼓作气往嘴里丢,然后嚼了一口「扑」地全吐出来。 「瞧把你能耐的,蒜这种口味是谁都能驾驭的?」喜上心头,得意忘形,下一秒我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头,疼得龇牙咧嘴。 这次换姬珩笑得很大声。 我气鼓鼓地瞪他。 面吃完了,又面临着一个头疼的问题,碗谁洗呢?我把目光落到姬珩身上,他擦完嘴巴,正端起一盏茶悠哉地喝着,注意到我的眼神,便顺着我的眼神看向桌上的空碗。 聪明如他,瞬间明白,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面是我下的,红糖水是我煮的,你不洗碗,说不过去吧?」 「自古没有让初次来的客人洗碗的道理。」 「那自古更没有让病人伺候人的。」我学他在庙里的样子把手一摊,「我不管,在庙里你病了我端茶送水地伺候你,今天你得还回来。」 我把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椅子上,端起茶跷起二郎腿看他:「我是病人,我反正是不动了。」 两方僵持,必有一败。 最终,姬珩拿着碗去了厨房。 我惬意地躺在躺椅里端着瓜子嗑,美滋滋地享受生活,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欢畅,结果还没美多久,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声:「咣当!」 我飞速地跑过去,就见姬珩疑惑地盯着手,而我的碗碎在他脚边,他那不解的眼神似乎在说:「怎么就从手里滑下去了呢?」 「在下也不知怎么会滑下去。」一副无辜的模样。 气得我牙痒痒,快速地走过去把他往外推:「我就是个老妈子的命!」 姬珩被我推出灶台,他摸不清我是不是生气了,讪笑着赔罪道:「我帮你。」 我转身护住碗,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这位公子,您还是带着您金贵的手出去吧,小人还指望着这些吃饭呢。」 30 然后他便心安理得地走了。 我洗好碗出去时,外面雨还在下。 天空灰蒙蒙,做饭升起的炊烟被雨缠在屋顶上,雨水顺着飞檐往下如成串的珠子滴落,屋檐下一缕缕白烟从炉子上的茶壶里飘出来,火炉旁是竹子做的躺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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