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失落,愣了愣,洒脱地笑起来:「是我心急了。」 我们心照不宣地扯开这个话题,夜越来越深,送走秦珂后我倒头睡下。 直到后半夜迷迷糊糊地被一股浓烟呛醒,一睁眼,屋子外火光冲天。 墙和窗户已经爬上大火,火舌越来越大,气势汹汹地往里面卷,木质的家具稍微一碰顷刻间就被大火吞噬,房梁也起火了,再过来,就是我的床! 四周浓烟滚滚,可见度低,我发懵了几秒,从没遇见过这事,慌乱地下意识大喊:「妈!爸!」。 无人回应,空中传来「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不会有人来救我! 反应过来,我惊慌地翻下床,地板都是烫的,连鞋都来不及穿,弯着身子往桌边走,飞快地用水打湿手帕蒙住口鼻。 房门的帘子已经烧没了,木门框被火烧得摇摇欲坠。 我爬到床边把未燃烧的被子拖下来,再把不多的茶水全倒上去,然后披在身上。 看着从外面喷涌进来的大火,害怕得腿发软,不敢冲啊,可是待着只能等死。我心里发怵,手紧紧地捏着被子,沿着窗户烧过来的火越来越大! 我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往外冲,猛然想起一个东西,连忙去梳妆台抱起一个小匣子绑在腰上,然后裹着被子一鼓作气地往外跑。 刚冲出房门来到外面客厅,一根木头突然砸下来,我急忙刹车后退吓得一屁股往后坐下,紧接着,半边房子「轰」的一声倒了,到处都是火,铺天盖地地往这边烧,家在火光里摇晃。 大脑一片空白,此时心里只有一个「跑出去」的念头! 看着烧得发黑的大门,我再次爬起来,已经碳化了,应该不牢固,或许能撞开!我裹紧被子只留下一双眼睛,一咬牙一跺脚,疯了一样冲过去,在临近时忙把脑袋往被子里面藏,像一个球一样砸过去! 「哐当」一声巨响,我裹着着火的被子破门而出,顺着阶梯往下滚,自作孽,被肚子上绑的小匣子狠狠地硌了一下,疼得眼冒金星。 我顺势从被子里滚出来,瘫在地上大口地喘气,歪着脑袋看被火湮灭的家。来不及感慨,抱着小匣子冲出大门,一边大喊「起火了!」,一边急急地去拍街坊邻居的大门。 大家倾巢而出,来不及问缘由,急着去打水灭火。 可是火势太大又太突然。 最后直到接近天明,已经烧无可烧了,大火才全部被扑灭,眼前已经什么都不剩,只有一片焦黑的废墟,万幸的是这火没有烧到别家。 水桶从手中滑落,救火的人一个个狼狈不堪地拿着工具三三两两地回去,我呆呆地站在废墟里,看看废墟,又看看唯一抢救出来的小匣子。 伤心到极致,竟然连眼泪也 没有,脑子里一片空白,还以为在做梦。 有很多身影在我眼前晃动,也有很多嘈杂声音灌进我耳朵里,可我什么反应也给不出,我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天亮了。 我才大梦初醒般地想起,要报官! 片刻不停,我推开重重拦着我的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等意识完全清醒时已经日上三竿,而我灰头土脸地抱着小匣子坐在县衙门外不远处的路边。 脑子里很乱、很懵。 也记不清自己有没有报官。 来往的行人不时地停下看我,或疑惑,或鄙夷,或可怜,皆是看一眼便匆匆地往家赶。 有好心人忍不住停下问:「姑娘大冷天坐这儿做什么?快回家去吧。」 家? 这个词在脑子里晃动,起起伏伏,我懵了好久,情绪一瞬间被点燃,脑子像炮仗「砰」的一声炸开,抱着小匣子放声痛哭。 「我没有家了,没有了。」 5 一切又回到原点。 我哭得几乎晕厥。 之后衙门的人来告诉,找到了,打更的昨晚正好偷懒躲在暗处休息时,看见一个男子偷摸地从我家院子里翻出来,昨天月色亮,他瞧得清楚,正是白天和我纠缠的那个男子。 喜弟的亲哥哥! 他过不好,妹妹还不帮衬,所以不如直接一把火烧个干净! 恐惧从骨子里爬出来,我惊恐地说不出话,这还能称之为人吗? 官老爷们的意思是这是家事,不该拿到公堂上说,劝我私了!家事?我差点就死了,这还能称作家事?我不答应,据理力争下才让人下令抓人! 这办事效率还算不错,或许那对母子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也没跑,被带到公堂时仍是理直气壮地指责我不孝。 人证、物证俱在,放火杀人的罪他跑不了,可还是有人劝我作罢,官老爷如此,捕快如此,后面赶来的街坊邻居亦如此,他们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一家人。 那我的命呢?我的家呢? 这个地方有法,为什么不讲法呢? 我在堂前跪着,任由他们拉扯劝说,从头至尾只有一句「请大人依律断案」。 最终,这对母子被丢了进去。 纵火,无论古今,都不是小罪! 我筋疲力尽地从衙门出来,已经是下午的事。传来作证的街坊邻居对我指指点点,左右不过「白眼狼」「不孝女」的话。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不回应。 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无处可去。 过节的热闹还未褪去,大街上依旧喜气洋洋。人人穿着鲜亮的新衣裳,或忙着串亲戚,或急着拉上三两好友去茶馆坐坐。 闹市里吵吵囔囔,而我身处其中,却好像从未融入过,我努力地活着,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下场? 我呆呆地站住,迷茫地看着人群。 来这里的一趟,到底是意外的恩赐,还是,还是犯了太多错来赎罪的啊? 身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突然一辆马车停下,一只手挑开门帘,露出一张艳丽的容颜。 他和我对望,眉目微蹙又舒展,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溢出笑意。「这是与人打架了?」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狼狈模样遇见姬珩,他款款下来,含笑的眼眸上下打量我:「这般狼狈,怕是输了。」,一边打趣,一边解下自己的斗篷。 被温暖的斗篷包裹住,我才感觉到寒冷,有了对比才知道,只穿着袜子的脚此刻冻得没了知觉。 可身体上的冷怎么抵得过心里的,委屈的泪水决堤,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小匣子,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匣子上刻的梅花纹饰上。 「你说,我,我这辈子也没干过什么坏事,为什么总那么倒霉啊,在这里活着,怎么就那么难?」我抬头看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看我接近崩溃,他收起调侃,又仔细地打量我,瞳孔突然一缩,落在我露出的一截烧伤的小臂上,随即明了:「走水的那户竟是你家!」,语气里满是震惊,我点点头。 「先上去再说吧。」 突然,拥堵的人群里传来 骚动,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匆匆赶来,完全无视姬珩,反倒是凶神恶煞地瞪着我,大喊:「拿下!」 「干吗!」我吓得缩在姬珩身后,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惊恐地看着一群不断靠近的人。「姬珩怎么回事啊?」,连声音也在抖。 他回头给我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转头冷眼看向为首的男子:「裴统领,抓人也得有个罪名吧。」 裴统领不屑地嗤笑,抬着下巴看人:「一个敌国不要的弃子以色侍人的东西,凭你也敢管我行事?」 说着,向前微倾身子玩味地打量着姬珩:「你以为你攀上贤王就了不得了?这次可是贤王下的令。」 我不知道他们讲什么,只是看着姬珩的眼神越来越冷。 「哼!腌臜泼才罢了!也就贤王视你如宝,本将军是见一眼都嫌脏。」 他不耐烦地催促手下人! 姬珩不可能为了我和人硬刚,我松开他的衣服,惊恐地往后跑,但这都是徒劳的,我很快被人抓住。 「你,你不能无缘无故地抓人,我犯什么事了啊?」 无人回应。 我被人连拖带拽地往准备的囚车里拉,姬珩背着手站在马车旁,他低垂着目光看不清情绪,脸上常年挂着的笑不复存在。 明知不可能,但在经过他时,我还是因为害怕忍不住叫他 「姬珩。」 他身子明显一僵,眼睛终于看过来。 可里面什么也没有,很平静。 人们的悲喜并不相通。 挣扎间,身上的斗篷掉了,连带着我好不容易从火里抢出来的小匣子也掉了,「咕噜噜」地滚落,掉出一些散碎银两,以及一个红色小荷包。 我被丢进囚车。 「当」一声落锁,「咕噜」的车轴声紧着响起。 结局已定! 我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团,隔着木头往下看。 我的钱。 目光往上,是越来越远的姬珩。 他眼中似乎有什么在变化。 看不懂,也不想看懂,一头雾水的我被丢进大牢。 和电视里演的大牢不太相同,这里环境更恶劣!牢房很黑,就是白天也要点蜡烛,地上铺着稻草,只有一张床,上面铺着黑乎乎的破草席,角落里放着一只用于方便的恭桶。 到处都是黏腻腻的脏东西,又湿又冷,臭味熏天。 我瑟瑟发抖地缩在唯一算干净的地方。 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似乎就已经定了罪。 ☆L☆E☆O☆S☆I☆N☆G☆
第3章 ◇3逃离麻烦 1 这样的疑惑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我被拖了出来,关进一个拷问的刑房。 那是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面燃着熊熊火炉,火光从中间往四周蔓延,只一看,我就吓出一身汗。里面满当当的竟都是沾血的刑具! 「说,你受了何人指使?」坐在上头穿着官服的男人就像阎王,而我是被审问的冤鬼。 「当!」惊堂木狠狠地一拍,男人的声音更加严厉:「快说,是何人指使你下毒谋害惠太妃!」 我吓了一跳,终于知道了缘由,慌忙解释:「不是我!我没有下毒,我是被人冤枉的!」 男人脸色阴翳:「还在嘴硬!」,他其实根本就不打算审问,丢了个眼神过来,底下人会意。 「大人,我真的没有,我还指望太妃发财呢,没有理由害人啊,大人!」 没人听我说话。 他更相信酷刑之下必有实言! 我惊惶地被拖走,内心被绝望充斥。 如果重生是恩赐,那我情愿不要。 …… 屋里的火炉烧得很旺,暖意让人有一种入夏的错觉。四周静谧,窗台开了一半,外头屋檐下挂着的金丝雀「叽叽喳喳」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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