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了?”皇帝可太知道这老东西想什么了,眼皮子一抬逼他接话,“说话!” 胡保寿立即干笑两声,避重就轻:“二皇子的耐心和太子殿下比是要差些,一个时辰算什么呀,太子殿下当年一跪就是四个时辰,也不知道我们的殿下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呦——” 皇帝爱听了,不再计较他给外面那个糟心玩意儿报信的事,感慨道:“太子到底与他们不同,从小到大,虽然要吃要喝要玩要闹,但无论是朕还是太傅布置下来的课业,都是他完成的最好,有什么事儿,也是他冲在兄弟们甚至我这个父皇前面。胡保寿,你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敢去那天天都要死人的战场?” 三年来,胡保寿不知道被问了多少遍这个问题,答案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眼泪说来就来,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满脸动容:“必然是太子殿下对皇上您的反哺之心,和对天下百姓的责任之心给了他勇气啊!” 皇帝点点头,朱笔在奏折末位打了个勾示意“朕已阅”,然后合好扔到一旁,摆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是。”胡保寿功成身退。 二皇子傅成和跪得膝盖都要失去知觉了,胡保寿又迟迟不出来回话,他实在有些扛不住,招呼守在不远处的太监过来。 “去母妃宫里给本皇子再拿两个厚实的护膝来,快去快回!” 胡保寿刚出来就听到这一句,眉心拧起。 还真怪不得皇上偏心呐,就这德行,换了谁都疼不起来。 傅成和说完才看到胡保寿,脸色微变,挥挥手让太监退下,睨向胡保寿,“胡公公,可是父皇宣本皇子进去了?” 胡保寿呵呵一笑,拂尘一扫,侧身道:“您请。” 傅成和就要起身,刚起来一点,跪久了的膝盖使不上力,噗通一下跪了回去。 “哎呀哎呀。”胡保寿大惊小怪叫了起来,这才伸手去扶,“殿下,还是老奴扶您吧。” 胡保寿一路把人送进御书房,就头也不回地又出去了。 傅成和看着坐在前方看也不看自己的皇帝,心一横又跪了下去。 “父皇!求您为儿臣做主!” 皇帝听到这一声大吼,鼻子都皱起来,嫌弃地看向傅成和,“嚷嚷什么,朕又不聋。而且都跟你说了人家姑娘有婚约了,你要强抢啊?” 傅成和咬牙,不甘道:“那婚约定是假的,是谢国公府想出来的托词,他们就是不想把女儿嫁给儿臣才这样说的!” 皇帝乐了,道:“哦,你都说人家是不愿意把姑娘嫁给你了,那你还死缠烂打个什么劲儿,天下何处无芳草啊?” “可、可……”傅成和懵了,半晌才找到借口,“可他们这是欺君啊!而且,儿臣可是皇子,他们拒绝,不单单是打儿臣的脸,更是踩了您的面子啊!” 皇帝脸色阴沉下来,问他:“那你想怎么着,要不要朕寻个理由,把谢国公一家下狱再判个流放千里?” 他表情实在难看,傅成和脑子转得再慢也知道这招共沉沦非但没用,还让父皇更生自己的气了,只能回头是岸继续打感情牌。 “父皇,儿臣是真心喜爱谢姑娘,您就成全儿臣吧!”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皇帝看他的眼神简直失望透顶。不见他的这两天,皇帝让人把这个儿子查了个底朝天,结果查出来什么,他当真和谢家姑娘没有半分交集! 若只查出这个也就罢了,结果派去的人还查出他让人在东宫外打转,那打转的前脚去跟他汇报,后脚他就来了自己面前请旨赐婚,出去后还去安排了一波民间人手,让他们去散播人姑娘的谣言! 皇帝真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使得出这般下作的手段! 而他的目的,更是让人胆寒! “成全你?”皇帝站起来,绕过书案走到傅成和面前,傅成和刚期盼地抬起头来,迎面就是一记窝心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傅成和,你怎么这么歹毒啊?!” 傅成和胸口剧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再抬起头,他神情委屈至极,辩解道:“父皇,儿臣到底犯了何错,以至于您如此动怒?儿臣不过是对谢姑娘一见钟情,想娶一个女子而已,若您觉得这是错,那儿臣也可以不娶,只是儿臣想不明白,您为何如此生气。谢国公府如今的光景,说直白些它就是个破落户,儿臣与这样的人家结亲,岂不是更能让三皇弟安心?” “你还敢胡乱攀咬太子!”皇帝暴跳如雷,又给了他一脚,“傅成和啊傅成和,你是什么德行,朕还不知道吗?朕今日不把话挑明,是念在咱们父子一场,朕放你一马,你不要不识好歹!” 父皇知道了,父皇都知道了! 傅成和彻底慌了,咬紧牙关不敢吱声。 见他还知道怕,皇帝讥讽道:“朕不如你啊,你观察太子,可比朕细致多了。” 傅成和被他面子里子扒了个干干净净,头也不敢抬。 “但你记住,朕才是他老子,他就不牢你费心考察了,明白吗?!” “禁足一个月,这段时间都别让朕看到你!” “出去!” “父皇息怒,息怒……”傅成和狼狈起身,“儿臣这就走,这就走……” 他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看得皇帝更加生气,一边气他坏就算了还蠢,一边气自己怎么能生得出这种玩意儿,在御书房里暴走好一阵后吼道:“胡保寿,去把太子给朕叫来!” 胡保寿早听见里头的动静了,门都不敢进,在外面应了一声就小跑着去东宫请人。 傅成今谨记胡保寿的提醒,进入御书房后十分老实,正想规规矩矩行个大礼,就听奏折堆后的皇帝阴测测开口:“再上前两步。” 傅成今看他一眼,迈出两个很小的步子。 “朕能吃了你吗?再上前两步!” “……” 傅成今再次挪动脚步,而后一本奏折就扔了过来,轻轻砸在身上。 一本,两本,三本…… 皇帝让他站着不要动,把满桌子奏折全砸他身上,一边扔一边骂:“兔崽子,算计朕你是有一套,傅成和那点手段却发现不了,你说你有什么用?” “朕说了多少次了,为君者切忌喜好外露,一点小心思你都藏不好,就这点出息?!” …… 随着最后一本奏折扔完,皇帝终于好受些了,命令道:“这些折子都归你了,批完才准吃饭。” 说完他双手往身后一背,大摇大摆走出御书房。 “胡保寿,随朕去看看贤妃!” 胡保寿心道得嘞,找下一个出气筒出气去了! 过关了。 傅成今放松下来,一本一本捡起地上的奏折,分拣出批过和没批的在案上叠好,然后另外端了把椅子坐下认真批阅起来。 一忙就是一个多时辰,把需要皇帝自己处理的两封折子单独摆在中央,傅成今起身离开御书房。 回到东宫喝过汤药,他又一头扎进书房。 白墨从外头办事回来,看王公公在廊下烤火,好奇地凑过去问:“殿下今日不出门?” 王公公朝身后禁闭的门看一眼,“被皇上训了一通,今日肯定是不能顶风作案的。” 书房内,傅成今沉思半晌,提笔在铺开的信纸上洋洋洒洒书写起来。 开篇问安,再写赐婚一事已解决不必担忧,接着说自己被罚何其委屈,最后问明日可否在神味居共进午膳…… 等墨迹干透,两大张纸平平整整折好放入信封,即将封蜡时他动作一停,唇角抿紧。 已经叠好的信纸被抽出,打开。 他从头读了一遍,丢开手换了张纸重写。 这一次写了两行便停笔,折好塞入信封中,叫来白墨去送。 门关上时,王公公在外面偷摸瞟了一眼,看他孤零零坐在里头,悄无声息叹了口气。 傅成今对着留下来的两张纸枯坐好一会儿,另外找出一只信封把它们装进去,最后收进背后书架最底层的匣子里。 匣子里一叠一叠挤得密密麻麻的书信得见天日,随着新伙伴的加入,盖子合上,又归于黑暗。 明镜院。 谢意适等了两天,终于等来了和上回一般无二的信笺,急急拆开,白纸黑字也是一如既往简洁。 ——赐婚之事已了,明日午时神味居见。 谢意适惊讶地微微张开嘴巴。 赐婚……结束了? 他怎么做到的?!
第22章 午膳 神味居。 谢意适站在雕刻着汀兰二字的门牌前,跟随在后的伙计笃笃敲了两下门,门内之人回应声响起,伙计拉开房门。 谢意适独自迈了进去。 门从后面关上,耀眼的阳光大片大片从眼前打开的窗户跳进来,落在桌旁男子的身上。 许是今日天暖无风,从初见起就披着厚重大氅的人脱下了那层厚厚的屏障,只穿一身鸦青锦袍,露出完整的身型。 一眼望过去,视线停留在收得很紧的封腰处,窄直劲瘦的线条赏心悦目…… 谢意适收回目光,看向傅成今同样看过来的双眸。 两人都没留下贴身伺候的人,显然都做足了准备。 谢意适从容行礼,按照傅成今的喜好在他对面坐下,在心中明确自己今日需要完成两个目标。 一是将二皇子一事圆过去,二是让西南王看到自己喜欢他的诚意,早点答应与自己定亲。 “多谢殿下为我奔走。”谢意适拿起桌面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杯道,“意适无以为报,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茶水温度刚好,杯子又小,谢意适两口便喝完了,给对面的人亮了亮干干净净的杯底。 被道谢之人却不领情,只道:“先用膳,旁的事吃饱了再说。” 菜很快上齐了,一道紫苏鱼,一道八宝鸭,一道糖醋排骨,一道炒时蔬,一道黄瓜皮蛋汤,四菜一汤,两人吃够够的了。 虽是对方早就点好的菜色,但难得的都很合胃口。 谢意适拿起筷子,看了已经开始沉浸干饭的傅成今一眼。 说吃饭,还真吃饭啊。 怪人一个。 他这样投入,谢意适也不管了,筷子伸向对方一动不动的紫苏鱼。 有些人吃不惯紫苏的味道,但她爱吃! 谢意适一个人吃了大半条鱼,又吃了一小碗鸭腹内的糯米,再加一碗汤后心满意足放下筷子。 然后就见对面忽然加速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扫干净了剩下的鸭子排骨和蔬菜,最后只剩下小半截鱼和捞完黄瓜与皮蛋的清汤。 好能吃啊。 谢意适不由自主去看他的肚子,可惜,被桌子挡住了。 要是肚子凸出来的话,刚才看到的劲瘦腰身又会是哪番景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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