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良,祝阿静,易家康,或许还有更多名称代号。 他是一个孤儿,年幼时接受选拔进入武装部队受训,后因参政意图过强、个人身体素质及忠诚度太低而被除名。 而后漫漫几十年空白,查不到途径,不过他的的确确化身为区长秘书,第一次展开七鸦会议遭到逮捕。 第二次易容冒充祝阿静,诱捕唐妮妮,进行一系列人体实验,接着死里逃生。 第三次,他变作易家康,一个平凡、谄媚的中年男人,私下与祁屿搭线,抢掠军械库,无底线招收非异能者。 以常规思维衡量,当然是想趁倒计时扩张己方势力。 但既是文良,他对官方对人性的恨意比异种更深,值得险恶一万倍的揣测。 加上那句被激怒后脱口而出的预言、那场道德绑架,分明已经被送走却又沦为人质的基地住民,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暗中和异种勾结。 “我能串起来的只有这么多。”林秋葵眼神清明,胆子也很肥:“也许你愿意告诉我更多,所以才叫我来。” “你很聪明。不。” 余晚秋更改用词:“是奸滑。” “你是乱世外的旁观者,不愿背负责任的怯懦者,但很懂得看人。一直如此。” 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被亲弟弟下预言的忐忑不安?被已故父亲罪行所拖累的无奈辛酸? 被舍弃的怨念,被推进洞穴的慌张,啊。不如快进到与卡修罗奥厮杀的地方。 “我想保护那些孩子。当然,因为我是救世的女神,那是我的责任。” 枯萎的花朵垂落地上,祂十指交合,弯折,唇边提起一抹笑弧。 “卡修罗奥是公认难对付的敌人之一,我们,我与柯文,应付得非常吃力。那些孩子本该派上用场,但很可惜,由于长期的禁锢使她们失明失力,连独自逃跑都难以做到,自然难为我们提供更多助力。” “好在命运关照了我们,我被寄生了。” “我开始发热,滚烫,产生强烈的幻觉与情感,听到蛊惑的低语,但并没有昏迷。不同于你,林秋葵。保护孩子们,保护我的爱人,保护这个国家和世界——如此的决心并非口号而已,它们时刻根植在我的心中。”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父亲是谁,永远不会忘记他们是如何围剿、诘难、用言语与眼睛猎杀我的父母,折磨我的弟弟。但我仍然愿意相信那只是极小一部分恶劣的群体,犹如精美蛋糕上一滴涂坏的奶油。” “于是我又站了起来,能在被感染的同时继续为人类奋战,我应该是第一个,对吗?” 祂并不把人类时期的余晚秋和现在的自己分开,只语气夹杂玩味。 “正因如此,我处于种族与人类的分界线边,领悟了规则,读取到集体意识,进而明白卡修罗奥的野心。” “祂想做王,然而我们在这颗星球的形态诞生于与人类基因结合的一刹那,不得更改。如果人类可以通过晶石进阶,卡修罗奥想——准确的说,是文良友好地提示,或许祂也可以利用同样的途径晋升。” “你们最大的失误是弄错了一点,我们从不说谎,并非源于抵制,而是因为我们降临这里之前从未清楚谎言的存在。” “有关说谎的误解能够打破,唯独不伤害同族这一点,绝不准许违反。否则受到集体意识的制裁,背叛者将被遗弃。” 因此,卡修罗奥十分简陋粗糙的算盘是,抓捕一批异能者,使她们感染,再趁她们发烧时,介于人与异种之际一口吞吃。 至于为什么挑女孩,纯粹出自爱好,认为她们肉质更鲜嫩,食用口感最好。 “我决意反其道而行之。” 洞穴中匍匐的女孩们陆续抽搐,昏迷,卡修罗奥的眼神往那里投去。 余晚秋知道,假如放任异种进食,这场战斗必败。 假如自己被异化成功,大家必死。 假如催生异种王,人类必亡。 “我决定做那个王。” “我使用了卡修罗奥的方法,我剖开自己的身体,找到晶核,食用晶核,这是第一颗。晶核的棱角坚硬又冰冷,割破喉咙时,我以为我会死。但我没有。我杀了卡修罗奥,食用祂的晶石,第二颗。” “皮肤继续燃烧着,我知道我还有时间,还有很多。那种滋味很好,所以我又回头吃了那些孩子,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 “你想象不到的力量在我体内充盈,人类究其一生也无法破译的真理向我涌来。宇宙奥妙,物理定义,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简易可笑,人类的视角果然太小。” “我终于知道那场会议,我的父亲第一张投出的票纸上写着什么。” “我不再是我,我是另外一个我。” “知道吗?林秋葵。” 高跟鞋蹬踏地面,在余迟瑞痛苦的啜泣中,柯文失神的注视下,祂往她走来。 “我设想过很多次,如果我能做王,保持理智,控制族类,或许可以通过另一种形式为这个世界带来和平,减少人类的伤亡。” “真正意志坚定的人能抵御住蛊惑,我以为我也如此,我能够成为例外。像童佳一样,像叶依娜那样,打破规则。” “我想要赎罪、想改变现状的心不输于任何人。可是我错了。” “有一些东西已悄然发生变化。” “我仍然拥有我的过往,我的情感,我的面貌,但我不再是我。” “我是另一个我。” 祂冷淡地阐述着,语调不含一丝情感波动。 “是我的错,姐,是我错了!对不起,我用新的预言,一定能让你变回来,我——”余迟瑞扑上前去,下一秒七窍流血地昏倒地上。 “妄想更改既定事实,你将死。” 异种王一动不动,冷漠得如此陌生。 早在婚礼开始的那一刻,漫边异种应指令而来。祂们推开一扇扇门,走进一栋栋房屋,多么遗憾,只占领了一座空城,没能将叫得出名的人类异能者们一扫而空。 无视祁越所代表的能力波动,威胁,异种们聚集教堂之外。 异种王伸手轻轻触碰旧友的脸庞:“你毁了我的计划,不过,我不会杀你。” “今天以后,我的事迹广为人知,他们将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地议论我。在此之前,我的朋友,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我的身世、过往你再清楚不过,请问在你眼中,如今的我究竟是堕落,抑或解放?” “没关系。”林秋葵安抚祁越。 随后与祂目光交汇:“我不知道。我没有权利评价别人的人生。” “奸滑。” 祂再一次用上这个词,散发出愉快的气息,好似随性一提:“假使当初你坚持要带我走,或许今天就不会变成这样。” “你怪我吗?” “不,我感激你,让我做了另一个自己。或许是真正的我。” “还有娇娇姐……” 说到亡者,祂恶趣味地停顿良久:“她也救过我,因此我令他们付出代价,但或许把最后的审判交给你更为合适。” “很高兴再次与你谈话,走出这扇门,我们的交情便到此结束。” 下一次见面,没有林秋葵和余晚秋,只有人类与异种王。 祂抬要走,大门由外向内推开,祂的帝国、祂的族民皆在此恭候。 月光沐浴祂的面庞。 “晚秋!” 砰一声,柯文一个不稳,撞到椅角。 他一手撑桌,一手握着枪,枪口朝向自己,脸上盛满悲哀:“你需要我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吗?” “假借婚礼的名义叫所有人来,然后一网打尽。你的计划没有成功,那之后……没有再用得到我的地方了,是吗?” 四个月,整整四个月,有多少人问他,而他说不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偏偏是晚秋。 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事情是如何脱轨再一路演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他只知道,他的爱人想要复仇。 她是被所有人推出去的,是被同胞算计的,她多无辜。因而他答应参与这场阴谋,策划这场婚礼,一次次徘徊挣扎,一次次难以自控地沦陷在祂的眸光之下。 祂有她的容貌,祂有她的记忆,祂说得出他们之间每一道过往每一句爱语。 偏偏遗失她的爱意与性格。 祂还是她吗? 祂还能变回她吗? 会不会有可能还残留着一丝丝余情呢?对他,对她们,那些出席婚礼的人,祂有没有可能最终因不忍而收手? 这样的问题,柯文问了自己无数遍,没有答案。他完全分不清楚,眼前的生物是人是怪。 祂对他笑着,附身亲吻他的额头,内心究竟在愚弄他嘲讽他,还是在不为人知的深夜里也能闪过零星一点动摇和怀念。 故而他就这样两难地多活了四个月,在人类和异种之中,在过去和现在之间。 直到一名张狂的异能者忽然现身,他毅然丢枪,下意识挡到祂身前,断送自己的生命。 晚秋…… 濒死之际,柯文也想过该不该问出一个结果,又觉得算了。 他不再想要回答,不想要承受不住的真相,最终选择沉默地死去。 没有遗言。 鲁莽的异能者死不瞑目,爱人的眼镜摔裂了,异种王收回手掌,不屑地别过眼睛去淡笑。 “下次见,人类。” 祂裹着一团玫瑰色的光雾离去。 教堂外钟声响起。 纪尧青的脸浮现雾中。 他带来消息,找到了文良和祁屿了。
第197章 绝境 “ 异种指路, 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僵持。文良攻击性弱,已经拿下了。祁屿还得花点时间。” 纪尧青简明扼要说明情况。 是他夜间外出遇到浑身流血的白娇娇, 替她挖出埋藏的信封,把她带回基地、找人救治。 可惜白娇娇不是异能者, 且受创过重,没能坚持到第二天就断了气, 只能就近埋葬基地第二墓园中。 林秋葵到现场时,祁越已经抢先好几步跟祁屿打成一团。 一个年轻男人双手向后, 跪在地上,扣着手铐。 这是文良,卸下重重假面后, 真正的文良。 拽起头发, 一张较平常人更清秀、病弱的脸进入视线, 身材意外瘦削, 颀长,像诠释颓废小众文化的模特,自带阴邪气质。可若换一身打扮, 或许又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普通上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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