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岳鹤庭才叹息道:“昨晚的事,我会负责。” 乔鹭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痛哭。 岳鹤庭没辙了,语气带了一丝焦急:“罢了,你要怎样心中才会好受?要不,你刺我几剑?”说罢,便将贴身的长剑扔给乔鹭。 乔鹭看了眼那黝黑的剑鞘,暗暗翻了个白眼,调整了下面部表情,才露出可怜兮兮的娇容。 她小心翼翼的拉过岳鹤庭粗糙的大手,写:“你帮我解毒,我怎会怪你。”随即擦了擦眼泪,朝岳鹤庭露出一个笑容。 岳鹤庭心下一动,反而对她更愧疚。 一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女子,被自己挟持逃亡,奔波一路,还因为自己的原因被下药,她却一点责怪也没有…… 乔鹭垂下眼帘,掩饰眸中的得意神色,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第三十九章 逃亡杀手(7) 岳鹤庭就是这样。 不管轮回几世,什么身份,他对于儿女之情永远都是一张白纸。 乔鹭耍点小手段骗他的感情屡试不爽。 见岳鹤庭一脸感动,乔鹭连忙趁热打铁,在他手心里写:“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她低着头,面无表情。 岳鹤庭凝视她姣好的容颜良久,点了点头。 乔鹭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也太禽兽了点啊喂! 岳鹤庭低下头,不敢去看她震惊的神色。 怨怼他不负责也好,怯弱也好,他们不能在一起,倒不如让她对自己心存怨恨。且不说乔鹭的身份,他一个亡命之徒,居无定所,满手血腥,还有一大帮仇家,他怕保护不了她。纵然心中有欢喜,也只能深藏。 乔鹭也没辙了。 岳鹤庭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匹马,和乔鹭共乘一骑,往京城去。一整日,两人都没有交流,到了夜里,又下起淅淅沥沥的雨,乔鹭夜忍不住马匹的颠簸,哇哇大吐起来。 岳鹤庭找了一处破庙,将马栓在树上,将脸色苍白的乔鹭打横抱进去。 对于破庙,乔鹭心里有些阴影,她干脆闭眼,不去看。 岳鹤庭捡了破庙里的干柴升了堆火,又把娇小的乔鹭抱在怀里,轻轻拍了下她光滑的脸颊:“小鹭,别睡,吃点儿东西。” 乔鹭看了一眼,又是白面馒头,顿时没了胃口。简单吃了两口,就着他手喝了口水,便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埋头入睡。 岳鹤庭哑然失笑。 咬了口她没吃完的馒头,想到即将来临的分别,心中五味杂陈。 到底是不舍。 两人这段时间朝夕相处,岳鹤庭才发现世间还有这样温婉可爱的女子。即便她不会说话,可她一颦一笑都能让人沉醉其中。活了二十六年,他独来独往惯了,然而和乔鹭的相处却格外舒服,甚至想时时刻刻都和她在一起。 其实从第一眼见到乔鹭,他就有种熟悉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两人的感情走到这步,似乎饲料未及,但又在情理之中。 乔鹭这样的女子很难不让人喜欢。 即便他的心已经冷硬如铁石,还是会因为她土崩瓦解。 “你回到京城,可会忘了我?”岳鹤庭不由自主的伸手,顺着她的脊背,缓缓抚摸。 想到怀中的人儿是他所有,心下便说不出的满足。 岳鹤庭叹了口气,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眼睛。 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他的面庞,乔鹭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在他长出一圈青色胡茬的下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又埋头浅眠。 片刻,岳鹤庭睁开眼,握紧了双拳。 从来没有愤恨过自己的身份,然而,他如今多么希望自己是个官家少爷,贵族公子,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了? 一夜无眠。 翌日,到了京城地界,天色还早,岳鹤庭便不再相送。 秋雨过后,山坡野草丛生,岳鹤庭便在一处凉亭与乔鹭告别。 “顺着这条路直走,便能上京城的官道,半个时辰不到就能看见东城门。”岳鹤庭拿起马鞭,顺手指了个方向。 乔鹭点了点头,面上染了愁绪。 她一路颠簸,肤色透着不自然的苍白,一双眼睛愈发大了。浅粉的裙衫,樱色的唇……岳鹤庭只想将她的样子牢牢记在心底。 半晌,乔鹭才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里写:“我明白你的难处。” 岳鹤庭一怔。 原来她什么都明白,可她还是选择理解和支持,多么善解人意啊。 乔鹭低下头,掩饰讥诮的神色,又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他,写道:“我会想你,很想很想。” 她看了看四周,继续写,“快走吧,这里距离京城很近,你不要停留了。” 写完,乔鹭便伸手推他。 岳鹤庭反手将她手腕握住,脱口而出:“就这么想让我走?” 哪怕,哪怕她说一句挽留他的话也好啊。 乔鹭低着头,态度闪躲。 岳鹤庭不由分说抬起她的下巴,才惊觉乔鹭已经泪流满面。 乔鹭咬着嘴唇,挥拳捶他的胸膛,一拳又一拳,但都不重,对于岳鹤庭仿佛是隔靴搔痒。 乔鹭飞快的写,文字中满是无声的控诉:“那你要我怎样?我挽留你?然后你送我回京?然后呢?你能陪我一辈子吗?你不能!” 她写着写着,便扑进岳鹤庭怀中大哭。 泪湿衣襟,却无哽咽的声音。 岳鹤庭抚着她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身躯,心里也十分难受,有的话,他说不出口。让他从此带着她亡命天涯?这根本不可能。 他还在天人交战,乔鹭却已经擦拭干眼泪,她红着眼,往后退了两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张了张嘴,无声的口型说:“保重。” 随即转身离去。
第四十章 逃亡杀手(8) 柯大人家被掳走的女儿又回来了。 这个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当下京城府尹便亲自登门来询问乔鹭有关刺客的消息。 对于他问的问题,乔鹭一概表示不知道,只说凶手蒙面,自己被关在一间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房间里有迷香,她昏睡了几日,再醒来,便出现在京城官道上,顺着路就自己回来了。 府尹大人看着手中乔鹭的供词,也是苦恼,扭头对柯玉良道:“柯大人,你也是知道的,皇上是多重视这件事,还说十日内必须找到凶手,可那凶手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令嫒也什么都不知道,这、这从何下手啊!” 柯玉良捋捋胡须,叹气说:“我当然明白大人你的难处,可这也不怪你,届时皇上怪罪下来,本官也自会替大人说好话,相信大多数同僚都是如此。” 府尹一听这话,倒是安心不少,拱手道:“那就不叨扰柯大人了,看令嫒面色疲倦,恐怕受了惊吓,这几日一定要安心静养啊。” 乔鹭忙站起身,朝府尹大人福了福身子,表示感谢。柯玉良同京城府尹又客套了一番,才让家奴将人送离。 送走府尹大人,乔鹭也准备离开,却听身后的柯玉良突然发问:“鹭儿,那凶犯可欺负过你?” 乔鹭转过身,摇头,也没深究他话中的意思。 柯玉良见女儿一脸单纯懵懂,也不好再问,摆摆手,“休息去吧。” 入夜,乔鹭才明白过来柯玉良的意思。 夜里母亲刘氏亲自端着一盅雪蛤山参汤登门,看着乔鹭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多日不见,女儿仿佛瘦了一大圈,下巴愈发尖削了。 “鹭儿,你这几日受苦了。” 乔鹭抬头一笑,摇摇头。 刘氏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道:“听说你被那凶犯掳走,我和你爹担心的整夜睡不着觉,也不敢告诉你两个哥哥,怕他们也担心。好在你福大命大,平安回来了。”说到此处,刘氏语气一顿,“而且看样子,那凶犯也没有苛待于你。” 乔鹭沾了茶水,在桌上写道:“娘,那凶犯只是将我掳走当挡箭牌呢,然后把我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风头一过,他就把我放了。再则,他苛待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刘氏转念一想也是,叹气道:“唉,你还小,都不懂,娘是担心那人对你……” 乔鹭故意睁大眼睛,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见她纯良的表情,刘氏也说不下去了,将后半截话都吞进了肚子,只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家鹭儿这么漂亮,怎愁找不到婆家……” 她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是安慰乔鹭,还是安慰她自己。 此事一过,乔鹭的生活似乎又恢复平静。 她不知王守成遇刺一案,在朝廷上已经是风声鹤唳,百官人人自危。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在京中闺秀圈子里,已经被谣传的多么不堪。 甚至还有街头巷尾的说书人编撰,说乔鹭被掳到一个名为“夜长留”的地方,里面都是八九尺高的壮汉寻欢作乐的地方,乔鹭几天时间就被蹂躏的奄奄一息,已经不能生育…… 此事传到柯玉良耳朵里,当即就派人将那说书人抓进大牢,疏通关系重刑伺候。虽然没人在桥下说书了,但是乔鹭被侮辱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情。刘氏还说找媒婆给乔鹭说人家,却也没一个媒人敢接这份活计。 柯家人都焦头烂额,但乔鹭却不为所动。 她甚至希望这些谣言能传的更加不堪,这样,才会有人坐不住……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不出两月,冬至的深夜里,乔鹭的院子里便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岳鹤庭身着夜行衣,仿佛一只猫,轻巧的翻进乔鹭的闺房,用迷药迷晕了守榻的紫灵,来到雕花乌木的花架床前。 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透过粉色的薄纱帷幔,床榻上朦胧映出凹凸有致的光洁身躯。 岳鹤庭心下一动,用剑挑开帷幔,靠近熟睡中的乔鹭。 她紧闭着双眼,美的像一幅画。 这一段时间的分离,岳鹤庭非但没有对她遗忘,反而对她朝思暮想,多少次午夜梦回,要么是她的婉转承欢,要么是她的一颦一笑,要么是她埋头在自己掌心写字…… “小鹭。”他喉头哽咽,惹不住唤了她一声。 乔鹭睡的很浅,她闻声悠悠转醒,一晃眼,一具高大的黑影近在咫尺,吓的想要张嘴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岳鹤庭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多此一举。”岳鹤庭松开手,失笑。 乔鹭听出他的嗓音,微微一愣,心中暗骂:三更半夜,不带这么吓人的! 待大脑反应过来,她立刻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一把抱住岳鹤庭的身躯。入冬的夜是很冷的,故此岳鹤庭身上也冷冰冰,仿佛抱住了一块冰雕。 岳鹤庭侧坐在床榻边,将乔鹭搂在怀中,语气里有丝丝喜悦:“你……很想我吗?” 乔鹭用力的点头,抓着他的衣襟,仿佛不想让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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