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鹭本来就看不惯这李杜娟,一个劲儿往岳鹤庭身上贴就算了,竟然还敢污蔑她。 乔鹭当即便道:“李妹子这话可别乱说,我虽与婆母有过争吵,可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婆母平日里欺压我呢?我性子软弱,能忍便忍了,即便真要悬梁自杀,也该是我才对。”她说的戚戚然,眼泪也双行双行的滚落,配上那副可怜模样,到真像一回事。 清河村不大,这张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再清楚不过。 那李婶子立刻站出来,道:“是呀,好几次都瞅见张婶用笤帚打她儿媳。”又有人接话,“可不是吗,打麦那几日还看见乔三娘子坐地里哭哩!” “张氏确实恶霸霸的。” “这乔三娘子自从王忠死了,在王家就没有好日子过。” 乔鹭听到这些帮腔,哭的更加卖力。 一旁的王大爷慌神了,他连忙站起来,指着乔鹭道:“大家可别被她蒙蔽了,这丫头脾气大着呢,前几日还要和我扭打,将我妻子推倒在地……对了,她还威胁说给她换张床,挪鸡圈,作的很呐!” 乔鹭掩面啜泣:“公爹,你怎能这样说我?前几日我上山摘野菜换了不少铜板,是婆母是体贴我,看我常年住在鸡圈旁,味道大,便将鸡圈挪了方位,还顺便给我换了一张竹床。大家不信的话,大可去看看。” 前几日?哼,前几日王大爷和朱寡妇正打得火热,他才不知道家中情况呢。 王大爷没想到乔鹭会和张氏关系缓和,十分不信:“不可能的事儿!” “公爹你这些天,日日夜夜和朱寡妇在一起,怎知道我和婆母是怎么相处的?你说不可能便不可能了吗?” “我和朱寡妇只是朋友!”王大爷嘴硬道,“明明就是你气死了你婆母!” 乔鹭瞪他一眼:“我看是你气死的吧!” 王大爷正准备辩驳,就听一旁的岳鹤庭插话:“上次我路过王家,便看见你和张婶子一起殴打弟妹,当时要不是我及时制止,恐怕弟妹早就遍体鳞伤。既然王叔非要找出张婶子上吊的死因,不如咱们去一趟县衙,让县令爷请仵作来做个评判?” 王大爷浑身一凉,听见县衙二字,突然神色一变,瑟缩道:“算了算了,我也不追究了,死者为大……” 然而他话未说完,岳鹤庭突然弯腰,当着众人的面,“刷”的一声拉开草席,让张氏的尸首大喇喇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李杜娟和一众村妇吓的倒退几步,捂嘴尖叫。 “岳鹤庭!你干什么!”王大爷急忙忙便要去将张氏的尸首遮盖,然而却被岳鹤庭一把拦下。 岳鹤庭看向里正,道:“里正,请你上前看看张婶子脖子,可有异端?” 那里正活了一把年纪,也不害怕,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弯下腰,仔细一看,发现一道乌紫的勒痕旁,还有几个青色的圆点。里正伸手比了比,发现正是一个掐脖子的动作,顿时大惊失色。 “哎呀!”里正惨白着脸,看向王大爷,“这张婶子是被人掐死的啊!” 王大爷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淋下,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他结巴道:“里正,空、空口无凭,你可不要乱说!” 不等里正回答,岳鹤庭便道:“张婶死的蹊跷,那只有去一趟邺城找仵作了!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乔鹭虽然觉得张氏死的奇怪,可也没想到王大爷会痛下杀手,略带吃惊的看向他。 众人缄默,里正咳了咳,走上前,示意将王大爷带去衙门审问。 王大爷空洞着双眼,往外一瞟,就瞟到了门外探头探脑的朱寡妇,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王大爷突然挣脱开两人的桎梏,冲上去一把掐住朱寡妇的脖子,双目赤红,恶狠狠道:“都怪你!都怪你!说什么我杀了我老婆,不会有人追究……分明都是你骗我的!” 朱寡妇吓的双眼翻白,两手乱抓:“救命……救命!” 岳鹤庭和一众围观的村民立刻上前,将王大爷拉开。 王大爷看事情败露,自己本来第一次杀人也心虚压力大,没辙,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语无伦次:“是我鬼迷了心窍杀了自己老婆啊!我就不该听这女人的教唆……呜呜……呜呜……” 当下四五个青年便将王大爷捆起来,连带着朱寡妇、张氏尸首,一并带去邺城县衙。 乔鹭和王小秀也跟着去了,升堂时做了些无关紧要的口供,后来结案的结果却是不知。 后来…… 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王大爷和朱寡妇。 乔鹭和王小秀在清河村找了块地,亲自挖坑将张氏埋了。 坟前,王小秀哭的难受,乔鹭轻轻安抚着她的背,不知说些什么。对于王小秀,这是无比大的祸事;可对于她,简直就是大喜讯。 王小秀在张氏坟前哭够了,她才抬起泪眼,哽咽道:“嫂嫂,这下……我是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了。” 乔鹭给她擦擦眼泪:“傻孩子,你还有嫂嫂呢。” 王小秀扑进乔鹭怀里,哭着问:“嫂嫂,你会抛弃小秀吗?” “当然不会,你是我的亲人呀,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除非……除非等到你嫁人。”平心而论,乔鹭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靠卖胭脂挣钱供养一个女娃儿,并不难。 王小秀却有些不确定抬头,眨眨眼:“就算嫂嫂日后改嫁,也会带着我?” “改嫁?”乔鹭一怔,呆呆的不明所以。 王小秀见她样子,就知道她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生活考虑,不禁蹙眉道:“嫂嫂,以前我爹娘在,不让你改嫁,可现在他们去了,也就无人反对你了。你日后喜欢谁,是可以嫁给他的。咱们魏国女子改嫁是常有的事情,你也应当为自己打算打算。” 乔鹭睁大了眼睛,隐隐有些期待了。 只是不知道,那人愿不愿意娶她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俏寡妇呢?
第一百章 村夫与寡妇(17) 张氏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清河村再无大事发生。 岳鹤庭上次卖胭脂挣了二十两,乔鹭拿在怀里高兴的快要疯掉。 这可是她第一桶金啊! 张氏王大爷不在了,乔鹭也就不用躲躲藏藏的做胭脂。但是她害怕被同村的人发现抢生意,便只告诉了王小秀。 白日里,和王小秀一起上山制作胭脂,王小秀学东西极快,有时候做出的胭脂比乔鹭做的还好;夜里便用米粉沉淀,制作敷面的白香粉。 因为乔鹭用的都是天然的材料,又加了许多中药成分,在邺城销路极好。她和王小秀两个人,都快忙不过来了。 这天,乔鹭正在院子制作洗发水。 这洗发水是乔鹭自己研究的法子,将皂角刷干净,用开水泡上,再将泡涨的皂角捣烂,泡的越涨越容易捣烂,把捣烂后的皂角加水加热,开小火熬,再加些红糖发酵,待皂角液较浓了后关火,晾冷过滤,滴入花汁分装,天然的花香洗发水便做好了。 岳鹤庭来找乔鹭的时候,她正在挽起衣袖,大力的捣皂角,样子剽悍极了。 但看在岳鹤庭眼中却是不一样的,他只觉得她一个女人不容易。 “弟妹。” 乔鹭闻言,抬起头,被汗湿的头发贴在脸颊边,显得她皮肤愈发白皙通透。 她粲然一笑:“岳大哥,你怎么来了?” 岳鹤庭上前,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她说:“前几日你托我去邺城卖的胭脂,喏,这是二十六两三钱,你收好了。”乔鹭将手擦了擦,欢欢喜喜接过银子,“太好啦,比上次赚的还多!” 岳鹤庭颔首:“我听杏花阁的掌柜说,现在许多客人都点名要你的‘元贞玉露膏’。” “噗,随便折腾出来的方子,没想到销路这般好。”乔鹭抿嘴一笑,从钱袋里抓出一把银子,往岳鹤庭手里塞,“这些银子岳大哥你拿着,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却无以回报,这点银子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岳鹤庭自然推辞不要:“弟妹,我帮你是应该的,你一个人带着小秀不方便,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 “岳大哥。”乔鹭抓过他的手腕,掰开他手心,将银子塞过去,“你是不是嫌弃我给你给的少?你来来回回去邺城也很累,吃饭住宿都要花钱。我和小秀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你就不要担心我们了。” 她语气诚恳,握着岳鹤庭的手,仿佛没有发觉。 但岳鹤庭一颗心却是跳的飞快。 乔鹭嗔怪道:“这银子你务必收下,否则……否则我和小秀都不理你了。”说完,乔鹭便转过身,拿起石臼,继续捣弄皂角。 她的背影纤弱而柔美,岳鹤庭握着银子,只觉得手心微微发烫。 “罢了,就当我……是替弟妹你保管吧。”这银子他是分毫也不会要的。 乔鹭懒得和他扯,挑眉道:“随便大哥你,反正已经是你的银子了。” 她低着头,手上的动作没停,岳鹤庭环视周围,看还有许多皂角没有捣弄,便主动上前帮忙。乔鹭道了谢,也不阻止他,两人说说笑笑,这一下午的时光便欢快的过去了。 眼看天色擦黑,岳鹤庭便告辞离开。 乔鹭也没有挽留,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得慢慢来。 傍晚,乔鹭炒了一盘土豆肉片,唤王小秀来吃。 王小秀坐在桌边,捧着碗筷,直看着乔鹭笑。 乔鹭摸摸脸,蹙眉道:“这孩子,你傻笑什么劲儿,快吃吧。” 王小秀凑上前,皱皱鼻子,低声道:“嫂嫂,我都看见了,你今下午和岳叔叔,你们拉手了……他还帮咱家捣皂角呢。” 乔鹭忍不住好笑,面色却很平静:“那不是拉手,是我在给他塞银子。你岳叔叔看在你哥的份儿上,帮扶我们,也不能白白受了,给些银子当做报答。” 王小秀嘟哝道:“嫂,以前岳叔叔都没有这样殷勤的帮过咱家呢。我哥以前还说岳大哥是个冷清性子的人,他这段时日往咱家跑这么勤快,我看……我看他是中意你了。” “净瞎说。”乔鹭低头刨了口饭,嘴角却是微微弯起。 这岳鹤庭也是单纯,小孩子都看穿了的事儿,他竟然自己都没发觉。可这感情的事情就是急不得,按岳鹤庭的性子,她若一步都不迈出,岳鹤庭可以默默用“义兄”的名头,照顾她一辈子。 可乔鹭才不甘心他们的关系止步于此呢。 她耿耿于怀上辈子,都没有和他洞房花烛。 现在和岳鹤庭挑明窗户纸,就差一个契机,然而这个契机是什么,她得好好想想。 “嫂嫂?嫂嫂,你在想什么呢?” 乔鹭被王小秀的呼唤拉回思绪,她不好意思的咳了咳,道:“我在想,咱们要不要搬县城里去住。” “啊?”王小秀不由瞪大眼,“到邺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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