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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家里知道他来，但要不要再说一声？”孟时问顾迟秋。 顾迟秋摇头：“不必，他家情况比较复杂，若是说了，会直接把他抓回去。明日茶棚摆摊，崔老汉需要一个打下手的，让他去。” 孟时移开目光，望了眼卖力爬上凳子，把油缸搬下来的蔡阿蛮，他瘦小又充满干劲的身影，有些熟悉。 当晚蔡阿蛮吃过饭就走了，约好第二天在西家村口见面。 蔡阿蛮走得完，第二日他们出摊时间又早，孟时还担心蔡阿蛮会迟到，不想他们刚到村口的时候蔡阿蛮就跑了过来，他嘴唇发青，主动接过孟时手里的大包袱，背到背上：“顾大嫂，我来。” 刚接过包袱，小男孩就踉跄了两步，差点撞进孟时怀里。 顾迟秋眼明手快，一把拎住蔡阿蛮的后领：“腿麻了就先活动开，不许横冲直撞。” “好的，顾大哥。”蔡阿蛮憨笑道，连忙退开数步，规规矩矩地站好。 顾迟秋满意地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个葱油饼，淡声道：“路上吃。” “谢谢顾大哥！”蔡阿蛮露出他漏风的牙，开心道。 “嗷嗷嗷嗷，小阿蛮的笑容好好看，他是不是混血是不是？为什么他有四个酒窝！” “酒窝跟混血有毛线关系。” “他的肤色偏棕，跟黄种人不太一样，眼窝深陷，睫毛长得离谱，是混血儿吧！” “小睫毛精真的长得好看，跟顾迟秋不一样的好看，他笑起来跟小太阳一样，委屈的时候又让人无比心软，如果顾迟秋是魅惑人心的狐狸，他就是一头又奶又萌的小狮子。” “被邪恶叔叔赶出来流浪那种吗？” “流进我心里那种！” 孟时和顾迟秋的出发时间比往常早，但还是快巳时才抵达官道旁的茶棚，崔老头早就开门做生意了，见他们大包小包还带了个小孩，大声道：“我这里忙得四脚朝天了都，你们带小孩子来裹什么乱？” “阿蛮是来帮忙的，可勤快了，您尽管吩咐。”孟时道。 蔡阿蛮也很机灵，立刻道：“老伯，我什么都能干，您吩咐就成，我要干得不好，您骂我打我绝不回嘴。” “谁闲出屁了有时间揍你？”崔老头骂道，“那就快给我烧水去！茶要没了！” “唉！好嘞！”蔡阿蛮动作麻利地将孟时的东西安放在灶台旁的破木桌上，一溜烟地跑去抱起柴火，烧水。 茶棚的灶台很大，有两个空，蔡阿蛮抱来木柴后把两边的火同时烧了起来。 虽然不那么方便，但普通的铁锅也能用来做葱油饼，孟时和顾迟秋把前日做好的半成品以及面团等物摆放出来，开始工作。 茶棚地处官道，两面来往的人很多，除了崔老头的茶棚，还有不少做生意的，俨然一个小集市。 第一批葱油饼出锅后，孟时把它们装进铺了纱布的篮子里，又撕碎了一块放在碗里，做免费品尝。 她带着篮子挨个请人试吃，因为是免费的，喝茶的客人倒都爽快地试了，也有不少人掏钱买，只是都只买一个两个，现吃。 营业额长得很慢，足足半个时辰后，也只堪堪爬到一百多文，若保持这样的速度下去，今日的任务额肯定完不成了。 “阿蛮，你来帮个忙。”孟时叫住刚从前头回来的阿蛮。 她不能再挎着篮子漫无目的地叫卖，对面有一小群挑夫，不时有人路过有人走，他们形色匆匆，不会坐下来喝茶也不会吃任何需要坐下来吃的食物。 孟时早就瞅准那些人了，但目前的试吃策略有点慢。 她拿出裁好的油纸，吩咐阿蛮道：“三个一份，跟我把这些都包了。” 阿蛮不废话，将烧水的锅子满上，立刻来帮忙。 很快，孟时篮子里便放下了二十份用油纸包好的葱油饼，每份里面包三个，正是工坊区干体力活的师傅们最常买的数量。 她挎着篮子，又拿了一碗撕碎的葱油饼，直奔对面：“卖葱油饼啦！三文钱一个，八文钱三个，方便不怕压，能带路上吃！”
第34章 瓜瓜瓜瓜 茶棚对面, 挑夫们习惯了在小瓦村外头的小集市休整，这里有个卖杂面饼子的，虽然偷工减料, 饼小面杂，但胜在那是热的又方便，交完钱拿了就走，路上吃, 不耽误时间。 杂面饼摊的生意很好，几个挑夫排着队等，正闲聊间乎得闻见一股子面饼的香气。 “卖葱油饼啦！三文钱一个, 八文钱三个, 方便不怕压，能带路上吃！”一个小娘子从茶棚直直走过来, 手上挎着篮子叫卖道。 “小娘子, 葱油饼是什么？”有人问道。 “我在西家镇上见过，一种面饼子！” “好吃不？” 杂面饼子早就吃腻了，若是从家带，是省钱了, 但又冷又硬根本不顶事, 葱油饼的香气丝丝缕缕，透过微凉的风, 勾动着他们肚子里的馋虫。 “大叔, 好不好吃试试就知道了！”孟时还没来得及开口，蔡阿蛮抢先跑了出来，捧起装试吃的碗对那群挑夫道, “试吃不要钱，好吃再买。” “还有这等好事？”大汉们当下就伸手拿着吃了。 刚出锅的葱油饼焦香酥脆, 葱油的香气与面饼裹在一起，比杂面饼子不知道好吃多少。 “三文钱一个，八文钱三个，大叔，多买点划算呢！”蔡阿蛮很是老练，挤眉弄眼得暗示挑夫们多买一点。 挑夫们见到他古灵精怪的样子，都不由好笑，当下掏出了钱：“那就三个，一个不顶事的。” “三个八文啊，三个八文！”蔡阿蛮一边喊，一边从孟时的篮子里拿出包好的葱油饼，但他不碰钱，都让挑夫们直接给孟时，谁给钱了，他就给谁葱油饼。 一篮子很快抢完，挑夫们得知对面就有新鲜出炉的，立刻也不排队等杂面饼子了，纷纷奔向茶棚。 系统记录的销售额暴涨，孟时忙了一阵子再看，已经从一百多文直接飙到了八百多，顾迟秋煎葱油饼的手都快出残影了。 崔老头被那群热情的挑夫给吓懵了，这帮人来去匆匆，很少来他的茶棚，这回怎么全都冲过来了？ “还有茶啊，一文钱一大碗！温度刚好，能直接灌！”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买完葱油饼的挑夫们突然又被热茶吸引。 “老板，能灌水囊里不？我带着喝。”有个壮硕的挑夫问道。 “能能能。”崔老头还没说话，蔡阿蛮先跳了出来。 “你个小崽子，学会做老子的主了？”崔老头骂道。 蔡阿蛮毫不怵他，笑嘻嘻地把挑夫给的钱递上，一溜烟跑去装茶了。 崔老头看在钱的面子上“哼”了一声，转头招呼这群着急忙慌如蝗虫过境的客人们。 大约一连忙了近一个时辰，临近未时，茶棚的客流才明显消减下去，即使有路过的，大部分也不再停留。 崔老头喘着粗气坐下，他这把老骨头已经许久没这么忙碌了，不过拍着怀里沉甸甸的钱袋子，他嘴上就笑得合不拢了。 “唉，我说顾家的，你那个葱油饼真是好东西。”崔老头翘起大拇指对孟时道。 孟时也累得够呛，但是营业额已经涨到了2345文，她光是欣赏一下那个数字，都觉得赏心悦目。 “您的茶水也好。”孟时笑着递了两个葱油饼给崔老头，又给了蔡阿蛮两个，“你们也都没吃饭吧，快吃点。” “不行不行，你们做生意的这个，六文钱是吧？我给你们。”崔老头说着摸出了几个铜板。 孟时当然不肯收，崔老头给他们提供了灶头，怎么能还收他饼钱？ 崔老头便给他们倒了两碗茶。 “嫂子，”蔡阿蛮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饼，跟孟时道，“我刚才问了，他们明天也来，我说明天我给他们把饼包好，还是一包八文，有几个大哥说他们要五个，三个不够吃。” 孟时一愣，这小子什么时候问的？ 蔡阿蛮说完，迅速啃了几口饼，跑后头盯着烧水去了。 不一会儿，顾迟秋在孟时身边坐了下来，他一个上午都在做葱油饼、煎葱油饼，一身的油烟气。 顾迟秋不笑的时候气质淡漠，说高岭之花也不为过，就是笑的时候，也是如翩翩佳公子，说得夸张些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但他此刻一身的烟火气，因为很饿，几口炫完了一张葱油饼，甚至顾不上嘴角沾到的碎屑。 “你嘴巴这里沾到了。”孟时提醒他。 顾迟秋侧头摸摸左边的嘴角：“哪里？” “右面。”孟时提醒。 “还有吗？”顾迟秋摸了遍右面。 “再上面一点。”孟时说。 顾迟秋又往上面摸了摸，但还是没抹掉，干脆放弃，把脸往孟时跟前一伸，笑眼弯弯：“我看不见，娘子帮帮我吧？” 一瞬间，什么烟火气，什么高岭之花，孟时只觉得眼前一片万花筒般的五彩缤纷。 他靠近的脸上仿佛打了聚光灯，除了“怎么这么好看”以外，什么都注意不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们贴得好近！” “时时是不是脸红了？是脸红了吧？” “顾迟秋肯定是故意的，刚才明明摸到了，但是他没抹！” “哎哟我还刷什么题啊，谈恋爱会影响别人考试知不知道啊？” 孟时的指尖擦过顾迟秋嘴角，轻轻一拨，指甲尖便擦落了顽固沾在嘴角的碎屑。 直播间的弹幕突然停止，片刻又疯了似的网上刷新：“按头小分队就位。” “我的天，第一次看到这个画面我好激动！” “大庭广众呢，时时冷静啊！” “顾迟秋肯定是故意的，小顾的千层套路。” 孟时只觉得顾迟秋的脸距离自己好近，他的皮肤好细腻，他身上的味道清爽又熟悉，情不自禁便想贴近一点。 “孟娘子！”一个声音却粗暴地破坏了氛围，“果然是孟娘子！你们到这里来摆摊啦？” 孟时猛得推开顾迟秋，回头，来人很眼熟，她略一搜索便想起来这是之前跟他们定过葱油饼的翡翠矿上的工人，似乎是姓徐，上次来的时候穿黄衣的。 “徐大哥，你这是要去矿上？”孟时一秒切换商业笑容，亲切询问。 “是啊，”徐博通道，“你们这是换地方做生意了？” “暂时的，”孟时说，简单说了下摊车坏掉的事。 徐博通闻言，却是高兴得很：“哈哈，是我捡着便宜了。上次你的葱油饼啊，一带回矿上就被抢完了，都问我还能不能再买呢，我说太远了，谁爱去谁去，可要是摊子搬来这里了，倒是可以给他们带点。” 孟时一听，来了兴趣，她的营业额还差700来文钱呢。 “我今儿带不了了，跟你预定明天的成不？”徐博通问。 孟时满口答应，徐博通一下子定了三百个，共900文的葱油饼，孟时心花怒放，商业笑容都真诚了几分：“现在要不要也带一点？路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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