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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暗的眸光落在她面上，隐隐透出几分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在两人安静地吃早餐的时候, 管家从外头走了进来，看了颜雪一眼, 欲言又止：“少帅……” 纪明堂瞥他一眼：“有话直说。” 管家这才开口：“少帅，府外来了一个人说要找颜小姐，好像是颜小姐家里的下人。” 颜雪手里的汤匙顿住，抬头看向了管家。 纪明堂以为她害怕了，说：“阿雪放心，没人可以带你离开。” 他转头和她说话时的语气柔和，但转头看向管家时，语气却冷了八个度：“还不去将人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 管家退下以后，很快就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 男人看着三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厚实的棉袄，头上还戴着毛绒帽子，看面相就很谄媚狡诈的样子。 颜雪认出这是原主大哥身边的得力跟班德喜。 德喜一见了纪明堂，就先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却不敢抬头去看纪明堂，随后稍稍抬头看向了颜雪的方向，又行了一礼：“奴才见过二小姐。” 颜雪仿佛有些害怕他是来逼她回家似的，语气都有了些紧绷，但少女的声线还是柔和软糯的，毫无气势可言：“你来做什么？” 纪明堂的视线也落在德喜身上，刀锋般锐利。 德喜跟在大少爷身边虽然也跟那些三教五流的角色混过，但并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更别提手握军权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少帅了。 他被看得头皮发麻，冷汗都要落下了，忙赔笑着解释道：“二小姐别误会，奴才不是来接您回去的，您不知道，您这么跑出来，大少爷可是担心得寝食难安，就怕您路上出什么事，这才派奴才和一些下人寻过来的，看着您安然无恙，奴才也好回去交差了。” 见他说得言辞恳切跟真的似的，纪明堂冷笑一声，说：“是吗？” 德喜听着这声冷笑，心尖都颤了下，知道少帅肯定已经知道了大少爷逼二小姐嫁给别人做妾的事儿。 还好大少爷也早料到了这一点。 德喜头不由垂得更低了，语气愈发谄媚，语气也带着讨好的笑意，说：“少帅，大少爷也是才知道您和二小姐的婚事，还特意交代奴才和您说一声，他和夫人过些时日就来江城商议婚事。” 很明显，原主大哥是打着利用妹妹的婚事攀上司令府的主意，如果纪明堂不想娶她的话，听了德喜的话很可能会心生厌恶，把他们一家都当成趋炎附势的人，她在纪家也待不下去。 原主大哥自然就可以顺势将她带回去做妾，要是纪明堂同意婚事的话，那原主大哥会更高兴。 两种情况怎么看都对他有利。 他这算盘打得是响亮又恶心，总之就是想借着貌美的妹妹卖一个好价钱。 在德喜说完以后，不等纪明堂开口，颜雪似乎有些生气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你回去告诉颜梓，不必来了，我不会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婚事。” 德喜听见这话就知道二小姐是还在生大少爷的气，不想让大少爷决定她的婚事，学着外面那些女学生追求什么婚姻自由。 不过，他也没将二小姐的抗拒放在心上，二小姐秉性柔弱乖巧，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重点是少帅很明显是对二小姐有意的，从他看二小姐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所以，二小姐的意愿也就不重要了，她越抗拒，就越能让少帅站在他们这一边。 在颜雪说完以后，德喜就大着胆子看了少帅一眼，见他正看着二小姐，脸色似乎还有些不好，心里就隐隐有了些底气。 德喜神情就隐隐有些指责，开口就说：“二小姐，这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做主，这门亲事可是长辈订下的，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纪明堂的脸色彻底沉下了，冷冷地盯着德喜。 厅内骤然安静得仿佛鸦雀无声。 德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直静默地候在一旁的管家给扇了一个响亮的大巴掌。 管家也是行伍出身，一直跟在司令身边做事，力气也很大。 一个巴掌过去，德喜就栽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眼冒金星，耳朵嗡鸣。 上方传来年轻男人冷沉散漫的声音：“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德喜眼泪都要出来了，又疼又怕，忙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纪明堂微微皱眉，看了管家一眼，管家立刻将人捂着嘴拖下去了。 厅内也安静了下来。 纪明堂这才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少女，神色还有些复杂，半晌，问道：“阿雪真想退婚？” 颜雪对上他的视线，说：“现在不是都讲究恋爱自由吗，少帅应该也不想被婚姻束缚。” 纪明堂：“……” 不，他想的。 不过，这事儿怎么能叫束缚呢。 他看向她，他倒是求之不得，是她不愿意。 纪明堂也不想逼她，方才那可恶的奴才当着他的面就咄咄逼人，那她在家里的时候指不定更受了多少委屈，他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能和她那狼心狗肺的大哥一样逼着她嫁给他。 反正他们来日方长，近水楼台的，慢慢追就是，总能让她心甘情愿的。 纪明堂想着，就承诺说：“既然阿雪是这么想的，那等父亲回来，我就和他提退婚的事情，到时候只说是我不愿意就可以了。” 颜雪其实感觉得出之前她说出拒绝的话时，纪明堂的情绪就有些不好，他不生她的气就不错了，竟然还同意退婚了？ 颜雪忍不住看向他：“你……愿意退婚？” 纪明堂听出了哪怕她自己都好像没察觉到的一些期待，心下有些无奈、低落，他也没那么差吧？ 她就那么不想和他在一起？ 他没说愿不愿意，只说：“我说过的话就不会反悔。” 颜雪：“……” 可你现在的表情和语气就很像是已经在懊悔了。 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么答应退婚了，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啊，就只是当着他的面又拒绝了一次他们的婚约而已。 难道他这就死心了？ 虽然觉得有些难以相信，但希望他真能说到做到吧。 * 德喜被带下去以后就被捆了扔到柴房里。 饿了一天以后，外头天色就黑了下来，他几乎就要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当柴房的门被打开以后，他就看见了纪明堂高大的身影立在门边，他不禁抖了抖。 “少、少帅……”德喜声音发颤，“奴才知错了，求少帅饶命……” 早在来江城之前，他就听说了纪明堂杀人如麻手段残酷的作风，此时也只以为他是为了二小姐想杀他，差点就吓尿了。 纪明堂：“你错哪儿了？” 德喜一愣：“奴……奴才……” 他结结巴巴的，就是说不出后头的话，因为不敢说，他跟在大少爷身边做过的事儿多了去了，其中得罪二小姐的事情也有不少。 包括二小姐出逃以后带头追的人也是他。 他怕说出来自己死得更快。 纪明堂不耐地打断了他：“和我说说你家二小姐的事。” 德喜愣了下，对上他的视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位少帅好像不是来杀他的。 他不敢隐瞒，将自己知道的和二小姐有关的事儿都说了，连大少爷是怎么联系上他们那儿的富商想要让二小姐给人做妾的事情也说了。 纪明堂冷厉的眸光落在他身上：“让我的未婚妻给人做妾，他怎么想的？” “大少爷不知道……少帅会将这门婚事当真。”德喜低着头说，“当时大少爷在赌场输了一大笔钱，杜老爷替他还了钱，还给了一大笔聘礼，大少爷就……答应下来了。” 柴房内安静了一瞬。 纪明堂冷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柴房。 他留下的人将德喜解了绑，扔到了大门口。 德喜恍惚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想到纪明堂离去时看他那冷冰冰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噤。 完了，少帅肯定不会放过大少爷的。 他要不……先逃去其他地方？ * 在纪明堂答应了退婚以后，颜雪就一心等着司令赶紧回来落实退婚这件事，也尽量避免和纪明堂见面，免得他见了她又改主意怎么办。 在他和她表白以后她也仔细地想过了，他多半就是见色起意，觉得她长得好就动心了而已。 所以，能不见面就不见吧。 她就待在屋里照顾生病的颜歌。 颜歌的烧已经退了，吃了两天药以后，除了偶尔还有些咳嗽，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天下午，雪停以后就出了太阳，颜雪就带颜歌去花园里晒晒太阳，顺便和她商量了一下去学校念书的事情。 颜歌虽然出身大户人家，但颜家长辈都还是官宦人家的封建思想，在外面女学生都流行起来的时候，也没有送女儿出去读书的打算，只请了女先生在家里教她们古文。 因此，颜歌在听见姐姐要她去上学的时候，眼里有些茫然，还有些害怕：“在这儿读书？我们不回家了吗？” 颜雪摸了摸她的头：“不回去了，等安顿下来以后，娘也会过来，我们就在这儿生活。” 听见娘也会来，颜歌才稍稍定了定心，仰头看着她：“我听娘说，二姐要嫁给那个少帅吗？” 颜雪：“不会的。” 颜歌安心似的拍拍心口：“那就好。”她小声说，“少帅好凶，我害怕。” 颜雪想了一下纪明堂的样子，他好像不是凶，反而还时常笑，只是长相和气场都太凌厉了，还总穿军装，给人一种压迫感很强的感觉。 小孩看了害怕也正常。 纪明堂过来的时候，就正好听见了姐妹俩的对话，脚步就顿了下，不过扎心次数多了也就很快心平气和了。 他走过去，说：“我来叫你们吃饭。” 颜歌看见他的时候就躲在了颜雪身后，只露出个小脑袋偷偷看他。 纪明堂露出自以为温柔的笑容，小姑娘眼睛瞪圆一瞬，又躲回去了。 纪明堂：“……” * 颜歌没想到纪明堂竟然会亲自过来叫她一起吃晚饭，这下也不好拒绝了。 她和颜雪一起去了厅堂那边。 在餐桌前坐下，颜雪看清了桌上的饭菜，愕然一瞬，就明白过来。 纪明堂肯定已经从德喜那儿打听到了她们的喜好，否则不可能饭桌上都是她们爱吃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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