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陆霄先开了口,问她:“就你一个人在?” “对啊。”温俏把下巴靠在抱枕上,整个人都带着懒懒的软, “我给助理放了假,她得明天早上才过来。” 陆霄看着她, 扯唇笑着调侃了句:“一个人还敢放我进来?” “你又不是别人。”温俏下意识地回了句,说完才又反应过来好像有点暧昧,但又不想表现得太刻意。 知道陆霄在看着自己,她也没看他,只是吃着手里的薯片。 陆霄笑了下,放轻声音跟着重复了遍,意味深长的:“不是别人?” 就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样,声音像是被风吹着的鹅毛飘到了温俏的耳边,她下意识想揉一揉自己的耳朵,又给忍住了。 为自己刚才的话稍微辩解了一下:“对啊,你看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十岁的时候就认识你,你这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吧?” 说得还挺有理有据的。 陆霄被气笑了:“还看着你长大,你怎么不说是我把你给带大的?” “也不是不行……”温俏说,偷偷摸摸看了下陆霄的表情,看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又赶忙改口,“年龄不太对,但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是没办法的。” 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温俏自己也有点说不下去,干脆又装作很认真看电视的模样,手里薯片咬得咔嚓响。 窗外阳台上,几朵小花正随风摇摆着。银白的月光攀上窗台,落在地毯的一角,显出些许夜色的温柔,静悄悄的。 沉默片刻,陆霄突然又开口,叫了她的名字:“温俏。” 温俏视线还落在电视上:“干嘛?” 现在是午夜档,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外国的爱情电影,画面唯美,就是男女主角之间的爱情不太美,误会太多,还谁也不愿意张嘴解释。 傲娇得不行。 她应了声,陆霄才又接着说了句,声音懒懒的却莫名显得认真:“我比你大五岁。” 这话说的有些怪怪的。 温俏视线依旧没从电视上挪开,但注意力已经被他这话扰得有些分散了:“所以呢?” 陆霄盯着她的侧脸,看到她泛红的耳垂,唇角弯着,语气缓缓的,显得有些不太正经:“所以你会不会觉得我年纪有点大,毕竟也快三十了。” 他说完,自己又笑了下。 温俏不太懂,话题怎么就绕到了年龄上。 虽然这是实话,但她也不太想打击他。歪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安慰他:“其实也不大,你看着最多就……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和我差不多。” 她睁着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其实她这也不完全是假话。 算算时间,陆霄出国的时候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所以在第一次看到陆霄穿西装的时候,她还觉得挺割裂的,太过正经禁欲,和她记忆之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明明是隔了三年的时间,却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只在一夜之间改变。 想着,她突然又喃喃一句:“你当初出国的时候,也就是这个年纪。” 她说得小声,陆霄还是听到了:“出国吗?” 温俏继续吃着薯片,有些慢半拍的“啊”了声,看了他两秒,然后移开视线看电视:“我自言自语的,你别在意。” 陆霄温和道:“还在生气?” 温俏明知故问,装作听不明白的样子:“生气什么?” 陆霄猜到,也没戳穿她这别扭的模样,而是放缓了声音,语气认真:“我当初不告而别。” 这好像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把这个问题拿到明面上来说。 温俏自己也不太记得,但她不是很想多聊这个话题,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当初伤心醉酒的模样太狼狈,太丢脸了点。 她也不想陆霄知道她有为他的不告而别伤心过。 温俏抿了抿唇,很违心地说了句:“不至于,我没那么小气,你想走是你的自由,不用和我交代。” 陆霄笑着,又和她拉近了点距离,微微低下头,跟她对视,眼底落着光,显得专注又缱绻,语气温柔,又似轻叹了声:“没有不告而别。” 两人的距离靠得太近。 近到温俏甚至下意识地往后仰了点,视线却是避无可避的被他勾住,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支撑着身子的手忍不住地收紧,抓住了沙发上的毛毯。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人,忽略掉了电视里男女主角之间深情的告白,也忽略了窗外的风声,就只是看着他,像是被牵动着,下意识地又“啊”了声。 什么叫做没有不告而别? 她脑子有些乱,连想问的话也没问出来。 看着她呆愣愣的模样,陆霄又轻笑了声,抬手在她的脸上轻蹭了下,声音低哑:“没有不告而别,是你忘了。” 忘了那晚的事,连同他的告别一起。 温俏有些迷茫,不太能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她能感受到自己面颊上温热的触感,连带着耳朵也变得通红。放空的思绪突然就顾不上去想这话的意思,只是眨了眨眼。 陆霄被她这副模样逗笑,视线往下,停在她的唇上,短暂的一秒停顿之后又移开了视线。略深的眸色看人的时候显得格外的专注,盈着些许的笑意, 明明是很宽敞的客厅,此时却莫名地显得有些狭窄。 距离近到温俏能够嗅到陆霄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味。 格外的蛊惑人心。 她有些撑不住想要退开,陆霄却是在这个时候又开了口,喉结滚动着,声音低沉喑哑:“想不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什么?”温俏看着他,圆眼显得清澈又明亮。 陆霄弯着唇,指尖往下,停留在她的唇边,轻轻摩挲了下,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温俏几乎是动也不敢动,她能感受到自己下意识停顿的呼吸,还有因为他暧昧举动在一瞬间加速的心跳声。 “就是这样。”陆霄收回了手,淡笑着开口。 他往后退开,压迫感骤然退去。可不知怎么的,温俏的心里反倒有种失落的感觉。 就像是……期待着他要做什么? 被自己想法吓到的温俏瞬间就瞪圆了眼睛,然后想也不想地站起身:“那个,我先去睡了,你随意。” 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还要说什么的陆霄看到她这样也只能收回了手。 房间里,温俏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裹住,然后掩耳盗铃似地捂住了自己发烫的面颊,但过快的心跳声还是出卖了她现在心情的不平静。 她有些唾弃刚才的自己。 她竟然在期待!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再继续想下去。 温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让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只是还没等她缓过来,房间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是陆霄。 她赶忙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眼睛紧紧地盯着被房门的方向:“干嘛?” “我要回去了。”陆霄在门外说。 她顿了下,心情瞬间低落:“哦,知道了。” 回去就回去,也不是一定要告诉她的吧? 说完这句话,门外果然就没了声音。 温俏忍不住嘟囔了句:“走得还挺快。” 她重新躺回了床上,思绪忍不住的乱飞。她现在才终于有时间去想陆霄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什么叫做她忘了。 还有最后那句“就是这样”是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地伸手轻碰了下自己唇角的位置,像是还残留着刚才干燥温热的缠。 脸不受控制地再次红起来。 被她扔在床边的手机也是在这时候传来了震动。 是陆霄发来的消息,很简洁的一句话。 ——出来把门反锁好。 今晚酒店的房间里就她一个人,虽然酒店的安保很好,但在外面肯定还是要谨慎一点的好。 温俏只能又从床上起来,穿了拖鞋准备去锁门。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又犹豫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有些矛盾,想要看到陆霄,又有些害怕看到他。 到底在害怕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也不是害怕,就是有点紧张。 好在门推开之后,客厅里并没有人,空空荡荡的,让她的心忍不住又有些失落起来,矛盾得不行。 还真是走了。 她把门反锁好,才又重新回了房间。 不知道是是不是因为陆霄之前那句话的原因,晚上做梦的时候,温俏又梦到了十八岁生日的那天。 梦到她因为高兴喝了很多的酒。 十八岁也是她的成人礼,意味着她再也不用受陆霄的管束,可以喝酒,也可以晚归,可以做所有大人都能做的事情。 可以放纵,也可以继续叛逆。 陆霄不许她做的事情,她都要做。所以那天晚上她背着陆霄在生日聚会上,偷偷喝了个醉,大着胆子和身边的人“痛诉”陆霄这几年对她堪称变态的管束。 “霄哥也是为了你好,就你这脾气,三天不管就得上房揭瓦。”这话是喝醉酒的路明说的。 他也醉了个糊涂,坐在地毯上往方有为那边靠被他嫌弃地推倒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他倒是也没生气,抱着个酒瓶笑得还挺开心。 生日聚会到了晚上就都是他们这些相熟的同龄朋友凑在一起,也是为了能让他们自在一些。 所有人里就宋思尧没喝醉。 温俏身上还穿着很漂亮的红色公主裙,衬着雪白的肤色,绸缎一样的微卷长发披散着,半靠在沙发上,明媚惊艳得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我才不用他管,他以为他是谁啊,他谁都不是。”她脑袋枕着手臂,迷迷糊糊地说着醉话。 喝醉了酒,所有的坏脾气也都跟着跑了出来。 方有为还不算是很醉,提醒了温俏一句:“不是哥哥吗,霄哥还给你开过家长会呢。” 这件事他们都知道,从小学到高中,温俏十岁之后的家长会都是陆霄在参加,每次请家长去的也都是陆霄。 开始还有不知情的老师以为两人真是兄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性格差距也太大了点。 一个品学兼优好学生,做什么都是拔尖,一个从小到大就是闯祸不断,任性又叛逆,活脱脱一副被宠坏的模样。 哪里像是兄妹。 后来了解情况之后也是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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