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铭早就想正面对决了,什么联姻,在他看来与拿妹妹去换取利益没什么不同。 席姜:“任何战局谋略都不会十全十美,提防着这一点,提前做预案就是,四哥莫急,计划不变。” 席铭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又急躁了,他立时拱手道:“关于不可扰到海防一事的预案,由我来负责。” 席姜:“也只有四哥来做了,杜义带你的人把都城边界设器设盾设伏地围起来,这不是一两日一两月的事,你可明白?” 杜义上前:“属下明白,属下遵命。” 席姜:“现在就去吧,趁刘硕还没反应过来。武修涵,你亲自去趟西边,粮道的事全交给你了。” 武修涵:“你放心。” 席姜看着他,嘴里的话没有说出来,当面这么多的人,她要给他留面子,但她知道,晚些时候她得去见他一面。 想一想,当初宋戎为达到他的目的是如何哄她的,她就知道这一步不能省。 战略方针以及具体的实施都布置了下去,事议完了,议堂也散了。 胡行鲁却没有走,席姜也没走,还在盯着沙盘看。 席姜抬眼看他,胡行鲁走过来道:“督主不肯给陈知机会,就不怕他在其中作梗?” 席姜:“他不会。” 胡行鲁有些讶然:“这时你又信他了?” 席姜没说话,转头去继续看沙盘了。 胡行鲁一下子明白了点什么,席姜与陈知之间的了解与相处,不是他这样一个外人能看清知晓的。 他真是多余,这两人心里都明白着呢,自有一番道理。 胡行鲁什么时候走的,席姜并没察觉,她全部注意力都在研究查看地型地貌上,生怕自己遗漏了哪块。 这会儿看完了,抬起头来,才想起刚才胡行鲁所言。 她收拾着写写画画的纸张,零落的插旗,心里在想:陈知,我给了你机会,你可不要搞砸了。 刘硕没想到,席姜那么快就动手了。 她先是派杜义把出城的路线都堵了,俨然一副引他先发动的架势。 他才不会上当,这都城的结构与地理位置,以席姜那些人马,他就是一辈子守在城中,她也攻不进来,但若是他主动出击,优势就会尽失。 只是他没想到,席姜竟盯上了粮道,且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组织起来人员,上下通联,一时把他唯一能进粮的东边控制了起来。 刘硕意识到东边粮道出事时,已是四个月后。 此时他面临着两种选择,一种是等待,等待他派出去的人找粮回来,一种是立时出兵,趁还有饭吃兵强马壮时与席姜进行一场正面决战。 但他纠结来纠结去,还是选择了所谓的稳妥。他想着最后的期限还未到,他还可以再等等。 他怯了,怯在了还抱着与席姜是否有一丝机会的幻想中,以及对都城这些“姚芸兵”的缺乏自信。 刘硕是见过席家军在藕甸那场剿杀中的表现的,而现在剩下的这些人正是当初所剩勇者中的勇者,他只能一边念叨若他与他老师的麾下兵士还在,他何至如此顾忌,早就带人杀了出去。 在席姜对刘硕下手的时候,陈知一直很安静,好像南郡没有陈家军,低调异常。 这日,他看着报回的消息,轻蔑一笑:“当断不断,优柔寡断,骨子里还是有些懦气的。” 陈知想起当初,刘硕没有及时把他困死在南郡的山中,就知他早晚有这一天。 都城此刻的困局,若换他或席姜,哪怕是刘硕的老师崔瀚,早在都城被围就会第一时间全军出击,甚至连东边的粮道都不用去探查,因为对方能这样做,自是有了后手。 这就像在战场营帐中不会睡得太死,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时醒来一样,这点儿战识敏感都没有,可见早晚是会输给席姜的。 此时章洋与陈迎走了进来,他们听说那边来了消息,特意过来询问。 陈知与他们分享了情况,章洋问:“主上的意思呢?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陈知:“我们啊,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章洋与陈迎脸上一喜:“去哪里?是不是又有混水可以摸了?” 可当二人听到陈知布下的命令时,脸上的喜色一下子消失了。
第93章 “为什么要往南郡深去处, 那不是离滦城与都城越来越远?”章洋与陈迎皆不明白。 陈知知他二人十分忠心,也十分相信他,就连他带着全部兵力去齐镇城下说了那样的话, 他二人也没问什么, 该是认为那一切都是骗人的计谋。 但此时,他们问了出来,可见其疑惑之深。 陈知只道:“听令行事。”二人就不敢多问了。 南郡的地势是整个大卫版图里地势最复杂的,多山多丘壑, 还有密林。 是以,历朝历代只要朝廷一乱, 这里就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陈知当初在西围与南郡之间之所以选了西围, 不是因为西围比南郡更适合休养生息, 暗中发展, 而是因为南郡那时被刘硕带领的八部占了, 他不得不西行。 如今,刘硕的八部早就被他灭掉, 他人现在南郡,可以把这里好好地摸索一番, 若深处有散军叛兵,他直接清理门户,为自己所守的南郡,也为席姜未来版图的完整。 章洋与陈迎哪里知道,他们的主上是在为别人做清道夫去了。 就在陈知兢兢业业地在南郡“开荒打扫”, 不参与席姜与刘硕之间纷争,躲得远远时, 席姜这边,她住的院子进来一人, 来人身着便装,头上箍着头巾,行事低调。 他在案前禀报,席姜听着。 待他走后,席姜脸色轻松,似对来人所禀之事十分满意。 来人是杜义培养出来的,席姜用在身边的得力下属,他是来禀报陈知、陈家军情况的。 那日,胡行鲁奇怪她为什么又给人感觉是信任陈知的,答案就在这里。她不是信他,而是在心里对陈知是有期待的。 他说愿与她合力杀敌,她不敢信,胡行鲁也说,陈知想要归编,她不敢用。 但她不是对陈知以及陈家军放任自流毫不在意的,她希望陈知不要光用嘴说,而是主动做些什么,让她觉得安心的同时,做些什么。 他很聪明,对她也有一定的了解,席姜对此还是抱了希望的。 这不,她等来结果。陈知果然知道她要什么,她怕他在她与刘硕相斗时,在她身后咬上一口,他就主动躲得远远的,去到南郡的腹地,就算她这边有什么情况,他想混水摸鱼也赶不回来,没什么比实实在在的距离更让人放心了。 昨日,武修涵那边来了消息,刘硕寻粮的人已在他的控制中,他请示是让他们无功而返,还是直接杀掉。 席姜想了想,这事无需给明确的命令,她本想告诉武修涵,可随意根据实际情况处理,但想到那日他出发前他们二人的对话,她还是拿起笔来改了主意。 她不能让武修涵有擅自做主的机会,她大事小情,事事都要直接给他下命令,让他养成习惯,让他明白她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碰不得。 总的来说,这会儿又得了陈知的动向,一日里算是得了两件好消息,她自然面色看上去轻松不少。 但也只是暂时的,她估模着刘硕快要撑不住了,他该有所行动了。 南海驻防,刘硕确实有想过把弄粮的主意打到那里,他倒不会抢粮,因为也知道驻防将士守的是什么,是这片土地的命脉。 他只是想着暂借一些,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罢了。 这时的刘硕已经明白,他应该在杜义在城外做那些小动作时就主动出击,放手一搏的。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日日夜夜操练他手下的五万兵士,希望多少可以提高一下战力,在与席家军的对战中,最终能够以人数取胜。 可就在刘硕正有借粮这个想法时,驻防营的上将破天荒地派了人过来,并带了亲笔信。 南海驻防营,只在改朝换代,还有皇权交替时会与内陆有联系,也正是这个时候,当时的君王都会拨兵拨款,一直以来驻防营就是这样生生不息传承下来保家卫国的。 如今,并不是这样的情况,驻防营的上将却主动联系了刘硕,且正巧是刘硕想要借粮之际,刘硕赶忙请人进来,一边看信一边询问。 来人是直肠子,也不等刘硕把信看完,直接道:“我们主帅的意思,您不用考虑借粮一事,多少年来,内陆皇权朝代的迭代,都与我们无关,希望不要在您身上破例。” 主将派来的人有话直说,主将的信,内容也短。 就是不借粮,我们知道你要干什么,想都不要想。 信看完了,来人还在说:“再有,如今攻打都城的席家与陈家,都给主将传了飞信,他们已知道您想做什么,劝您还是不要一意孤行,成为众矢之地。” 刘硕一楞:“席家与陈家?” 送信人:“如今内陆时局乱着,我们分不清各家都是谁,只知道这两家都想到了您所想,都提前防备着呢,否则我们也不会提前知晓,来与您谈这事。” 刘硕是看出来了,这驻防营的人一门心思护海防,根本不讲、也不懂人情世故,想什么就说什么,倒是把意思全都直白地说明白了。 如此,刘硕不可能再打驻防营的主意,人家都知道他要做什么直接上门拒绝了,若他再去,就没有礼只剩下兵了。 刘硕欲好生招待这人,他本就是武将,很是欣赏这样的人,还想着与其彻谈,了解一下不止停留在书面的海防情况,而是真实的战况细节。 但送信人并无此意:“我这就回去了,没有海浪的声音,你们这里我住不惯。” 来去如风,刘硕看着军纪严明,作风硬朗的海防人,他目光如矩,不知在想什么。 看了没一会儿,他叫来下属,清点口粮,留下一部分够城中百姓吃上三日的,剩下的都装车带了出去。 下属十分意外,他这是要彻底断了回来的路,要与席家军在城外战到不死不休了。 刘硕确实是这样想的,离他出城迎战还有十日的时间,这十日里,他还在练兵,但不会让士兵太辛苦。 他要他们时刻保持着战斗的状态,在充分热身的情况下打开城门,去击杀杜义的围军。 而席姜这边,席铭在与海防驻营联络传书时,发现了陈知在其中有参与,他把这一点报告给了席姜。 席姜一楞,与她在一起的武修涵在看到她微顿后,嘴角好像扯了起来。不过一闪即逝,不知是不是他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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