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瞧见那孩童的瞬间,乔五味的脑海中冒出两个字。 殇魂! 不知何时,哭声停止,孩童似是察觉到了乔五味的目光,缓缓抬起头来。 乔五味在看清雨中孩童的脸的瞬间,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下意识地朝宋滇之那方向又挪了挪。 那孩童左半张脸似是被橡皮擦拭掉了般,平整光滑,没有一丝褶皱,而另外半张脸露出一只眼,半边鼻子跟一半的嘴巴。 这一幕在深夜的雨幕中显得格外的诡异与惊悚。 孩童突然站起身,缓缓朝院子方向走来,他那半张嘴一开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随着慢慢靠近,乔五味终于听清楚了。 “找……找阿……阿娘。” “姐……姐姐,救救……救救小虎!” 乔五味很想开口回应,姐姐救不了你,姐姐现在也很害怕。 孩童可怜兮兮的站在院外,他似是在忌惮什么,没敢继续向前,仅有的一只眼睛就这样紧紧盯着乔五味,良久,那小小的身影才消失不见。 乔五味立即松口气,她上前立即将敞开的木门给关紧,又在木门上方贴两道镇邪符,才感到安心。 许是害怕方才的事情再次发生,乔五味的目光落在宋滇之旁侧那空出来的位置,半响,她狗狗祟祟的摸到床榻上,见宋滇之没什么反应,犹豫片刻,又心惊胆颤的躺了下来,紧紧搂着怀里的挎包。 若是可以,乔五味恨不得抱着宋滇之睡。 倒也不是占便宜,她刚才能看出来,那只殇魂应是畏惧宋滇之的存在,才不敢继续靠近。 乔五味略有些自责丢师门的脸,但让她想不明白的是,镇邪符理应不会从外破开,可刚才那张镇邪符却突然失效,这才导致那只殇魂发现自己。 也不知是这一日过的太过于充足与刺激,躺在床榻没片刻,乔五味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背对她侧躺的宋滇之却缓缓的睁开了眼。 翌日。 乔五味从睡梦中惊醒,正坐在床榻上大喘着气,他忍不住回想梦境中师父对她的恨铁不成钢,让她画一千张平安符的画面。 真是太可怕了! 这时,木门“咯吱”一声从外被推开。 屋外依是细雨绵绵,宋滇之见乔五味醒后,脸上浮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睡的可好?” 那声音明明清润温和,可乔五味却听出几分冷意。 她下意识想抱紧怀里的挎包,却发现它不知所踪,整个人不由焦急了起来,直至发现它被放置在木桌上,这才松了口气。 乔五味低着头,心里头盘算着,若宋滇之不问她怎么睡到床上的,那自个就不答,若问那就装傻。 “挺好的。” 这时张公的儿媳妇撑着雨伞,站在在院中大声吆喝着。 “乔姑娘,张公子,早饭做好了。” 乔五味连忙起身,她将挎包背在身上,正准备出门时,却听宋滇之突然开口道。 “昨夜睡得沉,似是听见你喊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五味侧过身子,想了想,便将昨夜瞧见殇魂的事情说出来,不知为何,今日回顾那殇魂的行为举止,总觉得有些怪异。 殇魂会开口求救? 宋滇之垂眸,那张白净且俊美无俦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故作漫不经心的道。 “我似隐隐约约记起,殇魂是记不起自己名讳。” 乔五味呆愣住。 人在海中停止呼吸,停止心跳的那一霎那,会遗忘姓氏与珍藏的记忆,也因此殇魂会被凡人那强烈的七情六欲所吸引住。 那些东西是它们曾经拥有却又遗忘的东西。 就像是烛火对飞蛾有着致命的吸引。 乔五味不由看向宋滇之:“那昨夜我所瞧见的孩童就并非殇魂,而是游荡在黑河村的亡魂。” 宋滇之却一脸茫然:“我不太清楚。” 乔五味想了想,决定待会去问问张公,虽不知这亡魂同殇魂有没有关联,但这件事总得要解决。 主要她是害怕这只亡魂今晚又找上门,并赖上自己。 两人出了屋,撑着雨伞去了大厅内。 这用完早饭后,张公正想问今日要准备怎么找出藏在村子里的邪祟时,便听见乔五味开口问道。 “这村子里可有一名叫虎子的孩童,差不多四五岁的样子,脚上穿着虎头鞋。” 想起那诡异又惊悚的半张脸,乔五味是真的没法子去形容那孩童相貌如何,只能将已知的线索说出来。 张公愣了愣:“你说的孩童应是王小虎,住在村尾边上,是个遗腹子。” 乔五味立即听出这话的不对劲的之处,略微诧异道:“他还活着。” 张公的脸上不由露出疑惑的神情:“自是活着,前些日子我还瞧见他同村子的几名孩童去后山摘菌子。” 乔五味懵了! 若王小虎活着,那昨晚她瞧见的孩童是谁? 难不成这村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叫小虎的? 张公忍不住问道:“乔姑娘,那孩童你是在哪瞧见的?”
第8章 想到孩童只有半张脸的恐怖模样,乔五味话锋一转,只含糊说出王小虎昨夜站在大榕树下,哭着找自己求救的过程。 这件事略显得有的诡异,因活人是无法用魂体的方式出现。 张公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站起身:“乔姑娘不介意的话,可否随我去王小虎家瞧瞧。” 乔五味自是想弄清楚事情原委,她扭头看向无比安静的宋滇之。 “你也一起。” 路上,张公说起王小虎阿娘孙氏,那孙氏是被王小虎的爹买回来的婆娘,怀王小虎时,她男人在山里发生意外没了。 孤儿寡母也不容易。 三人撑伞前行,很快便走到村尾最后一家院子,那院子种着一棵老歪脖子树,刚靠近就听到院子里头传来凶狠的狗叫声。 只见一只大黑狗站在屋檐下,冲出三人呲牙狂吠。 张公站在篱笆外喊道:“孙氏可在家?” 连喊了三声,房门才“咯吱”一声被推开,一名穿着淡青色袄裙的女人缓缓走了出来,女人整个人憔悴的厉害,眼眶深陷,眼底更是一片乌青。 她先是轻声呵斥还在狂吠的黑犬:“阿柴。” 那黑犬极其听话,立即便噤声,摇着尾巴站在自家女主人的身边,警惕的看着外来人者。 张公直接开门见山道:“孙氏,你家小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孙氏脸色瞬间苍白,那纤瘦的身影晃了晃,眼眶更是红的厉害。 “前些日子,赵氏家里收菌子,他便随大牛还有二牛去祠堂后方的山脚下采菌子,回来时还好好,可第二天却怎么也喊不醒。” 黑河村的孩童还未学会走路时,就被阿娘装进竹加入企饿君.羊巴咦死8一六酒陆三子源多多筐中背着上山,后学会走路懂了点事,就跟大人上山采菌子,采草药等。 故此孙氏才放心四五岁的王小虎同六七岁的大牛二牛去山脚旁采菌子。 说到这里,她泪水再次落了下来。 小虎就是孙氏的身上落下的一块肉,如今昏迷不醒这些时日,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张公忍不住叹口气,只觉得孙氏命运坎坷。 \"可有喊郎中过来看?\" 孙氏点点头:“郎中说无大碍,可就不知为何不醒。” 听着两人对话的乔五味立即反应过来,为何那王小虎没有死,他却可以魂体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王小虎此时的情况,被称为“丢魂”。 通俗来讲,人的肉身像是一个容器,装着三魂六魄,魄是人体的本源,离开必死,可魂不一样,魂是可以游走。 因孩童心智不全,且凝魂能力薄弱,故此三魂最容易丢失,一旦丢失便会昏迷不醒,若魂一直没能回到本体,那肉身亦如折断的花蕾,久之会枯萎,直至死亡。 张公闻言,连忙看向乔姑娘,他沉思半响,还是没忍住将昨夜的事情说出来。 孙氏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待回过神后,也不顾外面还下着雨,直接冲到乔五味面前,“扑腾”的跪在她的面前,双手死死的抓着乔五味的衣角,似是在抓那最后一根稻草般。 “乔姑娘,你既然能看到小虎,想必定是有本事的人。”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求求你救救他吧。” 孙氏悲鸣的哀求着,许是怕乔五味拒绝,她抓衣角的劲很大,大到难以想象如此薄弱的身体竟有这般力量。 本应是绵绵细雨,这雨势突然渐大,豆大的雨水砸在孙氏那苍白的脸上,混着泪水一起落下。 可不知为何,雨势又悄无声息渐小,小到乔五味都以为雨已经停了。 她不喜欢别人跪自己,边将伞挪到孙氏头顶,边伸手将其给拉起身。 “我试试看。” 乔五味只是个半吊子符师,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孙氏这几日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听到乔五味的答复后的瞬间,整个人像是在做梦,她下意识拽紧乔五味的手,因为激动,身体微微颤栗着。 乔五味轻声开口:“可否让我看看小虎状况?” 孙氏连忙道:“他在屋子里头,乔姑娘随我来。” 说完,她拉着乔五味的手朝屋内方向走去,宋滇之同张公紧随其后,那只吠人的黑狗此时安静的坐在屋檐下,目光死死的盯着院外,恶狠狠的呲起了牙。 宋滇之余光瞥了眼那只呲牙的黑狗,又侧目看了眼院外,随即整个人身影陷入黑暗之中。 屋内的光线很暗,直至孙氏将众人带到东边的房间内,视线才变得开阔明亮起来,乔五味一眼便看见躺在床榻上的王小虎。 王小虎身上穿着的衣物同昨夜那孩童身上是一模一样,不知那孩童只有半张脸的缘故,还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眼前的王小虎有些陌生。 而王小虎的状态同乔五味猜测的差不多,她侧目看向满脸焦急的孙氏。 “丢了魂,让丢的魂归本体就能醒。” 孙氏连忙道:“那怎么把丢的魂找回来。” 乔五味看了外面的时辰:“叫魂。” 虽叫魂容易,但叫魂也是有忌讳的,切不可超过午时,而且忌讳夜里叫魂,那样魂容易被别的东西惦记。 她走上前,从挎包掏出一张黄符,直接贴在床榻下方,随即俯身伸手捏紧王小虎的耳垂,不知为何,当手触碰到耳垂的那瞬间,乔五味似是摸了一手水渍,可垂眸瞧去,手上干干净净的。 这让她下意识蹙紧眉心,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看着眼前倾斜垂落在地的日光,乔五味没继续深究,在确信没什么差错后,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黄符所贴的地方,连拍三下后,才开口道。 “床帮神,床帮神,小孩儿没魂你去寻,远的你去找,近的你去寻,寻山你答应,隔河你应声,王小虎快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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