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葛家军败走庆川,难保他们不会卷土重来。庆川的安危目前来看,不能完全指望朝廷,因此我决定将此次参战的青壮年全部编入庆川军,加强训练,若他日葛家军再度进犯,咱们也有一战之力。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这些官员这次是被葛家军的凶残给吓到了。 听陈云州这么说,没一个反对的:“大人说得是,咱们是该训练自己的兵员,不然咱们就会如桥州那样,成为敌人案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陈云州满意点头:“既如此,陶大人,此事就交由你负责,将这些青壮年正式编入军籍。军饷待遇,比照朝廷的正规军。” 陶建华点头:“是,大人。” 陈云州接下来又说道:“第二件事是兑现咱们的诺言。人无信不立,当日我代表庆川知府许诺过,战后会给阵亡者家属补偿,如今战事暂告一段落,此事就交由郑先生负责。” “郑先生,你代表官府,罚没逃离庆川府各家的田产房屋铺子,将其充公,用来作为阵亡家属的抚恤金。” 那些人当初携带细软逃离了庆川,陈云州不怪他们。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 可庆川是他们这些人流血流汗守下来的,这些田产铺子也当归于守城之人。 不然没守住城,这些也会全部落入葛家军的手中。所以陈云州是不打算等他们回来,又还给他们了。 官府没法凭空变出田产土地,用这种办法兑现诺言是最好的。 郑深站起身,拱手道:“是,大人。” 曹清明等几个官员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满,这可是肥差啊,最后竟落入了郑深这么个没有正式官职的人手里,谁不眼红呢? 将最重要的两件事吩咐完,陈云州看向曹清明:“曹大人,你负责医疗队一事非常用心,现在城中还有不少伤员,就继续交给你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杂事多,又没油水,动不动就还来找他,时不时地还死人,曹清明不是太乐意,但如今陈云州在庆川城中如日中天,手里又还掌握着黑火、药这等大杀器,他不敢反对陈云州的安排只能应下。 接下来陈云州又一一安排了其他几名官府负责的工作,有重新统计户册,有修建英雄纪念碑等等。 安排好工作后,这些人一一退下。 陶建华说道:“曹清明此人心大贪婪又怕死,他怕是对大人生出了不满。” 陈云州点头:“我明白。先派人盯着他,若他不老实就想个法子除了。” 以前不动曹清明是因为战事吃紧,他不希望城中闹出乱子,曹清明一家消停后,他也就不想计较了。 可曹清明若是还没意识到这点,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陶建华见陈云州心里有数,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大人,如今战事已暂时结束,城外的村民都想回家,是否要让他们回去?” “当然要,若他们不种地,军粮从哪儿来。”陈云州琢磨片刻后说道,“不过外面可能还有葛家军的漏网之鱼,你跟村民们说清楚,一旦发现生人,立即抓拿到官府。若是对方人多,就速来报告官府。” “平日若有空,也可派兵出去附近训练,就当是练兵了。” 陶建华赞道:“这主意好,左右每日都要安排他们跑步训练的,不如去城外长跑,若是发现可疑人员,当场就可抓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激动的声音。 “大人,小的回来了。” 陈云州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只见柯九咧开嘴笑呵呵地站在那儿。 见陈云州看了过来,他连忙行了一礼,然后劈里啪啦激动地说了起来:“大人,那葛家军退兵了啊,真是太好了,可惜小的不在,不然一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陈云州懒得理会他的吹牛皮,抬了抬下巴询问道:“庐阳与河水县的情况怎么样?” 提起这个,柯九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河水县还好,那群乱军没打过去。但庐阳死了两千多人,城中的青壮年死了一大半,若非咱们及时赶到,庐阳县恐怕是守不住了。” “大刘、江平……他们都战死了。” 说到最后,柯九的声音已带上了哽咽。 他父亲就是衙役,他子承父业,从小就经常混迹于衙门中,可这次回去,那些叔叔伯伯,还有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好多都战死了。 陈云州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憨厚一板一眼执行他命令的大刘,沉默却很靠谱的江平,心里就一阵酸涩。 他拍了拍柯九的肩膀:“庐阳百姓会记得他们的。谢煜和文玉龙两位大人怎么说?” 柯九眨了眨眼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到:“这是两位大人给您的信,大人请过目。” 陈云州拆开一看,经此一战,谢煜也认识到了兵力不足的问题,愿意征兵守卫庆川,但这笔军费开支从哪儿来是个问题。他如实说了庐阳的困境。 至于文玉龙,在听说庆川被围困后,他居安思危,已经召集了三千青壮年入城训练。对于陈云州想征兵,扩大庆川府的兵力,他一万个赞成。 陈云州看完后将信递给了陶建华。 陶建华看过后说:“大人,其实谢大人提的这个问题,咱们也要考虑。现在城中上城墙杀过敌的青壮年有一万多人,全部编入庆川军,军饷伙食、兵器等每年都不是一个小数字。” 养兵可是很花钱的。 朝廷为何不在每州布置大量的兵力,不就是因为没钱吗?不然谁还不想多弄点兵。 陈云州说:“陶大人,我曾听说过一句话‘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当时我只当这是个乐子在看。但这次庆川和桥州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我们,光有粮食银钱是不够的,还要有武器兵力,否则咱们就是在给葛家军做嫁衣。” “征兵必须进行,至于养兵的钱,罚没城中逃亡大户的财产可以先撑一阵子。我会上书朝廷,禀明此事,恳求朝廷拨款给我们。” 若是朝廷不给,那他就不交粮了。 庆川府每年的田赋收入也能勉勉强强养几万兵,自给自足是够了。 不过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不能对人言。 “也好,咱们这次守住了庆川, 还剿灭了近三万葛家军,朝廷应该会答应。”陶建华说道。 陈云州觉得朝廷只要脑子没进水就会答应。 现在朝廷疲于奔命,对流窜到南边的葛家军束手无策,有州府能守住地盘,阻止葛家军扩大,对朝廷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若朝廷派兵来平乱,开销远不止这个数。 当天下午,陈云州就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奏折,命人送去京城。 三天的时间一晃就到。 童良回来告诉陈云州:“大哥,林叔他们在城中的友朋客栈等你,你忙完了,什么时候过去都行。” 陈云州放下手里的事,笑道:“那就走吧,我今日就有空。” 该来的始终要来,早日说清楚比较好。 童良领着陈云州进了友朋客栈,直奔二楼最靠边的一间客房。 他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打开,对里面的两位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说道:“爹,林叔,大哥来了。” 爹? 陈云州吓了一跳,不会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爹吧? 他连忙顺着童良喊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络腮胡都快到耳根,长相粗犷,眼珠子很大的男人站起身,恭敬地冲陈云州行礼:“见过少主!” 旁边一个相对文雅的中年人也跟着见礼。 陈云州吓了一跳,赶紧避开:“两位前辈不必多礼。” 不过他也算是搞明白了,童良虽然天天喊着“大哥”,但这具身体跟他应该没有血缘关系。 也好,总算不是原主的亲爹,不然他压力还真大。 两个中年人听到陈云州的称呼,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然后由大大咧咧的络腮胡开了口:“少主,听阿良这小子说您失忆了?” 这两人明显比童良精明多了,陈云州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去。 但如今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不然跟对方说他是穿越的,搞不好对方会将他当作怪物抓起来。 陈云州点头承认:“是的,发了一场高烧后醒来,我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反正他这具身体是原主的,只要他死不承认,对方也不可能猜到这具身体换了个灵魂。 果然,两人虽觉得离谱,可眼前之人就是陈云州,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那个孩子。 虽然他现在发生了很多变化, 跟以前大不相同,但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他们有快三年没见了,而且这三年陈云州还一直呆在官府,身边接触的都是官员,经历的事也跟以往不同,变得沉稳也正常。 见二人不说话,陈云州叹了口气,主动打破了沉默:“两位能告诉我,我为何会顶替陈状元吗?还有陈状元去了哪儿?” 他挑了个最安全的话题。 络腮胡中年人开口道:“少主,我是童敬,这位是林钦怀。我们是你父亲的部下,至于你顶替陈状元的身份,说来也是巧。” 两年多前的那个春日,青云寨的人下山抢劫。 原主抢了一支商队返回山寨的途中捡到了一个昏迷在草丛中的年轻人,正是那位陈状元。 原主翻遍了陈状元身上的东西,看到了他那些信件,知晓了其遭遇,便将人带回了山寨中。 两天后,陈状元醒来,他们搞清楚了他为何会倒在草丛中。 陈状元失势后被贬庐阳,心情郁结,加上路途遥远又辛苦,他心中的苦闷无处可发,憋来憋去就憋出了病,路上生了好几场病,耽误了行程不说,带的银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眼看他这病怏怏的样子,怕是走不到庐阳就要断气了。 他身边那小厮便生出了邪念,偷偷卷走了他余下的钱财和衣服跑了。 陈状元备受打击,身上又无银钱,连客栈都住不起了,只能拖着病体继续赶路,连续好几天都没饭吃,累了也只能随意找个破庙睡觉,陈状元这身体没撑几天便饿晕在了荒郊野外。 若非原主碰巧路过发现,他只怕要死在野外。 这么说来,原主还救了那陈状元一命。 陈云州又问:“那陈状元如今在何处?” 童敬说:“他醒了之后,心灰意冷,不愿再下山为官。少主听说了这事,很想弄个官做做,便提议顶替了他的身份去庐阳玩一阵子。陈状元欣然同意,如今他在山上教孩童读书识字。” 哪晓得这一玩就把他们家少主给弄丢了,真是亏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 063 封侯 陈云州听说了陈状元还好好活在山上松了口气。 虽然前尘往事与他无关,但他到底占了原主的身体,总不能将原主做过的事撇得一干二净。要是原主杀了无辜的陈状元,他以后还真不知如何面对陈状元的亲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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