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去兴远,找到林钦怀,问清楚原身的身份,这样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翌日,陈云州就轻车从简,带着柯九和几个亲信,换了身便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庆川,直奔兴远。 四天后,他抵达兴远,第一时间就去军营见了林钦怀。 林钦怀看到陈云州很是高兴:“大人,何时来的兴远?怎么没提前让人通知,也好安排人去迎接大人。” “刚到。”陈云州只说了这两个字。 林钦怀当即就明白了:“大人可是有事要找我?” 陈云州点头,看着林钦怀,直白地问道:“林叔,我的身世,现在还不能说吗?” 林钦怀一愣,没想到陈云州会问这个。大家相认这么久了,陈云州似乎从未被过去所困扰过,也没向阿良、阿东、阿南他们问过这方面的事。 “朝廷带走了陈状元的家人,我不能再顶着他的名头行事了,否则会害了他的家人。” 林钦怀明白了,他将陈云州请进了堂屋,然后单膝跪下,给陈云州行了个异常郑重的军礼。 陈云州懵了一下,赶紧去扶他:“林叔,你起来说话。” “少主,您听我说完。”林钦怀深吸一口气,“您是定北大将军陈竟的孙子。您叔伯乃至堂兄们都死在了大西北,死在了高昌人的手中。陈家世代镇守西北,为守西北战死者不计其数。” “二十一年前,您才几个月大时,高昌人又一次来进犯。您的父亲宣武将军带兵追击,中了敌人的埋伏,两万大军全军覆没,大将军痛失最后一子,决定亲自带兵打退敌人,但再度遭到了敌人的埋伏……” “他受了重伤回来,只给了我和童敬一个命令,带您走得远远的,隐姓埋名,再也不要提定北将军府,不要再提陈家。” “我和童敬都是大将军收养的战争孤儿,这是大将军的遗愿,我等莫敢不从,便带着您趁着战乱离开了云州,辗转来到庆川府。” “但我和童敬不甘心,也不明白为何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和宣武将军会连番败北,直到我们查到接任定北大将军位置的人是陈天恩之后,我们才隐约明白了一切。” “陈天恩也是大将军收养的战争孤儿。这人放弃了自己的姓,说是大将军是他的再生父母,恩比天还大,因此自己改名叫陈天恩,平常素会拍马溜须,我们走后没多久,大将军就因伤势恶化去世了。” “朝廷不念陈家世代镇守西北,牺牲无数男儿的功绩,给大将军定了罪,说大将军通敌卖国,抄了陈家,而站出来指认大将军的便是这陈天恩。” “我和童敬经多方打听,查了很多年才搞清楚,大将军和宣武将军之所以会两次中埋伏,亲信大部分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中,都是朝廷和陈天恩设的局罢了。嘉衡帝疑心病重,看陈家在西北威望太大,怕陈家有一天功高震主,正好又有陈天恩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送上门,上奏诬陷大将军。” “大将军想必是想明白了这点,才会让我和童敬带着您远走高飞,为陈家留点血脉。” 陈云州无语了,这皇帝疑心病还真是重,年轻的时候怀疑手握重兵的将军,年纪大了怀疑儿子,忠臣良将,儿子他通通都杀了。 这大燕还能维持这么多年,也是奇了怪了。 陈云州叹了口气问道:“那陈家还有其他人吗?” 林钦怀苦笑:“嫡支男丁都死在了战场上,至于女眷,您的母亲生您时难产去世,宣武将军膝下就您这个血脉,至于其他的女眷早已带着女儿改嫁了。大将军一直说是陈家男儿对不住这些孤儿寡母,所以一旦您的叔伯战死后,大将军都支持儿媳妇们改嫁,还会送上一份嫁妆。” “也就是说抄家的时候没牵连到她们?”陈云州稍稍松了口气。 林钦怀点头:“他们都已改嫁,将您的几个堂姐也带走了,都不是陈家人了,抄家也跟他们无关,陈家那时候已经是个空壳子了。” 陈云州这下放心了,素无往来,也没情分,自己做的事也连累不到他们。 “那陈天恩呢?可还活着?” 提起这个白眼狼,林钦怀恨得牙痒痒的:“现在的执掌西北军的就是他。不过西北军在他手里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被高昌人打得落花流水。迟早有一天高昌人要打入京城,俘虏了狗皇帝,这就是他的福报。” 陈云州不是原主,也没原主的记忆,感受没那么深,做不到跟林钦怀这样愤怒伤心。 但他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份,那也要承担原主的责任,这个仇他替原主报定了。 陈云州将林钦怀拉了起来:“我明白了。林叔,这些年辛苦你和童叔了,陈家的仇,我会报的,他日必取了陈天恩的项上人头,大燕的江山来祭奠陈家男儿!” “好,好,好……”林钦怀老泪纵横,激动地说,“看到少主如此优秀,大将军必含笑九泉。” 陈云州扯了扯嘴角说道:“林叔过誉了。朝廷……我准备一点一点的公开我的身份。” 陈云州将他的计划说了一遍。 他打算先放出他是假冒的这个消息,以保全陈状元的家人。至于他的真实身份,现在就不说了,万一嘉衡帝没节操,连他那些改嫁了几十年的前伯娘婶子都不放过呢? 可不能低估一个病入膏肓,连亲儿子都杀,亲女儿都作践的东西。 嘉衡帝这种人是没什么底线的,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林钦怀听完后点头:“也好,少主的身份暂时不说,他日兵临城下,给陈天恩一个惊喜。” 陈云州点头,安排了人下去散播这些流言。 三月底,兵部收到了楚弢的信。 戈箫看完了信,眼睛发亮。 现在一南一北两个战场的进展都不顺利,嘉衡帝三天两头叫他进宫议事,他急得头都快秃了,如今总算是看到了转机。 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暴虐、易怒的嘉衡帝。 最近可是有好几名官员丢了官,虞文渊他们也挨了一顿骂。 戈箫揣着信,主动进了宫,将信双手递给了嘉衡帝:“皇上,微臣找到了解决西北、江南战事的关键信息。” 嘉衡帝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脸色不怎么好看。 这种话他听过好几次了,可结果呢? 若非其他大臣像根木头一样,连这样的话,这样的主意都说不出来,嘉衡帝早撸了戈箫的官。 他冲旁边的王安抬了抬下巴:“呈过来。” 王安将信拿过来递给嘉衡帝。 嘉衡帝面部浮肿,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他慢慢拆开了信,一字一行地扫过,最后眯起眼:“火药?这物真这么神奇?” 戈箫笑道:“皇上,楚弢将军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确定无误。否则当初庆川那么点人如何能守住城,打退葛家军的五万人,消灭敌人过半?” “这事龚鑫也知道了,派了人去庆川窃取,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 嘉衡帝勃然大怒:“好个陈云州,眼看乱军作怪,高昌人进犯,他手握此等利器,竟不献给朝廷,真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这种人留不得。” 本来嘉衡帝就忌惮陈云州,早想收拾他了,如今出了火药一事,他更不能留陈云州了。 戈箫拱手赞同:“皇上说得是,此人狼子野心,只怕是早就生出了反心,置天下黎民于不顾,置朝廷于不顾,不忠不义。朝廷下召,肯定是不能将其召回来的,不若让他的家人写封信去,就说他的祖母病重,当地大夫束手无策,因此来了京城看病,如今时日无多,想见他最后一面。” “陈云州自幼丧父丧母,是由祖父母和家族抚养长大的,他若是不来,天下人都要戳他的脊梁骨。” 嘉衡帝这下总算是笑了:“还是戈尚书有法子。陈家人在你手中,这事就交给你办了,一定要将陈云州诱入京城,拿下,逼问出。” “是,微臣这就去办。”戈箫拱手行礼退下。 出了宫,他叫来管家,询问了一下陈家人的状况,然后吩咐道:“让陈老二写封信去,召陈云州进京,就说他……” 管家这段时间跟陈家人接触比较多,犹豫片刻后道:“大人,那陈二爷恐怕不会轻易写这封信。他们现在对我们很不满,很排斥。” 陈家人是不愿意进京的。尤其是陈老夫人,都七十多的人了,这么舟车劳顿的,不是折腾老人家吗? 而且现在还将他们关在庄子里,虽然吃喝不愁,可也到底是失去了自由,任人宰割。 戈箫背着手,斜了管家一眼:“这点事还用我教你?他若是不写,先砍了他老娘的手,他要还不些就砍他小孙子的手,一个个砍,我倒要看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一个阶下囚而已,跟他摆什么谱? 管家连忙点头:“是,小的这就安排,一定让那陈二爷尽快写好信。” 不得不说,戈箫这招狠的确实非常有效。 陈二爷再不情愿,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按照管家的吩咐写了这封信。 次日,管家将信双手呈到了戈箫面前:“大人,陈二爷按我们的要求写了信。小的让府上的几位先生看过了,没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戈箫亲自验了一下信,满意点头:“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庆川吧。” “是。”管家连忙安排人把信送了出去。 但三天后,管家就听到了不少糟糕的消息,他赶紧命人去搜集了相关的信息,然后硬着头皮报到了戈箫面前。 “大人,出事了,现在外头很多地方都在传,如今庆川的那位知府大人并不是五年前的状元郎陈云州,而是一个冒名顶替,不知来历的家伙。原来的那位陈状元,已经被他杀死了。” 戈箫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荒唐,朝廷命官岂是那么好冒充的?” 管家也很不想相信,但事实摆在面前。 “坊间传言,现在这位陈大人武艺很好,能以一敌十。葛家军攻城的时候,他亲自带兵截杀葛家军。” “而且小人还派人打听到一个事,自去了庆川,这位陈大人就再也没给家里,也没给任何亲朋好友写过一封信。有几个人给他写信去,最后也石沉大海,他从未回过只言片语。” “据认识陈状元的人说,他性格腼腆,手无缚鸡之力,性子执拗耿直。但现在庆川那位,杀伐果断,行事狠辣,这点葛家军可证实。而且,风靡京城的玻璃镜子、放大镜这些也都是他搞出来的,他因此赚了很多钱。” “此外,四年前,庆川通判齐项明曾派人到京城打听过陈状元的情况,他因此怀疑上了庆川那个陈云州的身份,还为此带走了翰林院的一个杂役。只是后来陈云州升任了庆川知府,治了齐项明的罪,齐项明病死在了牢房中。如今想来,恐怕是那个假冒的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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