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他自以为的心腹爱将早就被王懋林策反,只等他交出兵权,便与王懋林一同投奔盛元洲。 若论明主,谁还及得上皇叔盛元洲? 跟着盛元洲能挣从龙之功,跟着梁王?哼,只能落一个兔死狗烹! 将军叛变叛得毫无悔意。 有忠于梁王的人反对他的背主举动,被他当即斩杀,就地掩埋,八万大军成了他的一言堂,被他胁迫着投奔盛元洲。 盛元洲实力大增。 那么多人的临时改道不是一个小动静,消息传到梁王耳朵里,梁王怒极攻心,险些命丧当场。 他后知后觉想明白,第一次来劫营的人的确是姜贞的军队,但后面的人,绝对王懋林的人。 王懋林冒充叛军让他军心大乱,然后再趁虚而入,诱他的部下们投降盛元洲,是以,他的军队里才会出现那么多的逃兵,每日偷偷离开的军士数以千计,最后再重伤于他,让他不得不交出兵权,让自己信任的人领兵,将八万兵马拱手相送。 梁王气得吐血,“王懋林,你,你奸佞小人,不得好死!” 但事实上,他却比王懋林死得要早。 作为盛元洲最为得用之人,王懋林当然明白斩草要除根的道理,在八万兵马尽归于手的那一日,便派出嫡系部队,前来追杀病得奄奄一息的梁王,梁王骂王懋林的声音刚落,周围便是铺天盖地的喊杀声。 梁王心中大惧,“不,本王不想死。” “本王纵然死,也要拉王懋林一起下地狱!” 或许是他的碎碎念惊动了神祇,又或许是苍天终于开眼,当淬了毒的剑锋即将劈在他身上时,一支突如其来的弩箭却射穿追杀他的人的胳膊,巨大的惯性将那人射落马背,钉在地上,喷涌而出的鲜血洒了他满脸。 “梁承望?” 来人是个女将,英姿飒爽,所向披靡,“二娘让我来救你。” “你若不想死,便跟我走,找盛元洲报仇。” 尽管知道自己落到如此田地绝对有姜贞的手笔,甚至姜贞才是导致这一切的元凶,但梁王还是在女将的注视下重重点头,涕泪横流道:“我愿意,我愿意跟你走!” “只要能报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西北之地尽归姜二娘。 原本与盛元洲结盟一起攻打姜贞的梁王梁承望,此时成为姜贞的麾下将,尽起西北诸将,浩浩荡荡兵指中原,与盛元洲决一死战。 先捉赵修文,又让石都险些死于万箭齐发,起义军对盛元洲的恨意到达顶峰,如今有了梁王的帮助,更是如虎添翼,连战连捷,占领盛元洲数座城池,一度把原本占尽优势的盛元洲逼出中原之地。 又一次大败,王懋林解衣卸甲,身背荆棘,长跪中军营帐前。 今日已是第三日,盛元洲从营帐里走出,随手拿起一支王懋林背着的荆棘,刷地一下抽在王懋林身上。 盛元洲乃习武之人,使足力气抽下去,王懋林当即便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但盛元洲却没有停手,荆棘被他抽断好几根,王懋林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周围副将亲卫们连声劝阻,他才停下手来,丢开手里的荆棘。 亲卫奉上锦帕。 盛元洲以帕子擦着手,淡淡看着近乎昏厥的王懋林,“你一时的疏忽大意,让本王的形势大好顷刻间被扭转。” “末将该死!” 王懋林以头叩地请罪。 盛元洲擦去手上血污,俯身将人搀起来,“起来吧。” “今日之败,非战之罪,是天要亡我大盛。” 盛元洲轻声一叹。 王懋林脸色微变,“王爷!” “本王已为你请了军医,好好养伤,莫再叫本王失望。” 盛元洲却不再提刚才的话题,而是淡声嘱咐王懋林。 王懋林悲痛欲绝,“多谢王爷。” 若果真是天亡大盛,那为何会有王爷这样的贤才? 不,他不接受大盛气数已尽,更不接受他誓死效忠的王爷走到穷途末路。 王懋林深吸一口气,缓缓退出中军大帐。 亲卫们前来搀扶,送他回自己的营帐。 众人皆在关心他的伤,无人在意的是,他那双疏朗的眸子此刻彻底黑了下去,如同化不开的墨,又像是深渊地狱投射进来,能将世间所有东西都吞噬。 他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要王爷旗开得胜,要王爷位尊九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王爷连战连败,以至于心生颓念,说出天亡大盛的荒唐话。 为了王爷与王爷未来的皇帝宝座,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哪怕身败名裂,千夫所指。 · 世间骁将愿望各不相同,但忠心却殊路同归,如王懋林效忠盛元洲,雷鸣对姜贞与相豫的忠心亦毫无保留。 赵修文一行人杀头重围,他带着奄奄一息被军医吊着命的石都奔赴方城,去寻找相蕴和曾与姜贞说过的以蛊为毒以毒攻毒的方城巫医。 消息传到商城,商溯掀了下眼皮,“若以巫医来救,石都纵然能活,身体也废了。” “身为世之骁将,余生却瘫痪在床,再碰不得刀枪,这种活着只怕让他生不如死。”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相蕴和愁眉紧锁,“不让巫医救他,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谁说要他死了?” 商溯声音不满。 相蕴和心中一喜,连忙发问,“你有办法救他?” 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 这些世家们最喜欢藏些稀奇古怪的古书与秘籍,指不定商溯的藏书里就有一本能治石都的书。 相蕴和抬头看商溯。 方才转着拇指上墨玉扳指的商溯此时已停下动作,手指微曲,取下扳指,食指指腹在扳指里轻轻一按,水头极好的玉质扳指竟从里面被打开。 小小的扳指里竟有着小小的空隙,空隙里面装着几只蚊虫似的小东西,大抵是许久不见阳光,当冬日的阳光铺进来,小东西们颤了颤翅膀,似乎有着受不住。 “?” 这是什么东西? 似乎是蛊虫? 世家大族居然会养苗疆之地的蛊虫? 相蕴和心头一跳,满面疑惑。 商溯手指轻叩扳指,小东西便震了震翅膀,从里面飞出来,落在商溯掌心。 “左右都要用蛊,你不如我用我这一只。” 商溯把蛊虫递给相蕴和,“此蛊名唤同心蛊,我母亲留给我的,可让两人性命连在一起,同生共死,绝不负心。” 只要能救石都性命,那就是好蛊虫。 相蕴和心中大喜,连忙伸手接下蛊虫,准备让亲卫八百里加急给石都送过去。 只是在送走之前,她想起商溯刚才的话,便随口问了一句,“绝不负心?” “不错。” 商溯微颔首,丝毫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这蛊有一个副作用,蛊虫进入身体之后,用蛊之人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一生所爱,若有一日变心,他会七窍流血而死。” “????” 虽然但是,护送石都去方城的是满脸络腮胡体型似小山的雷鸣啊! 模样俊朗接人待物让人如沐春风的石都对雷鸣一见钟情且矢志不渝? 不行,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第72章 第 扈从呈上笔墨纸砚, 小心翼翼将墨锭研开。 另外两个扈从取来刻画着琉璃世界白雪红梅图的银质水盆,伺候商溯净手。 商溯净了手,一张又一张的锦帕递过来, 他将手上的水分擦干净之后, 是清香怡人的香膏被扈从送过来,他略微在手上涂上薄薄一层, 便接过另一个扈从递来的狼毫, 在洒金宣纸上提笔落字,把蛊虫的使用方法写得很详细。 老仆取来一块巴掌大的玉匣子,准备去装蛊虫。 但在装蛊虫之前, 他瞧了一眼对自己生母留给自己的蛊虫颇为大方的商溯,摸了摸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 决定还是不开口提醒。 当然,提醒也无用。 这位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小主人在相蕴和的事情上向来大方, 莫说只是一只同心蛊,起死回生的凤凰蛊他也舍得给。 老仆收回视线, 把蛊虫放在玉匣子里, 啪嗒一声盖上匣子。 商溯很快把蛊虫的使用方法与注意事项写完。 他写完之后, 扈从将他写完的宣纸拿起来, 迅速誊抄四份。 一份送到相蕴和面前, 让她知晓里面的内容。 一份送给因大决战即将来临而奔赴前线的相豫, 让他作为主公明白自己麾下战将即将会经历什么。 另两份让人快马加鞭送给千里之外的石都——之所以是两份,是提防信件破损, 延误了蛊虫的使用。 蛊虫与信件被扈从们送出, 八百里加急送向各处。 相蕴和从震惊中回神。 此时的她, 不知是惊叹商溯扈从们的办事效率之快,还是惊叹石都身上即将发生的一切。 “可是、可是……” 相蕴和欲言又止, “如今护送石都叔叔的,是雷叔。” 商溯奇怪问道,“那又如何?” “雷叔是男人。” 相蕴和止又欲言。 商溯颔首,“我知道。” ——都叫叔了,肯定是男人。 “……” 都是男人了,你难道还没意识到问题吗? 但以商溯某方面的迟钝,他可能是真的意识不到。 在领兵打仗的事情上,商溯一骑绝尘,无人能出其左右。 但在某些事情上,商溯感人的迟钝依旧傲视群雄,独领风骚。 面对这样一个人,要把三分的话说到十分的明白才可以。 相蕴和长长叹了口气,“乱世之际民风彪悍,风气开放,前朝的思想禁锢如今已不适用如今的时代。” “龙阳之风与磨镜之气在前朝被人视为洪水猛兽,可放在现在,不过是旁人自有旁人的缘法,别人干涉不得。” 商溯微微睁大了眼。 不是,你才几岁?怎么对龙阳与磨镜如此熟悉? 相蕴和当然不会说这是自己做鬼时听到太多风流韵事,所以才对这种取向如此熟悉,见商溯视线透着几分打量,才发觉自己方才说的话已经超过了如今十四五岁小女郎的见闻。 ——正常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连情窦初开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怎会知晓龙阳之好与磨镜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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