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竟击的沈思渊无话可说,人命对于过去的他来说就是如此儿戏。若是在他登基之后能够下令好好的去修渭河府,他的妻子或许就不会死,他也就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而这样的齐慎言只是被他发现了,渭河水灾有多少像齐慎言这样的人,因为他而搞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顾潇潇走上前握住沈思渊的手,轻声安慰他说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别听他瞎说。”然后又对齐慎言说道,“就算他以前做的有诸多不对,但他现在在改正,他在努力弥补自己的过失。你呢?你明明知道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但你什么都没做,反而变本加厉,把你的痛苦施加在别人身上,如果你的妻子在,他会喜欢这样的你吗?” 顾潇潇的声音高亢,连外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每个人都知道皇上曾经是什么样子,但只有她勇敢地指出来。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每个人基本上都不敢承认,只有她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话语本身就振聋发聩,再加上她言语激烈,神情愤怒,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件事情有多严重有多过分? 连齐慎言都开始怀疑,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吗?原来的自己虽然贪点小财,但从没想过要害人命,如今他已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他从来没想过要成为这样的恶魔。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行差踏错只能一步错步步错。他不是皇上,有改正的机会,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才有机会重来一次,像他这种人,一旦选了道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她不会知道的。”齐慎言摇头,他知道她不会知道的,他因为不确信开始四处想找人肯定他的回答,但他扫视一圈,并无任何人理他。 顾潇潇反问道:“你的事情张榜公布天下皆知,她只要活着就会知道。” 这句话打碎了齐慎言最后的信念。只要活着就会知道,他确信她不会知道,是因为他知道她死了,他只是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罢了。 这些年他也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洪水,他知道在那样的水势之下生还的几率根本没有,但当远方的人寄来妻子的旧物之时,他还是保存着一丝的希望。 哪怕骗他也好,他只是不想让她死掉。 “还是你早就知道她已经死了,只是因为如果她早就死在那场洪水里,就无法为后来你做的所有事情背锅,她只是你变坏的一个理由而已。所以她不能死。” 顾潇潇生平最讨厌,以别人行为来为自己的选择当借口。凭什么男人变坏的罪魁祸首是因为女人,明明是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要让女人来背黑锅?这跟红颜祸水这种栽赃嫁祸有什么区别? ----
第76章 背后的真相1 ==== 齐慎言像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一样, 脸色发红,嘴唇发干。 心知肚明的事情被说出来,他整个人羞愤不已, 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度。 “你懂什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只会指责我们,你们懂什么民间疾苦?”齐慎言恼羞成怒想要站起来被富贵一把按下。 这话要是对从前的沈思渊和顾潇潇说, 可能他们都没有资格去评价这件事情, 但如今的沈思渊和顾潇潇, 也是在职场上摸爬滚打过,住着厕所一般大小的出租屋, 赶着人挤人的地铁,吃着永远是在应付的餐食, 他们不用了解民间疾苦, 因为他们就是民间疾苦。 顾潇潇早在说那番话时,沈思渊就觉察她有点不对劲, 反握住她的手,开始安抚她。在听到齐慎言这般说话时, 他也忍不住了:“就你懂民间疾苦?你知道渭河的民间疾苦有多少是因为你这个主簿造成的吗?” “这些都是你们逼的。”齐慎言死不承认,仿佛只要他不说出口,一切都是假的。 “照你这么说, 所有失去亲人的人都应该向你这般发疯?”沈思渊反问道,齐慎言一时哑口无言。 若是渭河的人都像他这般疯狂, 那渭河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的暴乱,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站在这儿跟他们说话。 沈思渊看齐慎言逐渐冷静下来,便命富贵给他松绑,白玉笙给他看茶。 富贵万般不情愿地吩咐人给他松绑, 白玉笙也恰巧在这时把煮好的茶水给他递上来。 见他一直盯着白玉笙看, 富贵咳嗽了一声, 以示警醒,他才回过神来。刚刚被绑住的双手,一时血脉通畅,有点发麻,他的手腕处已经被勒出印子,此刻正在隐隐作痛。 “怎么样齐主簿,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吧?”沈思源拉着顾潇潇重新坐下来,打算好好听他讲讲过去的事情。 经过这一大早上的折腾,齐慎言所有的信念都土崩瓦解,也没有了负隅顽抗的理由。 他静静的品了品茶水,想着是那名叫白玉笙的白衣女子给他沏的茶,那女子的动作神态像极了他的妻子,他闭上眼睛品茗时,脑子里回想的全是他和妻子当时在一起的情景。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可惜,可惜啊。 谁谓伤心画不成?画人心逐世人情。 那幅画再像,也不是她。 “皇上想知道什么,罪人如实奉告。” “全部。” 这一切都要从那封信开始。 齐慎言在收到那封信时,正赶上新一轮的暴雨,他和属下们在山上排查。 下属把信递上来,信封里没有信,只有一个小小的绒花,但齐慎言却无比震惊,追问送信人是谁,谁都不知道送信人是谁,信封也是从一个小乞丐手里拿到的。 那朵绒花是他妻子头上所戴,在他妻子出事当天,他亲手带上去的,那朵绒花本该随他的妻子一样香消玉殒,如今却出现在这个小小的信封里。 他无法从一封信上得出什么有效的信息,只能焦急的等待下次传信,他知道既然有人拿他死去的妻子做文章,必然会再来找他。 果然不出两日,他起床时里屋桌子上有一个未拆的信封,他打开看上面只有“酉时三刻西郊林”七个字。 在那里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有一个人声从远处传来,那人长长的帷帽盖住了半截身子,他不知道那个人长相如何。 那人告诉他,他的妻子现在很安全,只要他听他的话,便能保他妻子性命无虞。 在妻子消失的这一年,他想她想的发疯,来人拿着妻子的旧物来,他自然相信。他从未如此着急的渴望妻子的消息,他跪在那人身边,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祈求那人让他见妻子一面。 对于妻子的消息,那人却闭口不言,要他做好事情再说,那件事便是动赈灾物资。 在此之前,齐慎言的双手也不干净,沈思渊当皇帝期间,官场上很少有刚正不阿之人,不过他动手贪的都是小财,从没在赈灾物资上打过主意,他知道那是底线,动了就是死刑,如今为了妻子,他愿意舍命相陪。 这些年他在那人的授意下,把每年的赈灾银换成空心的,把每年的赈灾粮换成发霉的,就算赚得钱二八分账,他也拥有了几辈子花不完的钱。每做完他交代的一件事后,他就会把妻子的一件旧物给齐慎言送过来,就这样过了两年。 百姓们拿着少得可怜的赈灾银和吃着发霉的粮食却从不抱怨,自古以来抱怨除了让他们遭受更多的苦难之外,并无一点用处,他们也在漫长的痛苦当中有了生存的法门。 苦难是暂时的,只要能活下去,一切都会有希望的。 况且他这些年在渭河积累了不少声望,旁人自然不会怀疑到他,若是碰到几个胡搅蛮缠的,他大可以放出一个替罪羊,在象征性的拿点东西补偿给他们,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也曾怀疑过妻子是否真正的活着,但那人告诉他,他的妻子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很多珍贵的药材用来续命,他也知道妻子身体向来不好,妻子的旧物都是贴身携带的,他无比熟悉,旁人也做不了假。 于是他一次次的相信,一次次的弥足深陷,最终无法自拔。 直到三个多月前,又到了约定的时间,齐慎言在西郊左等右等不见人来,便觉得有事发生。 果不其然,又过了三五日他起床时,桌子上放着一封没有拆开的信。 他打开信,信上只说最近风声紧,让他切勿小心,不可轻举妄动。 之后他听到皇上要来渭河视察的消息,便联想到那人所说的风声紧是什么意思,他虽然知道这个皇帝是酒囊饭袋,虽然他一个小地方的人没有见过天颜,但他也听说过雷霆一怒。就想着反正钱也赚够了,不如借此机会假死逃生,也好摆脱那人以妻子来要挟他的命运。 这些年他明里暗里调查那人的行踪,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想到他假死之后,那人在明他在暗,说不定会有什么别的线索。 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他思来想去,下定决心立刻派心腹去找合适的水流,并绑好绳索。 原计划是他失足落水不小心被洪水冲走,不料遇到了那个猎户。 但他没想到那个猎户竟然给他惹出麻烦来,把沈思渊他们招来,他怕在询问的过程中,猎户说出什么他当时没有察觉的细节,而被发现他的秘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解决掉,以绝后患。 但他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杀了猎户,却被那人盯上,原来那人早就觉得他的死另有蹊跷,也一直盯着猎户。 那人知道他有反叛之心,便用妻子威胁他,要他以死人的身份,继续暗中操作今年的赈灾物资。这次四六分账。他动心了。 于是他派出心腹,联络旧部,厨房负责熬粥的老郭是他招进来的,当年若不是他救起老郭,恐怕老郭一家早就丧命在洪水之中,心腹拿出信物给老郭,老郭自然听话。 送粮送粥的人都有袁将军的人亲自押送,能调包的粮食少之又少,他们便在粥的稀稠程度上动了手脚,这些粮食与他平常所贪简直是九牛一毛。 他便把心思放在了仓库上。 仓库里不光有赈灾的粮食,还有赈灾银子,他去年铸造的空心银子还放在山洞里,仓库与档案室都在一个院中,外面虽有重兵值守,但里面守卫却十分松懈。 为了减少动静,他们每晚只动一点。 沈思渊听着他的话,脸色逐渐铁青。 “你这个狗东西!你知道那赈灾银是渭河百姓的命吗!”沈思渊气的直接站起来,一碗茶水摔在桌子上,茶叶飞溅。那赈灾银子还在仓库里放着,他隔几日就会亲自去巡查一遍,想不到面上好好的其实早就被调包了! 一旁的顾潇潇明显比他更激动,抬脚就要踹齐慎言。她这些天经常和那些工人们上山下海,耳朵里都是他们充满苦难的生活与积极乐观的精神。她无数次回来和沈思渊说,一定要凭借两人的能力让这些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他们两个人这么努力,劳动果实却被别人这样强而易举地窃取。隔谁谁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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