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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愉甚至能想到做出来后这件衣服有多受欢迎了。 “要知道老头子我都干了这么多年了，可不是吃白饭。”冯师傅自豪的扬起头，手里还拿着把大剪刀。 林愉闻言笑着夸了两句，冯师傅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只有一旁的刘主任看着两人做的样衣一言难尽，“这会不会太艳了？” 常年保守的大环境让刘主任不得不谨慎，这是时代造成的，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林愉自然也知道，不过林愉更知道，对比起梦里后来那些露大腿，露胸口的裙子，这还是比较保守了，至少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 而且今年都83年了，梦里几乎越往后，大家穿衣就越自由，开放，现在就是打破大家固有审美的时候。 这边，冯师傅听到刘主任这么说，心情也低落了下来，“是啊，确实有些艳了。” 这么多年，冯师傅都没做过这么艳的衣服，以至于一时高兴过头了，忘了以前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他担心的对林愉说道：“要不然还是再改改？” 林愉见冯师傅这么说，知道对方是为了她好，但是她依旧坚持：“不用，就这样。” 说完甚至让冯师傅其它几块好看的布料也这么做，冯师傅一时间又高兴又担忧。 林愉跟他保证肯定没事，冯师傅这才继续做下去。 冯师傅真的是太久没有做过这类的衣服裙子，虽然被刘主任提醒了一遍，但是后面越做越开心，这让他想起当年那些好看的衣服。 他一边做一边跟林愉讲当年的旗袍，西装，说他跟着师傅去大户人家的事。林愉和刘主任也听得津津有味，这些事从前是不敢说的，但是这两年没那么严了，冯师傅一时开心了，于是说了出来。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地主家里一共娶了十个姨太太，一家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够我们铺子嚼用的，不过也不是所有姨太太都能穿上新衣服，有那不得宠的，一年四季都穿不上好衣服，只有地主喜欢的姨太太才能穿。 有一次我跟师傅一起去第四房姨太太那里量衣服，路过三姨太太的地方，看到那三姨太太竟然穿得跟下人一样在那里跟其他长工一起洗衣服，身上穿得哟，破破烂烂，还打补丁呢！ 不仅如此，她的女儿就在旁边一起，也是瘦得皮包骨头，头大身子小的，你应该不知道，那个年代只有吃不起饭的穷苦人家孩子是那模样，没想到地主家里也这样，当时我就我师傅为什么会这样，你们猜我师傅怎么说？” 冯师傅说完抬头看了眼林愉和刘主任，刘主任被冯师傅说得也好奇起来，连忙催他：“怎么说？你快说啊？话说一半就不说，忒讨厌。” 冯师傅听到刘主任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林愉也跟着问后面怎么了。 冯师傅见两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笑着停下手里的动作：“等我喝口水再说。” 说完自顾自起身去喝水去了，惹得刘主任不停的翻白眼。 “这个冯老头儿，我看他应该去说书才对，怎么做了裁缝。” 然而刘主任不知道，嘿，冯师傅祖上确实是说书的。 ----
第85章 第 85 章 “好了，我刚刚说到哪里了？”冯师傅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传来：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原来是王春生，他一边往胳膊上戴袖套，一边看着几人道。 “王厂长，早呀。” “厂长。” “厂长。” 三人见王春生来了，停下手里的动作打招呼。 “早上好，林愉同志，刚刚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王厂长随口好奇地看着三人，转过眼神看向冯师傅。 冯师傅嗨了一声：“能说什么，就是说去给地主姨太太做衣服的事儿。” 接着刘主任不等王厂长开口又说了一遍，“那然后呢？” 刘师傅这才说：“我师傅说不仅那那三姨太太是这样，就连不受宠的五姨太太和其它□□姨太太都这样，平日里没客人就在家里做下人做的活，有客人就穿上仅有的一件好衣裳去见客。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是姨太太，实际上甚至连外面普通人家的都比不过呢！” “那她们为什么还要跟着那个地主老爷？她们的家人不管她们吗？” 刘主任脸上有些好奇，连忙追问道。 “管？拿什么管？当初就用几捧粮就将人给卖了的，怎么可能管呢，说到底都是穷害的。” 冯师傅脸上露出动容的神情，这年头谁不是穷人家出身呢？全靠着谁能熬，熬过去了就能活下来，熬不过去一卷稻草席裹了扔路边的大有人在。 “确实。”刘主任和林愉面上都有些感慨。 “好了好了，裤子做好了，林愉同志，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的？”这时，冯师傅将一条剪裁得体，浅蓝色的低腰牛仔裤用熨斗熨平，再掸去上面多余的灰，展示在几人面前。 林愉看过去，发现正是自己脑海中想要的款式，没想到冯师傅只是听了一嘴竟然做出来了，不由得对冯师傅又敬佩了几分。 像冯师傅那个年代的裁缝，哪儿学过什么设计之类的啊？全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能在这行做出名声的，那手艺真没得吹。 林愉就不行了，她虽然会做衣服，但是也仅仅只会看着图纸做，还没到能自己创新那一步，她之所以有这些想法也仅仅是因为她比普通人多了一些对未来的洞察而已。 不过虽然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林愉却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在心里更加明确了自己未来的路。 “是这样的，没错。”林愉高兴得将裤子接过，牛仔裤布料非常柔软，刚入手有些凉，这天气穿着也不会太热。 “这颜色倒是挺不错的。”王春生见状开口赞道，厂里生产的裤子只有黑灰色，许久没有见到这么明艳的颜色了。 刘主任也附和道：“这条裤子确实挺不错的。” 众人对这条裤子一直好评，接着冯师傅又用林愉带来的的确良料子做了一条红色斑点裙，白色娃娃领，以及带各种花的衬衫。 每一件林愉都非常满意，但是王春生和刘主任就不那么认为了，尤其是王春生，他委婉的说道：“林愉同志啊，要不然还是再改改？” “不用了，挺好的。”林愉满意的看着几件超乎她预料的样衣，她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这几款裙子生产出来后有多受欢迎了。 “真的不用再改改？”王春生皱眉，一言难尽的看着那条蓝色小洋裙。 “不用改了厂长，我挺喜欢的，”林愉依旧说道。 王厂长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刘主任，示意她劝劝林愉。 其实如果今天是别人，王厂长是不会这样的，毕竟他们可不管衣服做出来好不好卖，他们只用照着订单出货就行了，但是林愉毕竟曾经是制衣厂的人，也帮制衣厂介绍过订单，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她亏本吧？ “小愉啊，这两件裙子还是再改改吧，款式和颜色都太艳了，没人喜欢的。”刘主任其实真正想说的是裙子实在有些伤风败俗，但是又怕这样说林愉听了难过，这才委婉的说道。 不怪刘主任和王厂长这么想，这年头的人都保守，性格也都更谨慎，已经固化了，评判标准也非常单一。 尤其是能做到厂长的，对于这些问题更加谨慎，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举报，说他作风有问题，虽然这两年没再听到这类事情，但是以前的经历让他不得不去考虑。 就连冯师傅这时也回忆起过去那些事，神情从一开始的开心变成了犹豫：“要不然再改改？” 林愉王厂长和刘主任以及冯师傅都这么说，想了一下，才知道几人欲言又止下的含义。 “厂长，主任，我已经决定了，就这几款。”林愉知道几人是为她好，但是有些事林愉也不好跟他们讲太清楚，毕竟她总不能说她在梦里看见大街上都是穿吊带短裙的女生吧？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数量上我建议先少做几件，反正厂里最近没订单，你的店也离得近，你先每个码少做两件，卖掉再来厂里拿也行。” 王厂长不容分说的说道。 林愉自然知道厂长这是为她好，自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好的，谢谢厂长。” 就这样，林愉顶着三人欲言又止的眼神带着那几款样衣离开了。 制衣厂里，林愉前脚刚走，刘主任就一脸凶巴巴的看着梁师傅： “你也是，还当现在是旧社会啊，什么衣服都敢做，万一到时候出什么事，你负得起责吗？” 梁师傅有些委屈，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太久没做过这些好看的衣服，头脑不清醒了。现在反应过来也觉得有些过了。 “没事，几件衣服，现在也不是以前的时候了。”王厂长安慰道。 刘主任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她不也是怕嘛，而且万一衣服卖不出去，那不是白花钱吗。 刘主任和杨春生在这一点上的想法都出奇的一致，两人都觉得那些衣服除了裤子可能好买些，其它的估计都卖不出去，毕竟谁家正经人会买这种衣服呢。 只有梁师傅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他只担心会不会有其它不好的事情。 离开制衣厂，林愉将样衣带着，去了一趟服装店，这两天她忙着做新款，还没去店里看过。 因为对面丽人服装店的影响，佳人服装店这几天生意特别不好，林愉到的时候只有零星一两个人在店里挑选，林小姑在接待，陈胜男则是在一旁叠衣服，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见林愉进来，陈胜男精神一振：“店长你来了。” 林愉点点头，店里的客人见林愉来了，投过来打量的神色，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尖嘴猴腮的女人说道：“你就是店长？这件衣服就不能给我们少一点吗？我们也是你们家老顾客了。” 林小姑闻言，一脸为难的看着林愉：“已经给她们少了五毛了。” 林愉看向两人手里拿的那件外套，成本价就是1块五，她卖三块，便宜五毛，也就是，只赚一块了，于是笑着说道：“确实已经很便宜了，这样吧，看您是我们家老顾客，再送您一条丝巾怎么样？” 女人显然对此不满意，“谁要你们家的丝巾啊，不便宜就算了，大不了我们去对面买，怪不得你们生意不好，人家对面的老板可比你们会做生意多了。” 说完，女人拉着一看就是她女儿的一个女同志就放下衣服朝对面走去。 林小姑见人要走，上前两步就要将人拦下，林愉伸手制止了她。 价格如果再低，连成本都拿不回来，那还做什么生意呢？ 那边，女人还等着林愉开口挽留自己，这样她就能再讲讲价，实际上她早就去对面看过了，虽然对面的衣服价格便宜，但是质量她实在是看不过眼，对比之下，还是这家店的衣服好，如果价格能下去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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