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没有任何被抓包的紧张,反而落落大方朝福亲王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点了点头,也算是与他打了招呼。 倒是福亲王脸上,难得有些不自在,在公主给她一个温暖亲切的笑容之后,好像反应过来了,也朝安禾善意的笑了,笑容带了几分长辈的慈祥与关怀。 安禾看着福亲王的笑容,思索着这笑容里的含义。 似乎,没有什么被发现阴谋的心虚,不自在的表情,也在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之内。 难道是她多虑了,那个将士那天在船上那仇恨的眼神,不是对着她的,而是对着其他人? 这个想法刚抛出来,又被安禾按回了脑子里。 不,一定有问题的。 —— 而不远处的绿荫凉棚之下,福亲王则是笑呵呵看着乔装打扮的侄子:“公主认出你来了?” 他的态度有几分不确定,又似乎有些八卦。 “没有。”那男子的声音冷冷的,“她只是好奇为何我会同你站在一起罢了。” 福亲王被侄子这冷淡的态度弄得有些无语,跟长辈说话,一点儿也不知道委婉,都不给长辈留些面子吗?这样直接反驳他,让福亲王的脸面往哪儿搁。 福亲王有些讪讪,大拇指摩挲着鼻头,突然又想到一计,遂而调侃道:“你岂是她肚里蛔虫,她想什么你都知道?看来你很关注她啊。” 见福亲王依旧八卦,男子的眼神变了,一改之前冷冰冰的态度,饶有兴致看着福亲王:“王爷有时间在这里关心我的私事,不如想想回家怎么向王妃交待那幅《潇湘美人图》。” 这小子,神仙一样的人物,心却比蛇蝎还毒。 福亲王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你这兔崽子,还当起双面细作来,你叔母给你多少钱,让你来监督起我来?” “不敢当,”男子施一礼,“替嫂嫂看劳管不住手脚的哥哥是应该的。” “嘿,谁是你嫂嫂?那是你叔母!”福亲王气得想脱下鞋子直接扔到这没心肠的小子身上。 “你可是管我父王叫叔伯,怎么到了我这儿,我就要认了你作叔伯了呢?我的傻哥哥。”男子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扔福亲王身上。 “这是《潇湘美人图》的钱,我替哥哥卖了五千灵石,拿回去交差吧!”说完此话,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福亲王的视线里,等到福亲王气得发怒,抱着那袋子在地上想要哀嚎,又想起自己的身份。 他只得叫来仆从扶住身体:“夭寿了啊,我的两万灵石买的《美人图》啊,就这么被兔崽子给坑了啊!” 仆从看着自家心力交瘁的王爷,心里只做叹息,看来王爷的《美人图》又是毁了啊...... 也不知道这是王妃毁掉的第几幅美人图。 —— 侍女买来的点心看着粗糙,吃起来却唇齿留香,这是粗粮制成的点心,别有一番风味。 马车内只有自己和绿浇,安禾放肆一口气吃了三块点心,嘴边还沾了渣滓。绿浇看了好笑,忍不住拿着手帕上前,轻轻替公主擦拭掉唇边的白点。 吃饱喝足,安禾掀开车帘,露出一个小缝,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外面日头渐低,阳光没有了中午那么炙热,想着众人歇息得差不多了,他们也还要赶路呢,不能耽误了时程。 见绿浇把马车里的小案桌收起,安禾就笑了:“通知大家重新起行吧!” 她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屁股两边还有些酸疼,不过无事,早点赶到规努山见颂容真人更为重要。 马车夫给马匹换上干净的粮草和水,侍卫们拿起兵器重新归队,那些年轻的,官位较低的官员搀扶着年迈的位高权重的官员,一些进了马车,一些骑马跟在马车旁边。 只听前面的将领举起长剑,声音洪亮开始下令:“启程!” 随着将领的话音刚落,天地间风云突变。 远处山头大片乌压压的黑云铺天盖朝着安禾一行人涌动,不知从哪儿掀起一阵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在这突然变幻的天色里,马儿高声嘶嚎,前蹄蹬起,跃得高高的,带得马车厢失去平衡,马车夫捂住即将被风刮走的帽子,紧紧扯住缰绳,拉下刹车,跳下马车抱着马的身体安抚着马儿。 安禾在车里东倒西歪,要不是绿浇及时抱住她的腰身一滚,她的脑袋和眼睛就要撞上马车厢里的柜脚了。 此时她显然来不及细想,为何绿浇身手这么好。安禾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外边的动静吸引住了,外面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多山林的野兽在嚎叫,还不时夹杂着人声的呼喊和议论。 王公贵族们吓得不清,特别是年纪越大的越惜命,仓皇躲避中,有议论的声音在人群响起,逐渐大了起来。 “莫不是遇上天灾了?” 这句一出,大家心底都不免惶恐。 此行不顺啊,想来应当不能急于赶路到这山林之外的,直接从连宋城内走过多好,最多耽误两天时间。 早上纷纷赞同抄近路去规努山的大臣们,此时肠子都悔青了,而其中属丞相后悔最甚,好好的荣华富贵不去享,却想着早日办完此事回了京云城,要是今天出事怎么办? 他命丧黄泉于此无碍,反正身子骨也半截入了土,只是公主的千金之躯同行,要是公主出了事,一百个他也顶不了罪啊,他竟要连累全族吗? 丞相想起半生经历的种种,不由老泪纵横,迎天跪地一拜:“苍天在上,若是体恤万民百姓,便保佑公主平安无事罢,我宋杰愿以命换公主啊!” 苍天似乎听不到丞相的心声,狂风仍在继续。 抬头便是铅云密布,云层的边缘似乎闪着金光,伴随着一声“轰隆”,天色一下子陷入昏暗之中,明明是正午,却犹如阴阳交接的黄昏。 两道滚着闪电的紫色惊雷打了下来,旁边驿站里住了小孩,小孩的哭声伴随着雷声在空气中传播回荡,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和慌张。 安禾死死揪住绿浇的双手,不时安慰自己:突然变天打雷而已,我不怕我不怕! 对哦,这马车是木头做的,会不会导电啊?这么想着,可又有什么地方给他们躲避呢?外面到处都是高耸的树木,相比起来,还不如待在这小小的马车里。 闪电和雷鸣刚过,“咔嚓”、“咔嚓嚓”,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入人耳,仿佛是建筑物撕裂倒塌的声音。 众人脸色再一变,眼底已经带着不好的预兆感和绝望,却突然看到远处的道路口边,两棵两人合抱粗的苍天大树自半中央齐腰而断,带落一片树林,压倒在了路上,横七竖八,一片狼藉。就连官道也被倒下的树木给堵塞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现天气情况又十分不妙,这么多的树木,清理道路最快也要半天时间。 丞相看着眼前情形,双手颤抖,直觉天灵盖一阵疼痛眩晕。 作孽啊,真的是作孽!这可怎么办?从这里赶回连宋城,连夜应该能够赶回吧? 惊雷过后,铅云退去了,天光从远处山头的灰云边出透了出来。 大家稍有一丝喘息,丞相深深呼了一口气,往公主的马车颤颤巍巍走过去,还没走到马车边,那惊雷又来了。 天色又低了,才刚露出的晓光突然收回云层,伴随着惊雷的,还有瓢泼豆大的雨点,打在马车顶上,打在众人的身上、脸上。 丞相的裤腿上沾满了泥水,整个人被淋成落汤鸡,又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暴雨不断,路面已经积水。 赵彬蔚早已从马车里出来,只见他掐诀施术,自无底袋中飞出一块红布,那红布遇水不湿,实在神奇。 赵彬蔚又掐一诀,只见红布瞬间展开变大,竟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大帐篷,像一个巨大的屋顶,浮悬在大家头顶,阻挡了雨水的冲刷。 接着一阵温暖的风袭过众人,大家被雨水淋湿的衣服,瞬间已经干透。 从赵彬蔚出现施术开始,就有侍卫投去崇拜的眼光。刚刚那些惊慌失措的臣子们,更是有些仰头大喊:“活神仙!” 再看已经激动得老泪纵横的丞相,他当场就想给赵彬蔚跪下磕几个响头。 苍天保佑啊苍天保佑,没有想到队伍里竟然藏了一个活神仙救了大家。 围观在继续,赵彬蔚的法术在普通人眼里太过于通天,大家好像绝处逢生一样,原来担忧绝望的心情有了好转,都期待地看着神仙,目光炽热而羡慕。 认真施法的赵彬蔚并没有注意到大家表情的转变,他心思单纯,要不是遇到了突然而来的风暴,他不会从马车中出来。 从小学习术法的他,一直被师父教导要心怀天下苍生,只想着怎样解救大家于水火之中。 灵机一动,他从无底袋里拿出一个葫芦,踩上了那个葫芦,他的手中又多了一根通身碧色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竹笛。 葫芦变大,赵彬蔚飞至半空,只看他拿起竹笛到了嘴边,不一会儿,天地之间响起了阵阵悠扬的乐曲。 那乐曲听来美妙,无形之中安抚了众人焦虑的情绪,再看那地上的积水,随着竹笛的演奏,伴随着乐曲,却慢慢汇成了一条长长的细流。 那细流逆流而上,竟如一条白练,直接飞入了葫芦口中。 赵彬蔚再把“小青”放出,原先细长的小青竟变成一条巨蟒一样粗大的青蛟,它好像尤其喜欢雨水,在暴雨中飞腾翻滚,那模样就像是开心舒服极了。 “灵兽!”有练习过术法小有修为的道长自人群中喊出。 大家眼睛瞪得老大,一动不动死死盯着空中腾跃玩耍的青蛟,在他们眼里看来是威武凶猛的灵兽,竟被这个年纪轻轻的道长驯化,这道长可太厉害了。 “小青!” 见小青还在玩耍,赵彬蔚不满地喊了一声,大家的安全要紧,师父说过,修道,修的就是苍生之道,只有怜悯苍生,遵循天道,才能有登顶踏上仙路的机会。 听到赵彬蔚叫它,小青腾跃翻滚的动作停住了,它在雨中游走,到赵彬蔚身边时把他从葫芦上挤了下去。 见自己得逞,小青好像恶作剧的小孩子,尾巴开心地摇来摇去。赵彬蔚稳住身形,降落在地面上,收起葫芦仰头看小青。 只见它张开大大的嘴巴,空中的雨滴便被它吸进了腹中。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暴雨没了,头顶的红布又重新缩小成手绢大小,被赵彬蔚装进了无底袋中。 小青吸了那么多雨水,非常开心快活。 它原本就是尚真山一寒泉边长大的小蛟,自己也不知修炼了多少年,只是漫长的岁月里,靠吸天地灵气和寒泉之水而长大。 慢慢的,小青便开了灵智,知道了自己和山中的野兽不一样。雨水乃是天降的甘露,古时还有“龙神掌雨”的说法,对于龙的幼体——青蛟的它来说,雨水最舒服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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