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出来的是个年轻女子,虽然穿的是身粗布衣裳,但看她那走路的仪态,却半点不似乡野村妇,反倒像是大家闺秀。 周崇柯愣了愣,被自己这荒谬的认知给逗笑了。 住这深山里的,不是乡野村妇还能是什么? “你是谁?”那女子看周崇柯的眼神十分戒备。 周崇柯收笑,定睛往这女子脸上一看,整个人却又愣住。 先前她走过来时他只看到了她的侧脸,这会儿面对面,才发现,她的另外半张脸上,从额头到下颌,竟然都布满了形似烧伤的疤痕,瞧着骇人极了。 视线再往下一移,她的手里居然还提了把砍刀! 周崇柯:“!!!” 果然,敢住这深山老林的都是狠人。 周崇柯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 京城褚府内。 虞秋秋和褚瑶同坐一桌,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只等褚晏回来便能开席。 褚晏大多数时间回来得都比较晚,虞秋秋和褚瑶一般都各吃各的,再加上之前兄妹俩冷战,是以,仔细算算,虞秋秋上一次和褚瑶一块用膳,竟已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褚瑶垂目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虞秋秋也不是那上赶着跟人搭话的性子,是以,姑嫂两个虽同处一室,气氛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下人们上完菜,一个个退下时都忍不住侧目。 恰在这时,褚晏回来了。 “嫂嫂最近过得可好?” “我挺好,你呢?眼瞅着你的婚期就快到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谁说不是呢?” 刚还面无表情的两人,脸上瞬间带出了笑脸,那变脸速度之快,下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方才,两人还楚河汉界分明,谁也不鸟谁,气氛可以说是相当冷凝,连她们这些下人看了都忍不住脚趾抠地替其尴尬,谁料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情形竟是大变,瞧这面对面相视而笑、互相关心的样子,谁看了不得说一句这姑嫂两关系真好。 下人们:“!!!” 还可以这样? 开眼了哇! 彻底地退下去时,下人们纷纷暗戳戳地向褚晏看了去。 只见褚晏唇角微勾,看见这姑嫂两“相谈甚欢”的景象,竟是老怀安慰。 下人们:“……” 郎君你清醒点啊! 她们都是装的!装的啊!!! 知道真相的下人们心声震耳欲聋,然而……屁用没有。 褚晏不仅听不见,在进内室洗手之前,还心情颇佳地把用油纸包着的糯米团先给了虞秋秋。 “糯米团糯米团!” 虞秋秋开开心心将油纸给扒拉开,然后闻了闻。 “嗯,这是个咸的。”虞秋秋将咸的那个放进了褚晏碗里。 褚瑶抬头看了一眼,轻嗤了一声,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模样。 虞秋秋:“???” 莫名其妙。 刚还默契异常的两人,瞬间一拍两散。 虞秋秋没好气地瞪了褚瑶一眼,然后自顾享用起了自己的美食。 许是因为褚晏是踹怀里带回来的,这会儿糯米团还热乎得很,她咬上一口,外层是糯米,捏得很紧实,里面又加了炸得酥脆的油条以及各种馅料,一口咬下去,口感相当丰富。 ——“唔……好好吃!” 褚晏洗完手从内室出来,见虞秋秋吃得那两眼弯弯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了声。 面前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她不稀罕,偏喜欢吃这东西。 谁知,刚落座他就看见了自己碗里也被塞了一个,褚晏皱眉,脱口而出:“我不吃——” 话说一半,余光瞥见褚瑶,褚晏的后半句话就这么卡住了。 他盯着碗里那拳头大的糯米团,陷入了暴风般的思考之中。 虞秋秋让他带的是一个甜的和一个咸的,甜咸两个糯米团上也没有用什么东西做标记,从外形上看根本分辨不出来哪个是甜的,哪个是咸的。 瑶儿一直以为他喜欢吃甜食,之前也给他送过这类似的吃食,万一这个是甜的,他拒绝了,那瑶儿…… 罢了罢了,此路有风险,褚晏又迅速换了个方向思考。 他从来没跟虞秋秋说过自己不喜欢吃甜食,但虞秋秋这女人,观察力向来惊人,仔细想想,她好像吃甜食从来都不招呼他,万一这个不是甜的,而虞秋秋又知道他不吃甜的,他拒绝了,那…… 算了算了,此路风险更大,他还是把这玩意儿给吃了吧。 褚晏提筷,刚想把方才那半截话略去,当做什么也没说,谁料一抬头却发现虞秋秋和褚瑶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褚晏呼吸一滞,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果不其然! “那个是咸的。”褚瑶出声提醒,而后将视线移向了虞秋秋,语气炫耀中还透了些鄙夷:“哥哥喜欢吃甜的糯米团,嫂嫂不知道么?” 虞秋秋听到这话就笑了,笃定道:“你莫不是在说笑吧,夫君向来都不喜欢吃甜食的。” 说罢,虞秋秋便又看向了褚晏,求证道:“是吧,夫君?” 两人一左一右,俱是将目光盯紧了褚晏。 褚晏:“!!!!!”
第40章 第40章 十月的最后一天, 宫里突然传出了皇帝病重的消息。 顷刻间,朝野震动,各方势力都开始活跃了起来, 就连狗男人也开始早出晚归,具体在忙些什么不知道, 但很明显,这厮肯定是要从中去分一杯羹的,至于,他计划分的是哪一杯…… 虞秋秋眉梢微挑, 眸中略微带出了一些玩味, 而后,继续用自己的斋饭, 只是—— 她看着眼前的这小葱拌豆腐、清水煮白菜、以及腌萝卜条,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真是吃得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 身旁邀她来寒钟寺上香的几位夫人在闲谈, 语气很是叹惋, 就是这说的内容吧…… “听说, 三皇子最近因为酗酒又昏迷过去了好几次。” “啧啧啧, 那牢里蹲了那么多年, 身体本来就不好, 这怎么还不悠着点?” “天可怜见的, 说起来三皇子也是命苦, 刚出狱好不容易要借着秋猎好好表现一番,谁料却发生了那档子事……” “可不, 后来费心费力把宣平侯捞出来,结果却是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人直接失踪了,这可真是干什么都不顺。” “唉。”一夫人用手肘戳了戳一直没有参与幸灾乐祸的虞秋秋, 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三皇子是不是犯太岁了呀?” 虞秋秋:“……” 皇上膝下有九子,但如今还活着的却是只剩三个了,其中成年的更是就只有三皇子和七皇子。 原本三皇子出狱,陛下又对其有扶持之意,假以时日未必不能与七皇子抗衡。 但一场秋猎,三皇子的处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自己昏迷不醒,后来是陛下抱病侍疾没赶上趟,这一步落后,便注定了步步落后。 光是身体遭受重创,此生注定无后这一条,就已经将其给判了“死刑”了,若是周崇柯还在,说不准还能将此事给瞒住,弄出个什么变数来。 但偏偏周崇柯又在这关键时刻失踪了,那三皇子没了“军师”,自己的心灵和身体又遭受到了重创,一时间漏洞百出、可谓是不堪一击,这不,已经在府里自暴自弃醉生梦死好些天了。 而促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看着还在等着自己发表看法的夫人,虞·太岁本岁·秋秋默默将口中的饭咽下,回之以微笑,深藏功与名。 如今三皇子被踢出局,众人好像已经默认了七皇子会是最后的赢家。 说起来,在座的各位夫人府上都是七皇子党的,因着褚瑶和七皇子有婚约在身,众人好像直接就把褚晏给划归到了七皇子阵营,连带着虞秋秋也被她们视作了自己人。 但…… 虞秋秋是早就知道狗男人计划的,坐在这群人中间,就莫名有种是内鬼的感觉。 虞秋秋看向窗外那飘落的树叶,唇角微勾,有点刺激!她喜欢。 用完斋饭,众人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又去大雄宝殿跟着僧尼诵了将近一个时辰的经书,美名其曰为皇帝祈福。 虞秋秋:“……” 嗯……今日这活动。 总结下来,用四个字那就是——猫哭耗子。 用六个字,那就是——聚众猫哭耗子。 这一个个双手合十虔诚祈祷,那表面功夫做的,不知道的百姓,说不定还真以为她们希望皇帝福寿万年呢。 诵经结束后,众人本着来都来了,打算去捐点香油钱再走。 可还没到那登记处,走在虞秋秋前面的几位夫人却又突然齐齐调转了头,簇拥着虞秋秋就要往反方向去。 “算了算了,这香油钱还是改日再捐吧。” 虞秋秋挑眉,这是看见什么了,怎么都一副替她避之不及的模样? 她有些好奇,伸长了脖子向往后望,可几位夫人却挡在了她后面,将视线遮蔽得严严实实。 无法,虞秋秋只好被她们推着往前走了,之后临到转弯时,虞秋秋趁众人不备回望了一眼。 今日坐在那功德箱旁边负责登记的是个尼姑,那尼姑生得很是英气,虞秋秋望过去时,那尼姑正巧也在看她。 两人视线相接,虞秋秋脑海中几乎立时就蹦出了个名字——唐国公府嫡女,断尘师太唐淼。 “嗯?” 虞秋秋眼底闪过了一丝兴味,那不就是狗男人传说中的白月光么?依照狗男人的说法,他似乎和唐淼没什么旧情,但从众人这反应来看,事情似乎又没那么简单。 上次她在户部尚书府里同她们打叶子牌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提到唐淼众人就噤若寒蝉了。 这其中,分明是有故事啊! 虞秋秋指尖微动,面上什么异样也没露出来,同众人一块下了山。 回到府里,这些天都见首不见尾的男人,今儿居然早早就回来了。 “我今天和卢尚书夫人她们一块去上香了。”虞秋秋道。 说完还紧盯着褚晏的神情看了会儿,谁料这狗男人听了却是什么表情也没有,连眼神都不带丝毫波动的。 ——“什么情况,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狗男人居然不怕我露出马脚?” 褚晏手放盆里正在洗手,闻言垂下的眸光微闪了一瞬,而后又接着慢条斯理地拿起帕子将手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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