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柯揉着额头的手忽然顿住, 抬目看向褚晏, 欲言又止。 该死, 竟然有点心动。 不不不, 冷静点! 他把虞秋秋当伙伴,虞秋秋却把他当棋子, 这岂能忍? 周崇柯死掐住自己的大腿,仍旧不发一言。 褚晏见状, 冷笑了一声。 他还就不信了,周崇柯这等利益至上的人, 就是再喜欢虞秋秋,难不成还能为了虞秋秋舍弃唾手可得的利益? “儋州!”褚晏也不跟他废话了,直接将发配地点拉到了最远处。 周崇柯:“……” 众所周知,儋州是个岛,不仅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就是和大陆,都还隔着一道海。 想到此一去几乎就是永别,周崇柯赶紧压住了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仔细想想,不就是给虞秋秋白送个“羊”么,多大点事儿。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周崇柯的视线缓缓移向褚晏,目光坚定:“成交。” 两人对坐喝了壶茶,关系难得融洽。 不过—— “你要怎么把我府上那几个弄去儋州?”周崇柯对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提出了质疑。 上次褚晏坑了周崇阳,说是要帮周崇阳引起皇上的注意,结果注意是注意到了,不仅注意到了,还把人视作了眼中钉,亲耕礼结束的第二天就给周崇阳赐了个农事官,不是喜欢种地么,那就让你种地种个饱! 因着这事,他爹天天在府里咒骂褚晏,他可没少偷乐。 但是现在吧,立场发生了变化,他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爹现在对褚晏那是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警惕性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就这,褚晏还想怎么忽悠? 人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褚晏掀眸淡淡看了他一眼,合上杯盖,高深莫测:“此事我自有办法。” 周崇柯:“???” …… 第二天,褚晏带着一纸口供去了宣平侯府。 宣平侯看完之后大惊失色:“褚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褚晏眉梢微挑:“如你所见,我是来与侯爷商谈的。” 宣平侯嘴角抽了抽,手里的口供瞬间被其撕得粉碎。 “商谈?” 宣平侯气笑了。 他管这叫商谈?这分明就是威胁! 褚晏拂了拂身上的纸屑。 “不过是抄录本,侯爷撕了也就撕了,不过——”褚晏再抬首看向宣平侯时,平静地目光中又多了几分虚假至极的笑意:“意图谋害当朝官员,按律当处十年牢狱。” “是带着你儿子去坐牢,还是去儋州做太守,侯爷自己选吧。” 褚晏的声音不见丝毫怒气,若是忽略掉他说的内容,那模样,还真像极了是来找他商谈的。 宣平侯气得咬牙,指着褚晏:“你血口喷人,本侯何时谋害过你!” 他找的人分明是冲着褚瑶去的。 这厮厚颜无耻,篡改供词,到头来竟成了要谋害他了,谋害民女与谋害官员,那性质可是截然不同,合着是现在人在他手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是吧? 褚晏面不改色:“那五人光天化日便冲着本官的帐子来要取本官性命,证据确凿,侯爷这是想抵赖?” 褚晏身后的随从嘴角抽了抽。 他家大人如今说话是愈发不打草稿了,那五人哪是冲着他来的啊,分明就是从他们帐子前路过,大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炼出的火眼金睛,竟是当场就让人将那几个人给拿下了,接着一审,好家伙,还真有问题。 随从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家大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来人,给我轰出去!”宣平侯怒喝,什么抵赖不抵赖的,他褚晏要告就告,大不了到时候三司会审,让崇柯去走动走动就是了,他褚晏管得了廷尉司,难不成还能管到都察院?真当自己一手遮天了不成? 宣平侯府的下人来请人,褚晏倒也没有为难他们。 他起身遗憾地叹了口气,“原本,鉴于往日情分,褚某还替侯爷遮掩了几分,不曾想,侯爷却是不领情,既如此,那褚某也就只能如实上报了。” 如实上报? 宣平侯盯着褚晏的背影,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是上报什么?” 褚晏顿步,却没有回头,冷笑了一声:“侯爷协助山匪潜入巡防军,意图谋反。” “你说什么!” 宣平侯这会儿是真想骂人了,送五个人进去,能干什么你就说,还谋反,谋他娘的反! 一旦扣上了谋反的帽子,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他宣平侯府到底是何时得罪了他,竟要如此置他于死地。 原本他觉得褚晏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这人还能更无耻! 眼看着人就要踏出门,宣平侯赶忙把人叫住—— “你等等!” …… 十月,京城附近的临州发生地动,百姓流离失所,大量难民涌入京城,皇帝责令虞青山处理难民之事。 而与此同时,江南粮食主产区正值水稻收割期,却爆发了大规模的蝗灾,粮食再度减产,江南的米价也因此一路飙涨,为了防止江南百姓穷途末路揭竿起义从而引发更大规模的动乱,朝廷不仅减免了赋税,还调拨了大量的银钱用于□□。 再度跟户部要钱安置难民无果之后,虞青山在书房沉思了一夜。 就在众人以为虞青山这回差事要办砸、乌纱帽要不保的时候,虞青山开始不停面见京城的各路富商。 “之前江南缺粮,京城富商们就已经被搜刮过一回了,这次再想让他们捐钱,哪有这么容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看虞青山这是在病急乱投医了。” “京城脚下的富商,哪个背后没有点关系,虞青山若是惹恼了这伙人,只怕是有苦头吃了。” …… 这段时日,明里暗里等着看虞青山笑话的人可不少。 然而,身处虞府的虞秋秋却是知道,她爹见了那么多富商,捐钱之事,那是半个字也没提。 每次从前院路过,她爹都在跟人家畅谈人生理想和诗词歌赋。 之后没过多久,京城的富商中就掀起了一股攀比之风。 今儿这家造别苑,明儿那家要造画船,还有争相出钱要翻修寺庙树功德碑的……一时间,京城开始大兴土木,而从临州涌过来的难民,因为其雇用更为廉价,来一批就少一批,竟还有些供不应求…… 虞青山整天乐呵呵,今儿应这个的约,明儿应那个的约,吃吃喝喝得人都胖了一圈。 等着看虞青山笑话的人,齐齐傻了眼。 这也行? “虞青山这回是赚发了,我可听说那些个富商为了求他题个字,价钱都哄抬到千金了。” “可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虞青山这回运气可真好。” “切,这算什么运气,整日与铜臭商人为伍,简直有堕文人风骨!” …… 你说人家玩也玩了,赚了赚了,偏偏就是这样,人家差事办得还挺好。 你说这这这……这找谁说理去? 当初众人笑得有大声,这下嫉妒得就有多眼红。 淦! 好事真是全让虞青山一个人给占去了! 十一月中旬,虞青山在镜湖搞了个画船评比大会,好家伙,那下船跟下饺子似的,关键那船那一个个装扮得精美绝伦。 虞青山还邀请了众官员上最大的一艘船王同赏盛宴,虞秋秋也跟着一块去凑了个热闹。 还没到晚上,湖岸边就已经是火树银花,围观者密密麻麻,卖小食摊贩赚得是盆满钵满。 虞秋秋上船早,占了个好位置在船内看表演,周崇柯忽然找了过来,将虞秋秋叫到了一边。 “提醒你爹让他不要太张扬了,左都御史陈大人今儿也来了。”周崇柯凑在虞秋秋耳边小声地点了一句。 这陈御史,便是礼部陈侍郎他爹、九皇子的外祖父,上辈子她爹倒台,这位可没少在里头颠倒是非。 就是这阵子,陈御史就已经上了不少弹劾她爹的折子了,说她爹值此国难之际,大兴奢侈之风、大肆敛财,实乃国之蛀虫。 这样的人,虞秋秋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但是吧—— 虞秋秋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崇柯一眼。 这左都御史陈大人可是周崇柯的顶头上司,他来提醒她这个,实际用处没有多少,倒是莫名有点站队的意思。 虞秋秋定定看了周崇柯一会儿,忽然道:“左都御史的位置若是空出来,你有把握么?” 那陈老头她横竖都是要解决的,周崇柯都送上门来了,她不如再做个顺水人情。 就是不知道周崇柯敢不敢接了。 收拢小弟这种事情,虞秋秋向来大方,但却不会强求。 愿意跟她干最好,不愿意那就把人废了,总不能给自己留后患不是? 虞秋秋这猛不丁的话一出,周崇柯那是心头狂跳,虽然他过来的确是有点示好的意思,但他原本是想这边先吊着,然后再看看情况,不行就撤。 这虞秋秋一上来就给他抛大饼,实属是令他有些猝不及防,一下子把他的计划给打乱了…… 他不否认虞秋秋胆色过人,脑子里也有点东西,但是吧,这官场上的事情,可不是女孩间玩过家家,虞秋秋口气这么大,到底行不行? 周崇柯暗自评估着。 但显然,虞秋秋没有那么多耐心。 “没把握啊,那就算——” “有!”周崇柯连忙打断,真是的,这么大个事,让他多想一会儿又咋了? 他无比坚定地看向虞秋秋,重复了一遍:“我有把握。” 富贵险中求,这把握他没有也得有。 机会稍纵即逝。 这是一场豪赌,但他本就是个赌徒,只要前头有足够的利益,俯首称臣有何不可。 周崇柯心跳砰砰跳,那是一种直上云霄,血液都在沸腾的感觉。 …… 两人在一旁悄悄耳语这一幕,恰好落入了前来寻人的褚晏眼中。 褚晏双眸微微眯了眯,指节攥得嘎吱响。 这周崇柯到底是什么意思?都已经答应退婚了,还粘着虞秋秋不放做什么? 他该不会是根本就没告诉虞秋秋这件事情吧? 褚晏后槽牙忽地有些发紧。 那两人说了一通悄悄话分别后,褚晏便跟上了虞秋秋。 在她进了船上厢房正准备关门的时候,褚晏撑住门,强势阻挡住了她关门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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