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季驯不仅总结了历代的黄河治理经验,还在前人的基础上提出了“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治理之法,致力于利用黄河本身的冲刷力解决中下游泥沙淤积问题。 只要能保持河道通畅,黄河自然不会再随随便便改道或者决口。 这个束水攻沙的治理理念一直到后世都有沿用。 说到底,对待黄河问题还是不能过分违背自然规律,像宋代那样“三易回河”绝对是典型的错误示范。 巧的是,李时珍还给潘季驯看过病,邀请成功的几率很大。 霍善当晚就试着按照李时珍给的医案资料把潘季驯邀了过来。 邀来的是被削籍为民的潘季驯。 这时候他已经六十多岁,早已离开他的岗位以及他打了二十年交道的黄河挺久了,每日只在家著书。 写的是《河防一览》等专业著作。 自己能不能治理是一回事,能不能归纳总结出治理经验又是另一回事。 前者是一时之功,后者是万世之功。 潘季驯没有因为自己丢了官而沮丧太久,很快就投入到自己的“万世之功”中去。 人老了身体难免有点小毛病,这便被医馆给邀请过来了。 潘季驯见了李时珍也是感慨万千,没想到李时珍还有这样的境遇。 得知霍善召唤他过来的原因,潘季驯道:“我想去瓠子口一带看看,得亲眼看过现在的黄河怎么个情况,我才好拿出相应的方案来。” 一看就是个讲究因地制宜的实干型人才。 霍善道:“我好像没法过去。” 潘季驯对这一时期的黄河水患情况了解得比霍善还清楚,毕竟他编纂《河防一览》的时候对历代黄河的治理经验都进行了深入查证。 得知霍善与汲黯的交情,潘季驯说道:“瓠子口的问题后来还是汲黯的弟弟汲仁负责解决的,你可以将我引荐给他们,我跟着他们一起过去看看。” 汲仁在解决决口的问题上提出的方法很直接也很实用:沿着决口全面打桩填堵。 后来历代治河人遇到黄河决口的第一反应基本都是这么干的。 来都来了,潘季驯还是很想见见这位治河前辈的。 也想为《河防一览》了解更多汉代黄河的第一手资料。 李时珍点着头说道:“我跟着一起过去,可以让印川兄一直待在这边。”他俩本来就是认识的,路上还能聊聊天,旅途中不至于太乏味。 只要把人邀请过来了,潘季驯他们是可以随时过来复诊的,到时候有李时珍随行,他们自然能亲自去瞧瞧朝廷拖了十几年都没解决的黄河决口。 霍善自然不会反对,吃过早饭就带潘季驯去拜会汲黯。
第246章 汲黯昨天才刚去跟霍善道过谢, 今日得知霍善登门拜访自然是好吃好喝招待着。 霍善把潘季驯介绍给汲黯,问他能不能顺路把潘季驯带过去看看瓠子口。 汲黯知道关东水患的根源就是瓠子口那个大决口,得知霍善还特意请来个这方面的高人要去看看,心中自是更为感动。 力邀霍善留下吃顿饭。 他这次回京住在弟弟汲仁宅邸中, 汲仁出面与潘季驯聊了聊, 只觉潘季驯在治河方面的造诣令他叹为观止。 等到霍善一行人蹭了顿饭离开以后,汲仁激动地对汲黯说道:“我感觉这次我们能彻底解决黄河水患。” 汲黯道:“哪有那么容易, 他不也说得先看看决口再说。” 汲仁道:“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他在席间和潘季驯聊了聊解决思路, 发现潘季驯提出的构想并不是单纯堵住决口, 而是要给黄河做个至少能稳妥百年的规划。 倘若真能做成,他们家乡将不再为水患烦恼! 汲黯道:“趁着眼下没什么战事, 我再上书求陛下重视此事。” 汲仁点头, 表示自己也会上书恳求刘彻让自己去考察瓠子口的具体情况。 与此同时, 正在未央宫中吃茶的刘彻刚得知霍善昨天没住在宫里的事。 主要是吃饭的时候不能看着吃得老香的霍善下饭, 总觉得吃着不太得劲。他问刘据怎么回事,刘据老老实实回道:“他见到他师父就不肯跟我回来了。” 刘彻道:“连个侄儿都笼络不住, 要你有什么用。” 刘据听得一阵无语。 叔侄之间的事能叫笼络吗?何况他要是真敢勉强霍善,以霍善那性格恐怕从此再也不爱跟他玩了。 霍善不在, 霍去病也不来他面前晃荡了, 这父子俩当真是一点都没想着要抓紧御前露脸的机会。 偏偏人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越是这样才越稀罕,那些有事没事老爱往刘彻跟前凑的人他反倒瞧不上眼。 又过了两日,就是太常那边选定的大婚吉日。虽说赶得有点急, 但刘彻觉得好,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平阳公主都是有成婚经验的人了, 对这次婚礼倒是没有太多要求,只让太常那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虽然这次成婚不算特别隆重, 但这么一桩亲上加亲的婚事还是让街头巷尾津津乐道。 卫青十多岁时便从公主府骑奴一跃成为天子近臣,花费将近十年的时光跟在刘彻身边了解他对打击匈奴的决心,了解刘彻关于大汉未来的种种规划。 他二十多岁第一次上战场,刘彻便让他以车骑将军的身份出征,那几乎是当时军中的最高职位——现在也仅次于大将军与骠骑将军。而这次出征其余三路皆失利无功,只有卫青率领的那一路骑兵直捣龙城。 这十余年间,大汉每一次与匈奴交手都有卫青的身影,直至舅甥俩携手打出“漠南无王庭”的局面才终于得以歇息。 哪怕不少人明里暗里提他先为骑奴、后为外戚的出身,在抗击匈奴这件事都没有人能否认他的功劳。是以卫青这次大婚,不仅太常那边没人敢怠慢,朝中上下也都纷纷送上重礼。 霍善回长安这段时间每天出去遛弯,最近更是小嘴叭叭地跟人讲起卫青要成婚的事。 等到卫青真正成婚这天,他还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爹沿街给人派喜糖。 糖对于其他人来说可都是很难买到的稀罕东西,也只有霍善这种手握许多制糖作坊的家伙才能兴冲冲给人送这玩意。 本来大家对卫青这位大司马大将军成婚的事只是怀着“哟大人物成亲的热闹咱可得去看看”的想法准备凑个热闹,得了霍善派发的喜糖以后纷纷表示今天绝对要沿街给卫青助威 霍去病:“……” 想象了一下卫青穿上喜服出门后的场景,莫名更坚定了不想成婚的想法。 实在有点可怕。 偏偏霍善不知是不是和卫伉他们聊过天,等把喜糖都派发完了,还跑来跟他谈心,说是霍去病想成婚他也是赞同的,人的一生那么长,总不能一直孤孤单单。 这小子还一脸认真地说,若是换成他阿娘守寡,他也会劝阿娘再找个良人…… 霍去病:“……” 你是会劝人的。 手痒,想打儿子。 霍去病道:“这种事还是得看缘分,你也不想我找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凑合着过吧?” 听霍去病这么一说,霍善就想起苏轼提到他的一个老朋友——就是《苏沈良方》里面那个姓沈的,叫沈括。 沈括这人学得很杂,什么都懂那么一点,晚年写了本涵盖天文地理各种知识的《梦溪笔谈》。 只不过沈括儿媳的弟弟曾写书记录他的晚年生活—— 他二婚娶了个姓张的妻子,对方性格十分彪悍,经常对沈括非打即骂,有时候直接把沈括的胡子扯下一大把来,须根上都带着血肉。 张氏还把沈括前任妻子所出的长子逐出家门,但凡沈括想给儿子点钱就要被张氏一顿打骂,还要去官府状告他们父子,弄得她生的儿子和儿媳都跪在路边求他不要这么干……儿媳他爹觉得这家人实在不像样,心疼自己女儿,强行上门带走女儿让她归宗了。 简而言之,不管一婚还是二婚,都不能随随便便选人呐! 不说沈括,就说他叔霍光,二婚对象没了他叔这个权臣顶在前头以后似乎也闹出了抄家灭族的动静…… 嘶,婚还真不能随便结。 霍善也就不再和霍去病聊这件事。 万一他也遇到个像张氏那样要把他赶走的后娘呢! 回不回家是一回事,能不能回家又是另一回事。 他可不想再也不能踏进自己家门。 还是看他爹自己的想法吧! 霍善这么琢磨着,当晚被刘彻拎入宫后正巧又聊到了这个话题。 刘彻觉得自己给卫青找了段良缘,便想到了正当婚龄的霍去病。 只是霍去病那性情和卫青可不一样。 卫青是典型的“这也可以那也可以”,别说给他和平阳公主赐婚了,估摸着找个男的让他娶他都照应。 霍去病可不一样,这小子有主意得很,若非他自己点的头,给他找个下凡的天仙他都不乐意搭理。 连习惯专横独断的刘彻都不免要考虑考虑。 要不然霍去病直接来个抗旨的话他脸往哪搁? 刘彻想指使霍善去探探口风。 霍善听后当场拒绝,还跟刘彻讲起苏轼的那个朋友,那个姓沈的老可怜了! 胡子都硬生生被扯掉! 刘彻:嘶。 成年人谁还没点胡子,这代入感太强了。 不过刘彻很快否认了霍善的顾虑:谁还能打得过霍去病?! 霍善又把沈括长子被赶走的事讲给刘彻听。 他,长子,危! 刘彻呵呵冷笑:“你是朕钦封的朝阳侯,谁敢把你逐出家门?” 霍善道:“这哪里说得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您又不可能总管着我们家。” 刘彻听着觉得挺有道理,瞅着霍善说道:“你小子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既然霍去病没这个意思,刘彻便打消了给他也指个婚的想法。 翌日刘彻收到了汲黯兄弟俩的上书,一个极力请求他管管黄河,一个表示愿意代表朝廷亲自去瓠子口考察。 现在北方和南方的战事都暂且告一段落,朝廷的财政又刚好因为桑弘羊的均输法得到一定的缓解,只要让桑弘羊再运作个一两年,对付个黄河决口应当绰绰有余。 刘彻把汲黯兄弟俩喊过来讨论治河之事。 汲黯远离长安这么些年,终于又踏入未央宫,心情自是有些复杂。不过见刘彻语气有所松动,他很快收拾好纷杂的思绪试图说服刘彻早点征集人手解决黄河决口问题。 刘彻道:“还是等汲仁过去考察过后再说,这么大的工事总不能贸然动工。” 均输法才试行一年,来钱再快也不可能一下子让国库充盈起来。 汲黯知道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便没有再强求,而是与汲仁一起向刘彻推荐潘季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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