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车一路上颠簸极了,可却无人开口让车妇缓些。 一个十三四岁的女童抱着药箱,瞅着眉头紧锁的古太医,欲言又止。 她师傅是太医院赫赫有名的古太医,向来沉稳,不苟言笑,今日听得宋家来人,竟神色大变,将自己素来奉为珍宝的古籍都随意扔在一旁,自己提着药箱就跑,差点将她落下了。 她是师傅今年新收的唯一的徒弟,对师傅之前的事都不甚了解,如今又看着师傅这模样,知道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马车停了,早就有人在门外提着灯笼侯着。 这是小童第一次来到丞相府,眼睛却不敢乱瞟,规规矩矩地跟在古太医后面。 又走过一道桥,到了晚厢阁。 院子里乌泱泱站了一堆人,个个心急如焚,见古太医来了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现在最前面的便是白溪吟。 “宋正君。”古太医正欲行礼,白溪吟连忙道:“古太医莫要在意这些虚礼,快来瞧瞧我家元元才是。” “正君所言极是。” 古太医见他这般焦急,内心也是忧虑,莫不是患了什么大病? 里间点了许多烛火,照得房间十分亮堂。 诊过脉后,古太医不由得松了眉头,道:“主君莫要忧心,公子并无大碍。” “此番是由于凉气入体,心急上火所致。” “平日里要注意添加衣物,这几日清淡饮食,再吃两计清火的药,便好。” 众人闻言,皆松口气。 她又嘱咐了几句:“公子生来体弱,切勿贪凉才是。” “多谢古太医,”白溪吟又道,“云霞,快请古太医吃茶。” 古太医吃了茶便请辞,又乘马车回了太医院,这回马车倒是平稳许多。 小童憋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师傅,这宋小郎君有何独特之处?这大晚上的,您还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宋小郎君……”古太医一顿,缓缓说道,“是古家的恩人。” 她只说了这句话,便不再多言。 “哦。”小童点点头,也不再问了。只心里想着,他既然是师傅的恩人,那也是我的恩人! 半夜,宋杬卿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一有动静,青栀等人便注意了。 “公子,你终于醒了!” “可把我们急坏了!” 几人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扶着他坐起来,又给他披了件衣裳。 “我……这是怎么了?”宋杬卿还有点迷糊。 “公子,你今日晕过去了!” “云霞公公请了古太医来,说你并无大碍,受了凉,又生了气,才会晕了过去。” “许是今日游湖时着了凉,也是我等服侍不周到,也该带件披风才是。”几人都很自责,眼睛红红的,想来是偷偷哭过。 “好了,我没事。”宋杬卿宽慰他们,“咳咳……给我倒杯茶来吧。” 青栀忙轻拍他的背,绿芮去倒茶。 红玉轻声说道:“公子,古太医这回身边带了个小童,不知是不是徒儿。” 宋杬卿喝口茶润润嗓子,也清醒了些:“收了个徒弟,古太医的医术也能传下去了。” 他又道:“琉璃可取回来了?” “取回来了,公子,给。”青栀忙从盒子里拿出那块琉璃,放入宋杬卿手中。 宋杬卿手指轻抚着琉璃表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青栀,替我更衣,不必惊动爹爹,我去瞧瞧小星。”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小偷。 ---- 改了笔名,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双手撑脸)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小星被扔在柴房的地上, 整个身体都被绑着,难以动弹。他一直战战兢兢,未能合眼。 他听见房门外传来脚步声, 心中更是惊惧。 红玉与绿芮提着灯推开门, 青栀扶着宋杬卿进来。 “公子……”小星眼睛哭的通红, 里头生了几分希冀。 “咳咳……” 青栀皱眉:“公子,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夜冷风凉,莫伤了身子。” “不用。”宋杬卿摇摇头, 青栀拗不过他, 只得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的病可好了?”宋杬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星以为是在关心他, 面上一喜:“多谢公子关心,我身子大好了。” 宋杬卿神色淡淡:“得了什么病?不过几日光景,便好全了?我记着, 你是前日才去的当铺。什么药效果这般好?说来与我听听。” 小星愣了愣, 面色开始不自然起来, 眼神飘忽:“是……是人参!对, 人参!” 宋杬卿冷下脸来:“你可想好了?当真是你病了?” “公子,我……”小星嘴唇翕动片刻, 只拿哀求的眼神望着他, 见他不为所动,想到那负心之人, 一咬牙, 还是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他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位女郎, 对方自称是行商的, 说赚够钱了就来赎他, 小星信了。 某日那女子突然来寻他, 说自己遇上了麻烦,急需钱使,还暗示小星可以拿些他的首饰去当了应急。 一开始小星连番拒绝,后来耐不住那女子甜言蜜语哄骗,最终还是偷偷拿了一块琉璃。 可恨那女子拿了钱财便不知踪影,他整日里惶惶不安,那当票也不敢扔。 宋杬卿眸中划过讽刺之色,为了个不知底细的女人,竟然做出这种蠢事。 小星声泪俱下地说完这些话,又哀求他:“公子,我素日便知公子良善,求公子饶我一回,我再不敢犯了。” “我……我并未偷拿其他珠钗首饰,见盒子里有个不起眼的石头,我真不知它是琉璃啊公子。” “求公子饶我一回……” 宋杬卿提高了些音量:“不起眼?” “那可是我阿姐从江南给我带回来的。” “我……”小星一噎。 宋杬卿见他这般,心里觉着无趣,转身就走。 小星见此更是放声大哭:“公子,你且饶了我这回吧!” 宋杬卿回头睨着他,月光在他身上打下一层光,生了几分孤傲寒凉之感。 他轻声道:“若你拿了别的,我也不会这么生气。” 小星只能看着柴门缓缓关闭,门缝里挤入半分光亮来,照着他眸中骤生的恨意。 。 翌日一早,白溪吟便来了,拉着宋杬卿的手坐在一旁,满目心疼:“元元,你身子如何了?” 宋杬卿浅笑道:“无碍,爹爹莫要担心。” “那个粗使侍儿,你打算如何处置?”白溪吟说起这个人便一脸厌恶,“若我说,直接拉到官府去便是。” 宋杬卿低垂眼帘:“爹爹安排人将他发卖了吧,我实在不愿再看到他。” “那便依你。”白溪吟温声道。 白溪吟又待了会儿再走,回去路上碰上了刚下朝的宋宥母女三人。 “吟吟,元元可好些了?”她们上朝时宋杬卿还没醒,如今一下了朝就来看他了。 白溪吟:“暂无大碍,你们去瞧吧。” 宋晏之与宋于修闻言一齐走了。 白溪吟叫住宋宥,问她手中拿的何物。 宋宥面色有些不自然:“这个……是根人参。” 白溪吟挑眉:“谁送的?” 宋宥飘忽着目光:“……宣王。” 白溪吟眉头一皱:“她的东西,你怎么还敢收?不知道她对元元有想法么?” “我也想拒绝,可是你看——”宋宥将盒子一打开,将里头的东西给他瞧。 “这是——”白溪吟一愣,这人参的长度,“至少三百年以上吧。” “岂止,快五百年了。” 宋宥低声说道:“若不是担心元元的身体,想着人参年数越大越好,我也不会接了过来。” “他怎么知道元元生病了?”白溪吟狐疑道。 “请的是古太医,又是拿着你的牌子,稍一打听不就知晓了。” 宋宥又想了想,说道:“再者,她意属元元,多注意几分实属正常。” “这人情,可欠大了。”白溪吟柳眉轻蹙,“她不会以此为挟,逼迫元元嫁给她吧。” “应当不会,”宋宥迟疑片刻,“当时我一怒之下可直接将她赶了出去,她都不曾计较。如此看来,宣王绝非心思狭隘之人。” “既如此,你快去看看吧,看完了就回来吃饭。”白溪吟眸中划过冷芒,“我去处理一些事。” 他立即让人叫了人伢子来,利落地将小星给发卖了。 小星哭得好不可怜,连连求饶,可他并未心生怜悯,只觉他这模样碍眼至极,忙叫人弄走了。 晚厢阁。 送走母亲与两位姐姐,宋杬卿感觉一阵困意袭来,想着许是昨夜没睡够便又躺了下去。 期间又起来喝了药,古太医开的方子,不是很苦。 晚膳之后,宋杬卿想出去走走,全当消食。青栀拗不过他,为他披了一件大氅,系得牢牢的。 宋杬卿只随处转转,在桥上也待了一小会儿,耐不住凉风,最后走到了宋于修的院门前。 门半开着,他闻到了丝丝酒气。 他走进去,发觉酒味儿更浓了。他看到宋于修独自坐在石桌前喝酒,桌上、地上也已经躺了许多酒壶。 “阿姐,你怎么了?”宋杬卿忙上前,夺走她手里的酒壶。 “元元啊……” 宋于修只是半醉,见是弟弟拿了她的酒壶,也不生气,只道:“怎么不在屋里休息,反来外面吹冷风。” 宋杬卿忙问道:“你院子里的人呢?怎的一个都不见了?” 宋于修摆摆手:“我让她们都下去了。” 宋杬卿忙让青栀去准备醒酒汤,自己在她身旁坐下了,柔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阿姐为何独自饮酒?别喝坏了身子。” “若愿意,阿姐就同我说说,我不告诉别人。” 宋于修听了这话,突然呆愣起来,双目失神,只呐呐道:“他……他嫁人了。” “谁?”宋杬卿凑近问道,难道她有喜欢的人了? 宋于修却不告诉他,兀自低喃:“若我早些知道是他……” “若我早些去提亲,他也不用为人侧室……” 想到自己知道的消息,宋于修心痛不亚刀割,她用手抓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阿姐,你……”宋杬卿有些无措,她第一次见宋于修如此失态,她素来豁达肆意,又怎么会借酒消愁? 宋杬卿不知缘由,只听她只言片语,依稀猜到她喜欢的人应该是嫁给了其他人。 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可是他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酒是绝不能再让她喝了,他只坐在她旁边陪着。 青栀端来醒酒汤,他哄着宋于修喝了,又一齐将人扶进屋里躺着。 回去路上,宋杬卿忍不住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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