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何玦都不回头看一眼,颔首应下。 “第二,”宋杬卿有些纠结地捏捏手指,支支吾吾的,“我……不会同你有肌肤之亲的,至少……我十八岁之前不行。” 说话时,他还悄悄地去看她的反应,本以为对方至少会表露些不满,可没想到对方很干脆地点头。 “好。”声音低沉,让人听着莫名觉着安心。 宋杬卿有些不信地觑着她:“当真?” 这条件,他其实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 何玦点头:“当真。” 宋杬卿鼓了鼓腮帮,也不说信与不信,只道:“也不让你太吃亏,从今以后,无论你吃喝玩乐还是其他,所有费用我都包了,我有的是钱。” 何玦眉眼微动,不置一词。 宋杬卿见她不信,直接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来给她看,里面装了一半的银票。 见对方目露惊讶,宋杬卿眉梢染上得意之色,随后悠悠道:“第三,在外人面前,你要配合我表现得感情好一点。” “也不用多如胶似漆,”他摆摆手,“外人看来不是貌合神离就行。” 如果看着太尴尬的话,传出去就不太好听,他还有个姐姐没夫郎呢。 “怎么样?”宋杬卿抱着箱子看着他,“这三点,你能接受吗?” 他怕她不答应,还补充了句:“若你愿意,我还可以去求母亲给你个官职。” “能,”何玦掷地有声,“我并无青云之志,无需公子费心。” “那好,”宋杬卿顿时喜笑颜开,不由分说地上前去将那个盒子塞给她,“我也不诓你,这是你的了,权当是我的诚意。” 何玦捧着匣子,目光微怔,嘴唇翕动,似乎要说些什么。 宋杬卿早已缩回床上,拉上床幔,小声道:“天色渐晚,我先睡了,你别熄灯。” 一息之后,他又从床幔中露出个头来,面颊微红:“对了,被褥在右手边第一个柜子里,你也早点休息。” 话落,他又立即合上床幔。 何玦盯着手中的木匣子,良久,才说道:“嗯。” 她微垂的眼眸深邃,掠过许多思绪,最后聚成一个念想—— 她不放手。 ---- 我啥时候才能学会留勾子呀QAQ
第40章 第四十章 京城, 某处宅院内,四周环境略显萧条。 昔日风光的杨大人此时却是形容枯槁,狼狈异常。 她趴在庭院内的石桌上, 目光呆滞, 口中不断呢喃着:“卿儿……卿儿……” 那日她踌躇满志地去宋府提亲, 虽然宋家主君表示还需斟酌一下,但她觉得那门亲事已是十拿九稳。 在他看来, 宋杬卿只是在同她闹脾气,气她上辈子没去提亲, 还把她让给了凌陌玦。 所以她这回一升了官就带了礼品去提亲, 还立下誓言, 卿儿这次应当不会恼她了。 她耐心地等着,幻想着与他相守一生,却没想到, 翌日她便收到宋主君的消息, 只说“已在陛下面前放言招赘, 不敢欺君。” 她那时郁郁寡欢, 在职时出现了失误,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竟然被贬广陵。 之后一查, 她发现是宣王在背后推波助澜。 还不待她琢磨着做出功绩回到京城,宋杬卿绣球选亲的消息又传到她耳中, 她只能尽快处理公务, 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 无论是声名还是擅离职守的后果她可以抛到脑后, 她只要宋杬卿。 可是宋于修将她拦住, 又把她关押了起来。 尖锐的锣鼓声和庆贺声刺得她耳朵疼, 可心里更疼。 被放了后, 她从酒馆里胡乱买了几壶酒回了杨府,喝得酩酊大醉。 她呆呆地看着虚空中某一处,好似看见了那个眉目精致的少年,在冲他笑,轻声唤她“桑姐姐”。 杨拾桑痴痴地笑着,伸出手想触碰他,却发现是幻觉。 她的笑充满苦涩:“你不选择我,是因为你还在怪我……对不对?” 她似乎在同谁说话,又好似在自言自语:“我真的……悔了。” 同一时间段,五皇女府。 屋内又传来瓷器玉器被摔碎的声音,门口侯着的侍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怕触怒了里面那位。 有人去求府上唯一一位侧君,秋舒只懒懒地看了她一眼,道:“摔坏了就补上,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人见他并无起身归劝之意,只得黯然离去。 厨房内,累了一天的白芷终于能歇下了。他见四下无人,取出藏在木板后面的白馒头,大口地吃着。 一面吃着,一面后悔自己当初的行径。若他当初没有做那偷盗之事,如今也不会这般模样。 在五皇女府,他干的活又重又累,还不受人待见,就因为秋侧君给他换了名字。 众人最初以为他得了秋侧君青眼,刚开始还对他客客气气的,渐渐地发现秋侧君对他并无特殊关照,就开始随意使唤他。 他又年轻,刚入府没有人脉,哪里比得过在这儿呆了几年的人的手段。他便只能忍气吞声,几乎日日忙到深夜。 他刚啃完馒头,便注意到前方似乎来了两个人,是管事和一个同她不对付的侍儿。 他下意识躲到门后,想着等她们走过再离开,却没想到自己听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等人走了,白芷从门后出来,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略显饥黄的脸上带畅快的笑意,眸中闪着狂喜的光芒。 宋府。 宋杬卿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上方的红帐,大脑异常清醒。 他活了两辈子,头一回和一个陌生女人共处一室,还隔得这么近。 尽管宋杬卿看着似乎大方自然,但实际上,他躲在被子里,一直竖着耳朵听何玦的动静。 他很奇怪,古代人对待包办婚姻是怎么接受良好的,大多新人都是成亲那日才见面,当夜就能云朝雨暮。 虽然何玦看上去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是真实性情是怎样,谁又知道呢? 他在被褥里翻了个身,又听了会儿,还是没听见对方发出什么声音。 难不成她睡着了? 何玦怎么可能睡着了,她一直捧着那个匣子,思索着该如何圆谎。 她的本意只是来看他选亲,并不打算动手抢绣球。 可是那绣球是他扔到她手中的。 是他选择的她,不是吗? 衣襟内的玉玦似乎隐隐发烫,何玦的心境也极为不平静。 换个身份,待遇如此不同。 是宣王时,他对她避如蛇蝎;是何玦时,他却能对她笑靥如花。 所以,他不是讨厌她这个人,而且讨厌“宣王”这个身份吗? 何玦抓住脑中闪过的念头,捧着匣子的手缓缓收紧。 漆黑的瞳眸中泛着幽芒,掩下破釜沉舟的意味。 直到听到一阵断裂声,何玦才回过神来。 木匣子上出现数个洞窟,随后是几条裂纹蔓延,木匣子就快要裂开来。 “怎、怎么了?!”宋杬卿听见声响,下意识撩开帷幔瞧。 二人大眼对小眼。 宋杬卿一脸惊愕的看着他手上裂开的木匣子。 她和它有仇吗? 何玦则是看着他一眼后便飞快地转过头去,仓皇道:“抱歉,一时失手,弄坏了你的东西。” “没事,”宋杬卿又缩回床上,“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他满腹狐疑地揭开被子看,面颊微微发烫,突然意识到何玦为何会别过头去。 可能是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原因,他的里衣有些凌乱,露出了小半截锁骨。 他忙整理了一下,一面想着对方难道真是个正人君子? 他好像没那么担心了。 何玦端坐在软榻上,心跳如雷。 尽管只是一刹那,但他的确是看到了少年白皙的颈脖。 她当时的思绪像是被人揉成一团,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下意识地别过头去,不让他觉得自己是好色之徒。 直到宋杬卿绵长的呼吸声传来,她才回过神来。 他睡着了。 她下意识放缓呼吸,望着窗外。 月光清冷皎洁,伴随着偶尔的鸟鸣声。 翌日。 宋杬卿睁开眼,脑袋放空,像往常一样迷迷糊糊道:“青栀。” 少顷,有人答道:“公子有何事?” 宋杬卿脑子还不太清醒,只是觉得今日青栀的声音怎么低沉了许多? 他没想太多,手撑着额头坐起来,一面撩开床幔往外看:“现在什么时辰——” 宋杬卿的声音戛然而止,正对上何玦的目光,听得她道:“……辰时四刻。” 下一瞬,宋杬卿把自己塞在被褥里,慌乱道:“怎么是你,青栀呢?” 话落,他才反应过来一件事,他已经成亲了! 昨夜还是她们的新婚之夜! 那他起床后乱糟糟的样子岂不是都被她看到了? 何玦后退一步,声音略有几分喑哑:“他们在外面,我叫他们进来。” 宋杬卿低低地应了声,然后把自己团吧团吧裹起来,好像这样就能消除他心中的难为情。 她起那么早做什么,不知道赖床是最舒服的吗? 他没有在床上躲多久,毕竟今天还要敬茶。 何玦拒绝了他人服侍,一人在屏风后换了衣服。 收拾好后,宋杬卿掩饰住内心的尴尬,走到何玦身边,声音细弱蚊蝇:“……走吧,去敬茶。” 何玦只看着他,微微出神,轻声道:“嗯。” 宋杬卿一直垂着头不敢看她,然后听得身旁人说道:“公子不必介怀,如今你我既是妻夫,与旁人相比自然多了几分亲近。” 宋杬卿面色泛红,忍不住瞪她一眼:“你别说了,赶紧忘掉刚才的事!” 他的眼眸十分好看,亮晶晶的,好似盛满万千骄阳。 何玦:“好。” 宋杬卿觉得这人好奇怪,总是静静地看着他,就好像很喜欢他似的。 去梧桐苑需要走上几分钟,宋杬卿决定找个话题。 “何玦,”他看着她,“你昨晚没睡吗?” 他早上掀开床幔的时候,看到何玦身上的衣服好像还是昨夜的喜服,软榻上也没有被褥。 何玦:“略有小憩。” “哦,”宋杬卿手指卷了卷落在胸前的发丝,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那个软榻睡着不舒服?” 他才十五岁,那个软榻躺着刚刚好。何玦比他高上一大截,缩在那个软榻上,怪委屈她的。 何玦:“还好。” 宋杬卿琢磨着要不等下跟母亲提一句? 不行不行,那母亲一定会知道他和上门妻主分床睡,到时候恐怕又会生出很多事来。 打定主意,他拉了拉何玦的衣袖,凑过去小声道:“何玦,你有时间自己出去叫人新做一张软榻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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