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到他身家性命的事,他半点都不敢懈怠,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 半个小时不长,但对他来说就好象过了好久。终于,门外传来一连串脚步声。 随后先前那年轻人过来客气地跟他说:“林厂长,我们路队刚忙完,有什么情况,你可以向他反映。” 林庆东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站了起来,站在门口,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很快,一个身穿黑色短袖圆领衫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透过衣服,可以看出来他身上肌肉紧凑,很有力量感。 林庆东心里却是一惊,心想这小伙子真的太年轻了。要不是他气度沉稳,光看那脸,就像是大学生一样。这么大的案子,他……他真能办好吗? 他心里开始打鼓,但面上半点不敢表露。俩人离着还有几米的距离,林庆东就热情地伸出双手,说:“路队,您好,我姓林,是庆东冷饮厂的厂长。” 路寒川下午已经查阅了跟这个案件有关的资料,对这案子的情况知道的也不少了。 他伸手跟林庆东握了握,随即松手,指着长椅,示意林庆东坐下:“林厂长,你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那案子可能有点麻烦,路队您费心了。” 路寒川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位林厂长只怕是对他不放心,过来看看情况。 一般情况下,对方如果不是来反映情况、提供线索来的,他是不会接待的。但这林厂长是罗昭介绍过来的,多跟他说几句也不是不行。 他就说:“林厂长,你这个案子,我们目前还在搜集证据,这件事王队交待过,一定要尽快处理。有大的进展,我们会联系你的。” “如果你有新的线索,也可以找我们反映。” 说话间,有个人拿着文件进来,请路寒川签字。路寒川就低下头,看了看文件内容,接着在末页落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庆东也算是个机灵人,这时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路队很忙,并不想在他这儿浪费时间。 他有些讪讪的,但就这么走了又有点不甘心,等路寒川放下文件后,他就试探着说:“路队,我看你们这儿挺忙的,一天也挺辛苦。我这件事还要你们多费心,这样吧,哪天您和您队里的人有空,我做东,请几位吃顿便饭,您看您哪天有空?” 路寒川却道:“饭就不用吃了,我这边确实比较忙,抽不出空。” 林庆东还是有点不死心,他总是认为,吃饭很容易拉近人的关系。可现在实在请不到人,那就看看能不能要到对方的电话号码。做为生意人,他在必要时还是舍得下面子的。 于是他又转而求其次地道:“这样啊,我看你们这儿确实是忙,要不这样,路队能不能给我个电话?哪天我要是有什么情况向您反映,可以找电话找您。” “您放心,没什么特别的事,我肯定不会随便打扰您的。” 路寒川这回倒也没拒绝,在纸上写下一串号码,递给林庆东:“可以,这是我的工作号。如果确实有问题要反映,可以打这个号。” 他又补充了一句,说:“我是晚辈,跟我说话别用‘您’这个词了,不合适。” 林庆东连声答应,看着又有人进来找这位路队说话,也不好再打扰,客气了几句就告辞了。 出来之后,他多少还是有点担心,没请人吃上饭,就好像找医生做手术没给红包一样,心里总是不托底。 但看这位路队说话的样子,倒也没有敷衍的意思。他心想或许这小伙真能给他好好办这个案子吧? 至于罗昭那边,没特别的事,他也不好再打扰,只好就这样开车离开了缉私队大院。 他这边走后,路寒川一位手下跟他说:“头儿,刚才那林厂长可能是不放心,他要是知道咱们缉私队你办案子最厉害,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路寒川没说什么,继续低着头,在纸上画着图,还不时在图上标注着什么。手下一看,就猜到他们路队又是在对案子进行推导了。 林落到达刑警大队的时候,刚过六点,罗昭照旧把她迎进办公室,进去就问她:“你不上晚自习,真没问题吗?” 林落摇头:“国庆节之前这一段,我不打算去了。国庆节后看情况吧。” 罗昭也就没再多问,说:“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别耽误了高考就成。我觉得你还是要再努力一把,考六百几十分,这样可以上个好点的大学。” 林落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问道:“肖俊夫的案子,有没有进展,路政那边派人去查了吗?” 罗昭给他倒了杯水,说:“正要跟你说呢,路政那边去查了,查到当天他们确实有台吊臂车在鹿角巷附近那几条街修整行道树。不过他们说,那天去干活的两个人都是临时工,前几天一起辞职了,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至于这俩人的详细情况,路政那边也不知道。他们管理不严,因为招的是临时工,连合同都没有,那俩人提供的身份证还是假的。姓名查过了,都是别人的。” 林落并未吃惊,这个时代用假证的情况比二十几年后严重多了,就因为没联网,很多证想查都不好查。所以假证泛滥,屡禁不止。 林落点头,表示了解了,这时罗昭又跟她说:“肖俊夫前妻那边也反映了一些情况,她说她和肖俊夫之所以离婚,是因为肖俊夫得罪人了,对方扬言要让他家破人亡。他们夫妻俩本来不信,但后来他俩儿子差点被车撞了,就信了。” “哦,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肖俊夫跟他前妻离了婚,而且把家里大部分财产留给了他前妻和儿子,还让他们母子俩搬到了外地生活?” 罗昭说:“他前妻是这么说的,至于那个仇家,她前妻也不太清楚,只说肖俊夫前几年曾经跟人合伙炒过蒜,钱是赚了不少,不过跟他合伙人也闹得不愉快,对方曾扬言要弄死他。” 炒蒜?这种事林落自然是清楚的。大蒜这种东西在生活中不大起眼,但又是必需品。一般人家一年也吃不了多少蒜,就算贵点也能接受。 所谓炒蒜,就是一些商人借着某一年大蒜减产等机会,提前到产地大批量收蒜,放入冷库贮存,等待价格上涨,觉得利润足够了才会抛售,其实就是屯积居奇。 八十年代在东北某城,就发生过君子兰的炒作,最高价的君子兰曾被炒到近亿元。远在几百年前的荷兰,还曾炒做过郁金香。到了十几年之后,著名的蒜你狠,糖太宗事件,都是大规模的炒作事件。像肖俊夫他们做的那些炒作,还只是小规模的,但也赚得不少。 “还有一个嫌疑人,是他以前雇的工人,因为当时肖俊夫从下家那儿收不到货款,资金周转有点不灵,有几个月没及时发工资。正赶上那工人家里小孩生病,因为钱不够做手术,小孩死了。那工人也来他家闹过,当时还拿了把刀,被警察抓了。” 林落明白了,这个案子嫌疑人是有的,有方向就有破案的可能,大概不会成为悬案。 罗昭也是这么想的,他接着说:“那两个临时工跑了,但他们住的地方还在。我明天让李锐带人过去,好好勘查下现场,看能不能找出那两个人的指纹和足印。能找到,说不定就能确定他们俩的身份。就算用假||身||份证,可指纹总不会也是假的吧。” “到时候,万一李锐比对不成功,说不定还得麻烦你。” 现在指纹还没取到,林落也说不好她能不能做出来。 如果是基层警察取样的话,有时候取样的质量是保证不了的。毕竟他们要做的事很杂,一旦杂了,在指纹取样方面就很难做得精做得深。李锐带人去,当然能好一点,但也不一定能保证那俩人在走之前会不会破坏现场。 再一个,她知道李锐都是用刷粉的方法来取指纹,光是这样,取样方式就太单一了。可刑警大队这边连个茚三酮熏显柜都没有,自然用不上茚三酮取样的方法。 取样方式单一,有些特定的指纹,比如印在粗糙表面的指纹就取不到。 但这方面她不好表露太多,只能希望李锐他们第二天取样顺利吧。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肖俊夫的事,林落就开始处理罗昭提供给她的案子,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处理了三个指纹。 其中一个很快就锁定到了嫌疑人,原来嫌疑人已经在监狱里了。这说明他还有别的案子,只是现在她处理的案子那个人没有招出来。 现在既然又翻出了这个案子,等待那个服刑犯的恐怕就是加刑了。 至于另外两个,其中一个人跟本地一个有前科的人对上了,但此人已被释放几年,最近应该又做了案子,现在既然掌握了他重新做案的证据,罗昭自然要派人去抓捕。 罗昭看着这两个结果,笑着说:“还好江山他们都回来了,这儿暂时不缺人,要不连个抓人的都派不出去了。” 至于另一个指纹,虽然做出来了,但并没有跟库里任何一个匹配上,只能暂时存档,等待机会。 看着时间不早了,罗昭打算送林落先回家。这时天都黑了,因为下午下过雨,外面有点凉,罗昭打算跟汪丽借个外套,再送林落下楼。 就在他去找汪丽的时候,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面色微黑,年纪大约三十五六岁的大汉出现在罗昭的办公室门口。 他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惊讶地看到了林落。 他眼里的好奇特别明显,就差明着问林落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这时罗昭已拿着汪丽的衣服回来了,正好看到那大汉堵在门口,还盯着办公室里的林落看。他这时第一个想法就是把林落遮起来,不让这大汉发现她的存在。 可那大汉却嚷起来了:“罗昭,这小姑娘谁啊?是你妹?” 罗昭暗骂他瞎,他要是有这妹妹还不得烧高香啊。 他把那大汉从门口扯出来,说:“姓古的,没事你上我们南塔区干嘛?” 姓古的大汉跟罗昭一样,也是江宁市的刑警大队长,两个区紧挨着,在业务上有合作,但也是竞争的关系。 古波这人皮厚,罗昭不欢迎他他也不在乎,拽着罗昭袖子就是不走,反倒问道:“罗昭,你跟我说实话,战力排行榜是怎么回事?你们南塔区坐火箭了?这才半个多月,从倒数第二,噌噌往上窜,窜到第一了。” “这事可不光我好奇,你问问别的区县的人,谁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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