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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都发话了，白家人自然不敢在纠缠下去，可离开的时候却是分明还有些放不下。 关大爷招呼村长进去。 关大娘忙出来倒水泡茶，村长摆摆手，道：“今天这事我能说了算，但白家估计不肯罢休，你们得心里有数。” “这我们心里有数。”关大爷点点头。 顾金水把那包剩下的烟塞给村长，“还得麻烦您多费费心，您是一村之长，我们忙前忙后，倒不如您一句话来的有分量。” 村长心里受用，当然，更重要的是那本华子。 一包中华一块多，村长一年才挣多少钱啊，哪里舍得买。 “能帮的我肯定帮，毕竟现在不都是说了，要婚姻自由嘛。白家人想勉强你们大丫，我肯定不答应！” 有这话就够了。 村长到底怕人说闲话，坐坐就走了。 关大爷看向顾金水，顾金水了然，把邓竹明天要见大丫的事一说，关大爷点点头，“这事不会出意外吧？” “不能够。” 顾金水道：“这工作真金白银买的，对方更怕这事出岔子呢，怎么着也会叫这事办妥的。” “那就好。”关大爷点点头，示意关大娘去把门关上，关大娘带上门后，关大爷这才从里屋拿出一包钱来，顾金水一看，这不是自己买鼻烟壶的钱吗？ 关大爷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一事不烦二主，还得麻烦你尽快帮我们找个房子，最好是两间房，带个院子。” 顾金水嘴巴张了张。 旁边关大娘不好意思，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发黑的银戒指，银手镯，“要是钱不够，这里多少也填补一下。” 顾金水看了看银戒指，银手镯。 大丫也从屋里出来，她还是低头不敢看人，沙哑着声音：“我、我的工资回头也能补给你。” “你们这……” 顾金水给整的都不会说话了，摸摸头道：“行，我答应帮你们找，这戒指，工资就算了，一千块这么多，城里买房尽够的，不过你们要快，只怕没那么多挑选。” 毕竟不是谁都舍得卖房的。 何况这种独门独户的小院子，要买可得是看缘分，不是想买就能买。 “这我们知道，我们信得过你，要是看到好的你做决定就行。” 关大爷很是大气。 顾金水还真别提，心里热热胀胀的。 这叫人这么信任，他要多说几句倒是显得他婆妈了。 顾金水点点头，拿起钱就塞怀里，跟关家说定了第二天早上哪个胡同见，进城里要怎么走怎么坐车。 关大丫忙仔仔细细地记下，生怕记错了。 第32章 被偷听的第三十二天 “这么说, 还得帮他们家找个房子？” 何春莲放下筷子，皱着眉头，“这事可不好办。” “我回头找人打听打听就是了, 再说房管所那边不也有租房的业务吗？”顾金水喝着稀粥道：“保不齐人家也能打听下卖房子的事。” 眼下买卖房子的事是不多，毕竟绝大多数人的房子都是靠单位划分的。 像这大杂院很多人都是这样, 舍得掏钱买房的不多，也拿不出这笔钱。 梁颖道：“这倒是, 你到时候带包烟过去，人家消息多，一句话比咱们跑断腿还来的轻松。” 顾优思在旁边喝着稀粥。 听见买房两个字，她那对眼睛就亮了。 买房好啊。 过个十来年, 北京的房价就起飞了, 尤其是那大四合院, 以后一套就几千万上亿的事了。 “咳咳咳。” 顾金水喝着粥都被呛到了, 咳得脸都红了。 梁颖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可手仔细瞧也是有些抖的。 几千万上亿？ 梁颖都不敢想这房能这么值钱。 夜里大家伙都睡觉的时候, 梁颖就轻轻推了推顾金水, “金水，你说闺女说的是真的嘛？” “你也在想这事。”顾金水一下坐起来了。 明儿个何春莲休息，顾金水跟梁颖都有事, 就把孩子送去对面屋里睡, 也省的明天早上起来把孩子吵醒。 “我能不想吗？” 梁颖摸着胸口：“我这心这会子还扑通跳呢，你说这什么房子能这么贵啊，几千万上亿，这多少钱啊, 谁买得起。” 顾金水坐起身来，他虽然抽烟, 可在家里却很少抽，这时候也忍不住拿出一根烟来点了，深吸一口，“我琢磨这事兴许是真的，你想想这几年变化多大，咱们这边还没什么，我有些兄弟跑南边去了，说那边来钱特别快，还有那小楠，你记得吗？” “是先前那跟人打架被人打出屎的那个？” 梁颖一下记起人了，她这人记性好，人名，图样过目不忘。 顾金水唇角抽搐，“什么打出屎，人家现在发财了，成了万元户了，做的就是从南边倒腾衣服什么的过来卖的买卖，你想，这万元户，搁在前几年谁敢想啊。” 可不是。 前几年大家谈起做买卖还闻风色变，想买什么东西只能去国营商店，百货公司、供销站那些地方。 但这两年风气却变得飞快，那些自己开个小摊子做买卖的不在少数。 梁颖道：“那，那咱们是不是也要买房？” 她心动不已，“咱买多几套房，以后孩子可就享福了。” “这事我回头去打听打听。”顾金水犹豫片刻说道，“眼下也不着急。” 次日。 关大丫早早进了城，关大爷跟关大娘把家里的活都丢下陪着她进城的，梁颖带着她们去找邓竹，手续办的很是顺畅。 梁颖把钱给了邓竹，邓竹仔仔细细数了三遍，“没错，那这钱我就收了。” “邓姐，可麻烦您陪我们跑这么一趟了。”梁颖把事先准备的几张点心票塞给邓竹，“这是我们一点儿心意，回头你们家办喜事可别忘了给我们送帖子。” 邓竹捏着点心票，脸上忍不住笑容真切几分，“好说好说，托你的口福吧，回头那几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我这担子可轻松了。” “哎呀，那可得恭喜您，那么多个儿媳妇孝顺您，您福气大着呢。” 梁颖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奉承道。 邓竹心里受用，瞧着关大丫一副朴素老实模样，便道：“你们家这孩子进去后呢估计就是进我之前那组，回头我跟她们说一声叫她们多照顾照顾。” “那可得谢谢您，大丫，快谢谢婶子。” 梁颖忙招呼道。 关大丫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但也知道好歹，诚恳地道了谢。 邓竹摆摆手，又说了几句叮嘱的话，无非是厂子里的规矩，谁人好，谁爱占点儿小便宜。 别看这几句话没什么，就关大丫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没邓竹提点这几句，进去后不知道要碰多少个钉子，吃多少亏才能摸索出来。 梁颖把邓竹送走后，笑着对二老还有关大丫说道：“这时辰也不早了，我看要不大丫赶紧回去收拾衣裳被褥，下午才好赶紧过来住。” “是，是，今儿个真是多谢你。” 关大娘感激不已。 梁颖摆摆手：“这有什么，我看大丫也是个实诚孩子，咱们虽然是乡下来的，可也别没必要想些有的没的，多干活，少说话，总不会吃亏的。” 关大丫点点头，看着梁颖的眼神带着崇拜。 梁颖把关大丫一家的事办妥，下午就赶紧去纺织厂。 她才到纺织厂，徐雯就过来道：“梁颖，邓大姐叫你去趟人事部办公室。” 徐雯说完这句话，没等梁颖答应，又突然冷不丁地问道：“梁颖，这该不会咱们小组的组长是你吧？” 经纱车间的织布机声音轰隆轰隆。 可听久了这声音就习惯了，徐雯这句话一出，周围人都不禁朝这边看来。 林莲花更是脸上顿时露出忌惮神色。 梁颖怔了怔，她笑了笑，“徐雯你现在倒是会说笑了，我倒是觉得你当我们车间组长挺合适，毕竟你可拿过不少荣誉。” 徐雯愣了下，她先是一喜，随后琢磨着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可梁颖哪里有那功夫跟她说话，转了身就走。 人事部办公室是在纺织厂西北角一栋单独的小楼，这地方清净，梁颖上了二楼，找到办公室后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 梁颖推门进去，瞧见屋里坐了王主任跟邓大姐。 “王主任好，邓大姐好。” 梁颖很是大方地打了个招呼。 王主任抬了抬脸上的老花眼镜，对梁颖的初始观感倒是不差，厂子里这么多人，好些人进门的时候都不带敲门的，直接就进来。 “你就是梁颖同志？” 梁颖点点头，“是，不知道王主任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看你进厂也有七八年了吧，这些年怎么一直没升？” 王主任语气很是和蔼可亲。 梁颖手心冒汗，深吸一口气，“我想是我的成分问题吧，王主任，这几年我在纬纱车间的业务比赛每个月都是第一，我接的纱头，纺出的纱质量最好，若是说努力跟成绩，我自认自己不输给任何人。” “梁颖，你这……” 邓大姐心里一紧。 梁颖说话怎么这么不谦虚？ 怎么能这么自夸自擂呢，而且这成分问题也说的太早了！ “邓大姐，你让她说，别干扰她。” 王主任笑呵呵，可语气却是很不容分说。 邓大姐只好作罢，只是不勉心里叹一口气，这么个机会，梁颖怕是接不住了。 “那你对厂里没提拔你，你心里就没点儿怨气？” 王主任翻看着跟前的档案，喝了口茶，随口一样问道。 梁颖沉默片刻。 她露出一个豁然的笑容：“要说没怨气那是假的，但我心里有数，前几年是什么情况，我的成分能在咱们厂里平安工作这么多年，厂子是承担了风险，对我庇护了的，要是我对此心存记恨，那我岂不是没良心？我只希望厂里有更多机会，能够让我报效厂子这么多年的培养。” 王主任微微颔首。 他点点头，对梁颖道：“你先出去吧。” 梁颖怔了下，没多说什么，道了谢起身就出去。 她把门带上的时候，听见邓大姐着急问道：“王主任，这人你看成不成？” 她脚步迟疑，但是紧接着关上的门，隔断了屋里的话。 梁颖呼出一口气，心里复杂。 无论如何，她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没什么好想的。 下午要下班的时候。 徐雯等人都心思浮躁，尤其是林莲花。 林莲花眼睛看似盯着机器上的纱锭，实际上心早已飞远了，她心里想着这组长怎么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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