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玄布的局,没有一丝破绽。 这些证据确凿无疑。 但晋元帝这么问,景暄便知道,晋元帝不想结案。 何况,昨日,溟一突然上门,让他今日先保下崔俭。 他猜测,萧宴玄有更深的谋划。 朝臣们齐刷刷地看向景暄。 景暄敛下眼底的深光,声音温润如玉:“崔大人身为兵部尚书,与此案牵扯甚深,若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只怕难堵悠悠众口,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父皇心中定有定论。” 晋元帝深沉的眸中闪过一丝满意,道:“将崔俭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崔俭身上的朝服早就被冷汗打湿,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 他叩首道:“臣谢陛下隆恩。” 退朝后,事情迅速地传了开来。 坊间议论纷纷,不少人为萧宴玄抱不平。 朝中也有不少大臣上书,请求解了萧宴玄的禁足。 晋元帝全都置之不理。 ...... 今日,要去长公主府复诊。 长公主喜欢甜食,沈青黎带了亲手做的糕点。 长公主看着她手里提着的食盒,脸上挂满笑容,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亲热:“今日又给本宫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沈青黎把糕点端出来,眉眼弯弯:“前些日子,庄子上送来了很多山药,我便做些山药红豆糕。” 长公主捏起一块:“你放了蜂蜜?” 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分得很清楚。 这糕点一看就知道用了心思。 沈青黎浅笑道:“蜂蜜清甜,多吃两块也没事。” “你这丫头,真是贴心。” 沈青黎笑了笑,给长公主把了脉:“殿下的身子已无大碍,可以停药了。” 长公主握住她的手,笑容亲切:“这人不管多豁达,活到头了,还是有很多的遗憾,此番多亏有你,你是本宫的贵人。” 沈青黎微笑:“殿下福泽深厚,定能长命百岁。” “借你吉言,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所有和你走得近的,都能逢凶化吉。” 沈青黎听出话中深意。 长公主是在给她保证,若晋元帝一意孤行,她会护住她和萧宴玄。 她假装没听出来,道:“可能善恶有报,好人都有神佛护佑吧。” 长公主是不信神佛的。 出了事,求神拜佛没有用,还得靠手段,靠谋略。 她越看沈青黎,越觉得这孩子心性纯真,打心里喜欢。 两人又说会儿话,沈青黎起身告辞。 她走后,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对赵嬷嬷道:“让底下的人给陛下施施压,既然案情已经明了,就该还宴王一个清白,萧家满门忠烈,不能寒了天下人的心。” 赵嬷嬷应声:“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 沈青黎出了主院没多久,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景宁郡主。 景宁郡主微扬着下巴,审视着她:“你昨日和四哥出城了?” 沈青黎唇角笑意温温淡淡,颔首道:“殿下请我给周公子医治。” 景宁郡主眉梢一挑:“你和四哥很熟?” 沈青黎坦荡道:“两面之缘,我请殿下请旨彻查军械走私案,殿下请我出诊。” 景宁郡主都亲自来堵人了,肯定已经调查清楚,明知她和景暄联手,之前没跟晋元帝告状,以后也不会。 况且,她对景暄有着近乎变态的占有欲,若是瞒着,只怕更想剥了她的皮。 景宁郡主在沈青黎脸上盯了许久。 这张脸,她每看一次,都想剥了做美人鼓。 “本郡主与四哥自幼感情便好,你与他走得太近,本郡主心里不太舒服。” 沈青黎笑着道:“殿下已到适婚的年纪,郡主觉得容贵妃,会为他挑选哪家的闺秀?” 景宁郡主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真让容贵妃插手景暄的婚事,只怕是一些家族已经没落,又一堆腌臜事,父兄没一个出息的世家女。 她是皇家郡主,尊荣万千,只有她,才配做四哥的结发妻子。 景宁郡主冷声道:“容氏算什么东西,也配对四哥的婚事指手画脚。” 沈青黎笑了笑,没再多说。 说多了,景宁郡主就该看出来,她在借她的手对付容贵妃。 她这一招借力打力,景宁郡主和容贵妃有得斗,省得老是盯着她。 她出了长公主府,还没回到宴王府,溟一就急匆匆地赶来。 “王妃,周二公子出事了。” 今日,周策喝了药没多久,便一直吐血。 他身边的侍从一口咬定,是沈青黎谋害了周策,周尘亲自登门,却不是请人救治,而是兴师问罪。 那架势,看起来,不好善了。 第59章 王妃和人联手飙戏 周侯爷和周夫人感情甚笃,既无妾室,也无通房,膝下只有周尘和周策两个子嗣。 周策出事,可见周家有多震怒。 沈青黎神色淡静,吩咐溟一道:“告诉周将军,若是我医术不精,害了人,一应后果,我自会承担,但周家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讨说法,本王妃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溟一对她极为崇拜,压根不信她会用医术害人。 他都想好了,挑个风高月黑的夜晚,给周尘套个麻袋,暴打一顿。 “周家欺人太甚,王爷不会就此罢休的,王妃放心,咱们王府上下,都不是好欺负的。” 沈青黎颔首,对锦一道:“去周家别院。” 能让周尘亲自来问罪,周策的情况一定很凶险,她怕去晚了,周策救不回来。 萧家和周家这仇,就结死了。 她倒t不是怕周家,但眼下这个节骨眼,不宜再树敌。 马车飞快地朝城外疾驰。 锦一赶得又快又稳,沈青黎并没觉得颠簸。 到别院时,周策已经昏迷不醒了,太医令正在行针施救。 这事,瞒着周夫人,别院里,只有周侯爷在。 周侯爷看到只有她一人,锐眼一眯,目光有如实质般,犀利地落在她身上:“本侯与萧家从无过节,宴王妃何故要害我儿?” 沈青黎勾唇轻笑,淡淡道:“侯爷不必牵扯萧家,不然,本王妃会觉得,你为给陛下分忧,连亲儿子的命都能舍得。” 眼前的少女,言笑晏晏,从容沉静,却一身锋芒。 周侯爷有一种和朝中那些老狐狸交锋的感觉。 她实在太过聪慧。 谁都知道晋元帝想将走私军械的罪名按在萧宴玄的头上,如今,崔俭罪证确凿,晋元帝不能处置萧宴玄,他这个天子近臣,以自己儿子的命来陷害萧家,谁又会怀疑呢? 只怕,连晋元帝都会觉得,他忠君为国。 周侯爷敛了身上的压迫感,沉声一笑:“我儿是喝了你开的药才吐血的,宴王妃不该给本侯一个交代吗?” “侯爷刚才也说了,你我两家并无仇怨,本王妃又是受暄王所托,才来给周二公子医治,既如此,本王妃为何要谋害他?这于我,于萧家,有何好处?” “人心险恶,这就要问宴王妃,到底意欲何为了?” “陛下身边尽是一些不用脑子的,也难怪一直未能如愿呢。”沈青黎笑容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冷然的嘲意。 周侯爷自出生起,就没被人这么嘲讽过,还是一个小辈。 “放肆!” 内室的太医令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听到周侯爷勃然大怒,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滔天的怒意。 沈青黎脸上浅笑不变。 一开始,听到周尘登门问罪,她心里是有几分恼意。 但出了城,就想明白了。 周家是天子近臣,手握重权,城府是何等的深沉,怎么会如此张狂? 她好歹是宴王妃,又是受景暄所托,周家不该这么不给情面。 所以,很大可能,是做给晋元帝看的。 等到了别院,得知太医令在抢救,她更加确信了。 太医令一定会查看她开的药方,也定然能看出,是对症下药的,既如此,周家也该知道,此事与她无关。 是有人在背后陷害、谋算。 但周侯爷一开口就是质问,她就陪着演一场。 若能帮周家揪出背后之人,周家又欠了她一个人情。 眼见着演得差不多了,沈青黎压低了声音:“我听暄王说过,周二公子从不寻花问柳,却得了花柳,原本我以为是周家得罪了谁,报复到周二公子身上,如今看来,却是不是。” 周策曾是景暄的伴读,背后之人,定然是知道晋元帝要接景暄回京,怕有周策在,周家迟早会站队景暄,所以,设局谋害。 花柳病,既是绝症,又不光彩,世家大族最是重脸面,周家定然捂死了,只当周策不成器,沾花惹草,才落此境地。 沈青黎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那么多人盯着宴王府,景暄请我出诊时,并无遮掩,很多人都知道,眼见着周二公子病情有所起色,背后之人便想一石二鸟,让你我两家结仇。” 周侯爷目露赞许:“王妃以为是何人在背后设局。” “昭王,”沈青黎说道,“花柳一事,或许有容贵妃的手笔,一看就是内宅手段,上不得台面,但今日之事,肯定是昭王一人所为,太蠢了,也太急功近利了。” 周侯爷一笑,道:“王妃若是男子,朝堂之上,必有你一席之地。” 沈青黎笑了笑。 周侯爷的心里果然如明镜一般。 经此一事,这仇就结死了。 景昭机关算尽,却亲手把周家推向了景暄。 “太医令毕竟是陛下的人,陛下的心思......”沈青黎点到为止。 周侯爷道:“有劳王妃再救我儿一回。” 沈青黎颔首,带着药箱进了内室。 周策仍然昏迷着。 太医令对周侯爷叹息道:“二公子时日无多,侯爷还是早做准备吧。” 周侯爷冷沉着一张脸,透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对沈青黎道:“宴王妃今日不给本侯一个交代,便是告御状,本侯也会为我儿讨回一个公道。” 沈青黎冷笑:“本王妃奉陪到底,国法昭昭,本王妃就不信你周家能一手遮天,待本王妃救回周二公子,就该侯爷给本王妃一个交代了。” 两人当着太医令的面,又飙了一下戏。 说罢,便不再理会周侯爷。 她走到床榻前,伸手搭在周策的腕间。 太医令早就听说,沈青黎医术精湛,是当世神医,他心里是不服的。 一个女娃娃,又在乡野长大,懂什么医术? 秦家世代行医,底蕴深厚,他又是太医令,沈青黎能比他还厉害? 又因为秦愈,两家有了龃龉,心下更是不喜。 但沈青黎治好了长公主的心疾,他不得不承认,她的医术或许在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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