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心假晕的戏做得实在敷衍,听到问话就流出泪来,但就是不睁眼不回应。 阎岑伸手想碰她的脸,又怕她不喜,最后克制地收了回去。 “我先出去,小宝等你想开口了再同姐姐说。” 房门开了又重新阖上,房间恢复静谧,装晕的两个人默契保持躺尸的姿势,谁也没有要先打破僵局的意思。 佛子正巧也不知该和鬼修说什么,干脆内观,将近来落下的修行补上。 地宫数百年,伴他身侧的只有烛火影影,他一向是喜静的,头一次,他觉得太静,内观迟迟进不了状态。 无声轻叹了一声,他决定打破僵局,一些界限和底线是要圈划清楚的。 “你……” 几乎是他出声的同时,身侧的人也动了,玄已以为她要说什么,没想到眼前花了一下,鬼修已闪身到了他的身后。 他感觉不妙,动身欲走,脖颈处一凉一紧,锁扣声落下,他被猛得一扯,后仰倒在鬼修腿边,和她打了个面对面。 “小和尚你又落了一局。”鬼修半点不见泪意,她在得意她又给他戴上了狗链,也在说被抓包的那颗佛珠。 链子还是小狐妖炼制的那条,玄已面上有一瞬的沉默,那夜脱身,他便将狗链粉碎,丢在好几个地方。 鬼修在那个时候竟还有闲心将它们一一找了回来,重新铸好。 她,简直...... 无碍,他已不似先前对她的所作所为没有招架之力。 玄已一个提腰,鬼修就被他反压在身下,高下位彻底颠倒。 玄已没有鬼修玩弄人的心思,他只想借此示警,让她适可而止,目的达到,他便礼貌起身。 阎心还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僧人,她觉得新鲜,见势,揪着链子又将人往下一拉。 她对僧人下手向来没有轻重,一下子拽得有点猛,僧人几乎是砸在她的脸上,僧袍也松了大半,清幽佛香沉了下来,将她全然包裹。 鬼修早就游荡的思绪开始往前夜飘。 不想,头顶僧人无欲无想的一声阿弥陀佛,又毫不留情将她揪了回来。 阎心盯着僧人有些不悦,不过又一想到小和尚再无跑掉的可能她又转笑起来,甚至没拦着僧人离她站的远远的。 这几日的相处,她有那么几次怀疑过僧人是不是攻略者。 善或恶,人或鬼,在僧人的眼里都是一样的,他还学了她的功法,没有攻略者会这样,他们戒备、拘谨、他们讨好她,又总掩饰不住的在找寻她的弱点。 这个小和尚,他像真正的僧人。 不过她也没想过“若不是”又当如何,她本来就是一个恶人,按她脾性,既然做了,索性一坏到底,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巧,那颗佛珠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捡到了,她抓到了他的漏洞,他们之间没有“若不是”。 她于这个世界是坏人,划在正道那个阵营的所有人都在用他们的方式消除她。 和尚于她是坏人,理所应当的,她就可以用任何方式对待他,包括将人像狗一样,永远栓在她的身边。 因此,在给了僧人大半的修为之后,她本来不会这么虚弱,但她又散了不少修为用来锻造加固狗链。 这样,就算小和尚有了她的修为,还是没法从她手里跑开。 那边,玄已试了几个法子果然拿狗链子没办法。 阎心喜欢看他挣扎又无果的样子,面上甚是伪善说道:“你若乖乖的,旁人是看不到这个链子的,只有你我在的时候才能看到。” 说着,她还不经意丢出来几只芦苇人,都是他那日为了探路放出去的。 她在用这个方式警告他,也不想想着跑,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玄已抬头看了她一眼,黑衣的女子面上藏不住的不怀好意。 他们本是不该交集的两方,等离开了这里他必是要与她分路前行的。 所以,链子和连生咒必须要断。 玄已大概摸清鬼修的性子,适当的时候要顺毛撸。 他像是认命,没有言语。 这一回合,鬼修大获全胜。 阎心觉得他们之间的时间一下子像是多了起来,她开始计较起僧人还欠她的事情。 她顺着链子绕到正在打坐的僧人跟前:“小和尚你还差我一件事。” 玄已眼眉低垂,拨动佛珠的手指不停,没有回应她的话。 鬼修默了默,朝他跟前又凑近了一些,近得可以听到她微浅的鼻息,只听她又执着的念了一遍。 玄已终是睁眼,不知她又想到什么磨人的法子。 他眼里的茫然太过明显,阎心这次没有与他绕弯子,她按住僧人的脑袋往她的唇边凑了一下,而后叼住了那片柔软。 “我教了你,你还没有交作业。” 鬼修说得实在理直气壮,行事也是放肆,可她的面上没有半点欲念,一直都没有。 玄已看不懂她,更不知她意欲为何,他想到鬼修当时也是在执着这个问题,最后给了他一刀。 他不想她继续打扰自己。 于是,他依照鬼修的要求,低头咬了她一口。 这一咬浅的过分,勉强是碰了一下。 阎心觉得咬的不对,说不准是力道还是姿势不对,反正不是她要的,但,小和尚的主动又让她浑身舒畅,甚至还想得寸进尺。 那夜,小和尚粉如桃花,若让他主动,会更加好看吗?会看着那般的难受吗?还会有那般好玩的反应吗? 鬼修有了主意便是要实践的,哪知僧人早猜她不会善罢甘休,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对她设下禁制,她刚要靠近,脑中如有雷击,嗡得一下,大悲法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玄已虽解不了链子,却可叫她轻易不能靠近。 千万个秃驴对着一只鬼念经,谁受得了,阎心听得直犯恶心,浑身黑气缭绕,当真是气炸了。 僧人恍若不知,还添了一把火:“若你有喜欢的佛经,也可以给你换个。” 他是懂气人的,鬼修跳起来就要杀人,门外忽然有脚步声走近,是阎岑。 炸毛的鬼修一下子安分躺倒回去,实在乖巧到有些异常。 *** 不尽城那里,萧迟最后也没有将愿念里面画面连上。 神识境的主人控制不了神识境,多少会让人生出些旁的念头。 比如,这真的是神识境吗? 封家的行动真的靠谱吗? 但一想到面对的是鬼修,这事,他们又觉得可以理解。 修练邪功之人,手上有些阴邪的法器也正常,许是法器的影响也不一定。 那边,眼看着佛修齐力撑开了愿镜世界的缺口,一行人二话不说打算全部进去。 他们也是不能落后的。 一来担心这群莽撞的佛修坏了封家的围猎计划,回头又让鬼女跑了。 二来,他们实在好奇,鬼修到底怎么惹到佛修那边的人,还有那一闪而逝的禁忌场面是怎么回事? 等他们刚一进来,便是天雷轰轰的,闪的的他们往远处躲了又躲。 同时也说明萧迟的计划都生效了—— 罗刹女残杀修士,催动预埋的忘川丝,惹得天道的惩罚。 这雷劈两个化神大能也够够的,还需要再安排什么人动手吗? 萧迟和封家主对视一眼,却说这些天雷不会太久就会散了,都伤不了她的根基,顶多削弱她的实力。 嚯,只削弱实力,封家未免有点太高看罗刹女了吧。 然而也就不到一刻钟,落到半空的雷声戛然而止,天空在一瞬间放晴。 显然天雷不是自己劈够没了的,大家默契闭嘴,不得不佩服萧迟这波的神算,也更加好奇他留的最后一个后手是何手段。 比天雷还要管用,那得是多厉害一个存在! 有年长些见过世面的,他们想了一圈见过没见的法器,没想出个什么头绪。 他们朝萧迟探口风,就只会笑着搪塞他们一会儿就知道了,保准够值他们的等待。 这话一说,更加挠得人心尖痒痒,不住好奇,恨不得立马有个传送阵能送他们过去。 不过这么多高修为的在此,贸然过去很容易让鬼修警觉,萧迟让大家等等,等那边的人给他传音,再做行动。 他们这边自然都听他安排。 那边,佛修是与他们一路来,却不是一路行动,他们只关心佛子安危,天雷散了,一行人早就等不及便朝罗刹女的方向飞去。 两厢实力差距不大,想阻拦也阻拦不了,最后只能由着他们去。 反正看样子,只怕他们倒时更想杀了罗刹女。 *** 阎岑来阎心的房里转了好几次,一直小心翼翼的探着妹妹的态度,阎心则是一样的回避状态。 这其实不像她,玄已记得那天,她囚禁了那抹神识,不就是故意让神识的主人知道她的存在并找上她。 后来还时不时在神识面前故意展露她的恶。 她在激对方快来。 如今,前后表现实在矛盾。 为何? 鬼修此刻的情绪很复杂,复杂到连他的佛眼也无法辨别。 他自己则更加的不懂,他是有父母兄族的,只出生不久便被寺里抱了回去。 因为他是破一法师的转世,是命定的佛子,人间情爱是他不需要有,也不需要懂的。 想至此,他为自己分心思索无关之事内醒了片刻。 最近,他似乎易被鬼修影响,是链子里被动了什么手脚吗?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行止长老的千里传音:“佛子,我等已在外郊等待,特来护你离开。” 玄已的长大是一个人,吃饭是一个人,念经是一个人,修行是一个人,两百年里,都是独来独往,除了寻找金身这事,便是被鬼修逼到绝境,他都没想找寺里的人求救。 这会儿,他看向鬼修,她在为昨天的事怄气,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姐姐,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玄已沉默了片刻,最后在心里应了声好,又报了方位。 大道在前,他不应被影响。 ----
第25章 碎梦 ===== 西厢的房间,早间就有晨光撒了一地,衣料摩擦的轻微声响里,玄已抬脚逐着光线走到窗下。 房间深处,鬼修今日穿了一身花纹繁复的红衣,头带精致的发冠,软骨头似的躺在软塌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好奇在樽青色的佛像上敲敲扣扣的。 没有刻痕的线将室内的两人划分到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廊下有清风扫了进来,吹走窗下的蒙尘,脑中长老的声音断开,玄已的心底已然清亮。 长老们离的不远,要不了大半日应该就能赶到,到时候许有场恶战,但鬼修被天雷劈得不轻,这个过程想必不会太久,最多一整日,他就会从这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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