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去官牙?”沈华灿问。 大越的牙行有两种,分别是官牙和私牙。 官牙是经由官府指派的牙商,私牙则是祁高驰舅公在太平镇经营的那种。 像韩榆这种初来乍到的外地人,还是官牙更靠谱些,至少是明码标价,不会被无良牙人坑骗。 韩榆早已冷静下来,仿佛先前的恍惚失态只是错觉:“去。” 先把正事办了,那跛足道士行迹诡异,可只要他在越京出现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找到不过是早晚的事。 自己表现得过于异常,反而会让好友担心。 韩榆向路边摆摊的老丈问了路,三人直奔官牙而去。 步行两刻钟,脸被风吹得冰凉发白,总算来到官牙。 甫一进入,就有牙人热情地迎上来:“客官是买牲畜还是赁房子?” 韩榆直奔主题:“想买个三进院子。” 买院子? 在越京?! 牙人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看韩榆像在看什么绝世 大宝贝。 本来看这三人衣着寻常,不像是什么富贵之人,他只态度平平,一般热情。 这厢得知韩榆要在寸土寸金的越京买三进院子,顿时热情加倍再加倍。 “诶呦,客官您真是好运气,前天刚有人把一座三进宅子挂在咱们牙行售卖,位置好地段佳......” 牙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简直将那座宅院夸上了天。 韩榆和小伙伴两相对视:“先去看看?” 这个不满意,还有其他的。 沈华灿的想法和韩榆达成同步,拉上席乐安,在牙人的带领下去看院子。 待售的三进宅院离官牙很近,走半刻钟就到了。 牙人取下挂在腰间的一大串钥匙,眯着眼睛挑挑拣拣,对着锁孔试了好几把钥匙,才把门上的铁将军打开。 这座院子的内部结构与韩榆在太平镇的家有细微区别,不过无伤大雅,重要的是环境和舒适程度。 陈设简单雅致,且不说沈、席二人,反正韩榆一眼就相中了,怎么看怎么喜欢。 “接下来是花厅,平日里家里来客人,小公子可以在这里头款待客人。” 韩榆信步入内,指尖拂过红棕色的椅背,不动声色地问道:“这院子卖多少?” 牙人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数:“一千八百两。” 韩榆回头,眼眸微微眯起:“可我怎么打听到,像这样的三进宅院,顶多卖个一千五百两?” 牙人诧异得瞪大眼睛,失声怪叫:“怎么可能? 这院子可是在城南与城东的交汇处,再往东可都是越京的权贵大官,绝佳的好地段,不可能只卖一千五百两。” 不可能归不可能,但我还是要讨价还价。 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则省。 韩榆一边说,一边向小伙伴抛去暗示性的目光。 席乐安会意,板着脸质问:“我说这位老叔,您是仗着我们人生地不熟,想宰客不成?” 沈华灿紧随其后:“不瞒您说,我好歹也在越京住过几年,您这价格绝对不公道。” 韩榆作势要往外走:“亏得我觉得官牙价格公道,放着就近的私牙不去,一路走来腿都快跑断了......罢了,罢了,我还是去找私牙买卖吧。” 少年人你一言我一句,口齿伶俐,言语犀利,直说得牙人张口结舌,急得满头大汗。 “客官!客官留步!”牙人一个头两个大,紧忙上去拉住韩榆,“小老儿敢以做牙人二十年的信誉担保,这绝对是最公正的价格,童叟无欺!” “当真?”韩榆回过头。 牙人瞅着韩榆眼中明晃晃的不信任,苦笑道:“原屋主就是这个价格,客官您嫌贵,说要一千五百两,小老儿也做不得主啊。” 韩榆闻言,面色微缓几分:“我是信你了,但是......” 牙人头皮一紧,这小子又要冒什么坏水? 不会真要一千五百两吧? 要是以这个价格成交,他没法跟东家交代啊。 反之,倘若这单 交易黄了,月底他的赏钱又要少一笔。 牙人正胡思乱想,冷不丁被韩榆拽着胳膊走到花厅的匾额下。 “老叔,你瞧这幅挂画,我怎么觉得里头是空的?” 牙人下意识露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的表情,张嘴就来:“小公子怕是看错了,这里可是花厅,哪能随意乱来?” 话音刚落,就见韩榆把手摁在挂画上。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那挂画凹陷了进去。 韩榆揭开挂画,发现墙上竟有一扇一两尺宽的小门。 牙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 韩榆也想知道。 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才会散发出丝丝缕缕的臭味。 韩榆抬手捏上小门的门环,往外一拉。 第一下,韩榆竟然没拉动。 这让韩榆面露诧异,更好奇小门后面的风光了。 究竟藏着什么,才封得这样死? 韩榆把碍事的桌椅挪开,长指扣住门环,手臂肌肉用力。 “咣!” 伴随着一声巨响,韩榆直接把两扇小门给拽下来了。 韩榆:“......” 席乐安&沈华灿:“???” 牙人:“!!!” 在牙人又惊又恐的眼神中,韩榆把一寸多长的木板放到桌上,向他投去微微一笑:“用力过度,并非韩某故意为之。” 牙人干笑两声:“是、是呢,我晓得的。” 这小子看起来力气很大的样子,如果我说一个“不”字,他会不会和拆下那扇门一样,让我的脑瓜子和脖子分家? 瑟瑟发抖.jpg 韩 榆见他如此,耸了耸肩:“这是韩某的过失,无论买不买这座院子,韩某都会负责把它修好。” 牙人点头称是,和韩榆一起往里看。 内部十分宽敞,几乎是把半面墙都掏空了,却只放了一个木箱子。 随着小门一打开,浓郁的腥臭味道扑面而来,呛得韩榆衣袖掩鼻,别过脸去。 牙人离韩榆最近,是第二个遭到气味攻击的人。 他直接被这股子又腥又臭的味道给熏吐了,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蹲在墙角大吐特吐。 席乐安和沈华灿同时捂住鼻子,眉毛皱得死紧。 席乐安伸长脖子往里看一眼,被味道刺激得一下子缩回去:“这里头空空如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味道?” 沈华灿脸色不大好:“幸亏榆哥儿多个心眼,留意到挂画后的猫腻,倘若等买下来之后才发现,怕是要气炸了。” “咱们又不是冤大头,契书在手,还担心牙行不认账吗?”韩榆放下挂画,“我只是在走进花厅后依稀闻到一股极淡的异味,察看四周却没发现异样,准备离开却发现风吹动挂画时,中间凹进去一块。” 沈华灿一脸正色,拱了拱手道:“韩兄细致入微,沈某自愧不如。” 席乐安也说:“席某自愧不如。” 韩榆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告诫自己这样太不文雅,没好气地虚虚点了他们两下,惹得对方吃吃发笑。 “花厅里味道太重,你们先去外面。” 沈华灿和席乐安应 声而出,韩榆也不打算深究那木箱中藏了什么,径直走向牙人。 “老叔,您可能要请这院子的主人来一趟了。” 牙人苦胆都快吐出来了,脸色惨白地嗯了一声,脚底抹油溜出去。 “咱们不走吗?”席乐安问。 从那小门打开,空气里都是腥臭味,席乐安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韩榆坐在树下的石桌前:“咱们是来做什么的?” “买院子。” 韩榆摊手:“所以我们要把利益最大化。” 席乐安震惊住了:“那箱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不会还想买这座院子吧?” 一家人住在这里,想想都觉得膈应。 韩榆摇头:“自然不会,但我想,没人会不要送上门的封口费。” 席乐安:“啊?” 沈华灿叹口气,勾住席乐安的脖子,把他带到一进院溜达了。 牙人虽然上了年纪,腿脚却利索得很,不一会儿就把院子的主人带来了。 “这院子我已经全权交由你们负责出售,有天大的事也该你们解决,我那边还在巡视铺子,知道走这一趟要耽误我多少时间吗?” 体型臃肿的中年男子冷着脸喋喋不休,单看牙人苦闷的表情,便可推断出他这一路耳朵遭了多大的罪。 “胡老爷您消消气,实在是有要紧事......” 韩榆走到门口,将年过半百的牙人从噪声中拯救出来:“您家花厅的挂画后面有一扇门,您可知晓?” 胡老爷坦然点头:“这里头是我祖爷 爷用来放置藏品的地方,到我爹时已经不用了,空置许久......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把藏品藏在花厅的挂画后,这就是传说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 韩榆落后胡老爷半步,随他走进花厅:“里头有个箱子,味道很难闻......” “呕!” 是胡老爷被熏吐了。 胡老爷弓着腰干呕许久,捂着鼻子问:“这是什么?” 韩榆失笑,你才是屋主,我怎么知道。 胡老爷很快也意识到这一点,面子上挂不住,挪动圆滚滚的身躯,屏住呼吸走到小门前,把那木箱拖了出来。 木箱被放到地上,上面没有锁,胡老爷用手一掀,就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下一刻—— “呕!” 这回是真的吐了。 胡老爷背对着木箱,一边吐,一边浑身抖成筛子。 被韩榆勒令不许入内,只能在院子里游荡的席乐安和沈华灿见状,更是好奇不已。 好在韩榆依旧很贴心,并未让他俩等太久。 在胡老爷制造出来的噪音里,韩榆往木箱里瞥一眼,疾步而出。 “榆哥儿,里头是什么?” 胡老爷到底见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牙人表示他也想知道。 韩榆言简意赅:“一个婴儿。” “哦,原来是一个婴儿......什么?婴儿?!” 韩榆敢保证,这是他与席乐安相识以来,席乐安发出的最最最尖利的声音。 韩榆颇为无 奈地揉了揉耳朵,其实他早有猜测,那腐尸的味道与曾经日夜相伴的丧尸的味道不相上下。 不过是出来买个院子,怎么就遇上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韩榆按下名为郁躁的情绪,再三叮嘱:“你们老实在这儿待着,我去跟胡老爷说几句话。” 沈华灿和席乐安乖乖答应下来。 平日可以耍赖皮、故意玩闹,现在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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