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灿瞧了眼傻乎乎的小伙伴,满是怜爱地拍了拍他的小脑瓜:“乖,别想那么多,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席乐安:“???” 韩榆笑着摇了摇头,照葫芦画瓢,安抚地轻拍席乐安的后脑勺两下:“放心吧。” 马车还在行驶,似乎又拐过一个弯,车内的三人因为惯性身体微微倾斜。 韩榆努力维持平衡,手背挨了一下轻戳。 掀起眼帘,沈华灿正含笑看着他。 温润如玉,没有丝毫阴霾。 沈华灿说:“谢谢。” 韩榆双手抱臂:“小事一桩。” 席乐安听着两人没头没尾的对话,只觉满头雾水:“怎么个事儿?” 沈华灿轻叹,勾勾手指让席乐安过来。 席乐安眼巴巴凑上去,侧耳聆听。 韩榆打出一个带着些微酒气的哈欠,又重新躺了回去。 因着传胪大典的缘故,今早天刚亮就醒了。 先后在桌上、马车上趴了会儿,硬生生把韩榆的睡意都给酝酿出来了。 韩榆眼皮发沉,索性放任自己闭上眼,缓缓睡去。 睡意朦胧间,韩榆听到席乐安大惊小怪的语调:“所以说,是......害死了你爹?” 是呢。 没错。 大聪明总算推断出来了。 韩榆挠 挠脸,沉沉睡去。 ...... 再醒来,太阳已经西斜。 韩榆掐指一算,他睡了有一个半时辰。 “小酥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韩榆坐在床畔醒神,一抬眼就见韩文观啪嗒啪嗒跑进来。 二嫂没进来,只远远在院子里瞧着。 韩榆起身相迎,展开双臂抱住观观小朋友。 “酥酥,娘说你考上了状元,厉害!” 韩榆眉开眼笑,抱起韩文观往外走:“呀,观观是不是背着小酥酥偷吃糖了,怎么这样嘴甜?” 谈绣芳在韩榆叔侄俩走近时恰好听见这句,噗嗤笑了:“自从报喜的来过咱家,观观就一直念叨着小叔叔厉害。灿哥儿安哥儿送你回来,你睡着的这段时间他不知跑了多少趟,就盼着你醒呢。” 韩榆看二嫂神色如常,怕是小伙伴没把他在宴席上的壮举告诉她。 再低头,韩文观正满脸崇拜地看着自己。 新科状元郎对这样的目光十分受用,促狭道:“观观我问你,是小酥酥厉害,还是你爹厉害?” 韩文观呆住,眨巴着大眼睛,半晌没回过神。 “嗯?”韩榆催促,轻晃臂弯间的小侄子,“快说。” 韩文观瘪嘴,一头扎进韩榆怀里。 鸵鸟般逃避的姿态成功逗笑了身边两人。 谈绣芳笑着提醒:“小叔叔和你爹一样厉害,是不是?” 韩文观点头如捣蒜:“嗯嗯,一样厉害。” “算你狠。”韩榆轻哼一声,转而问谈绣芳,“二嫂,下午可有 匠人送什么东西来?” “有的。”谈绣芳点头,“我让他放在滑梯旁边了,不过那东西好像要两个人才能玩得起来。” 韩榆嗯了一声:“的确如此。” 今天送来的东西是跷跷板,需要两个人才能玩起来。 “观观来越京已有些时日,他的小伙伴都留在安庆府,越京并无相熟的同龄人。”韩榆顿了顿,正色道,“小孩子的成长中是需要同伴的,有那些个大家伙,观观应该很快就会有许多朋友。” 谈绣芳止不住地笑:“除了他爹,就数你最惯着他。” 和别家的慈母严父不同,韩家是典型的慈父严母。 除了某些原则上的问题,韩松几乎对韩文观有求必应。 再有个总爱带着韩文观疯玩疯闹的小叔叔,谈绣芳一度担心儿子长歪了。 好在,她担心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韩榆但笑不语,把韩文观放到地上。 韩文观一落地,就去追领着黑妞灰妞两个小弟遛弯的壮壮。 要说原因,大概是韩榆没能拥有完美的童年。 有些梦想没能实现,成为永久的遗憾,就只能努力落实到其他人的身上。 韩榆收回视线:“观观这边有我看着,二嫂去忙吧。” 谈绣芳诶了一声,回去继续给韩文观做衣裳。 傍晚时分,韩松回到家。 “这块端砚,给你。”韩松将砚台推到韩榆面前,“权当是六元及第的礼物了。” 端砚是目前为止最好的砚台,质地细腻,墨水不易干燥 。 同时,它的价格也很漂亮。 买这一块,二哥估计要大出血。 韩榆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砚台,弯起笑眼:“多谢二哥,我很喜欢。” 在韩榆直白欢喜的目光中,韩松颇有些不自在。 他深思熟虑了一下午,才敲定这件礼物。 回来的路上还在想,万一韩榆不喜欢怎么办。 幸好,韩榆看起来很是喜欢。 韩松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道:“喜欢就好。” 也对得起他在几十块砚台前挑挑拣拣许久,眼睛都快看花了。 韩松迟疑片刻,还是问了:“你......手臂的伤可好些了?” 韩榆嗯嗯点头:“前天就结痂了,再过个几日就能碰水了。” 韩松手指轻敲桌面:“记得换药,下次莫要再慌慌张张,让自己受伤了。” 韩榆好脾气地应下:“我跟二哥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 阮景璋那厮被他教训一顿,连传胪大典都称病缺席,可见心理阴影不小。 希望他识趣一点,莫要再自讨苦吃。 见韩松面色微缓,韩榆支着下巴转移话题:“即日起,我也算是二哥的同僚了?” 虽说不在同一处任职,可每逢月末,六部公务繁忙,都会从翰林院借调一批官员过去。 四舍五入,姑且也算同僚。 韩松嘴角牵起细微的弧度:“嗯,是。” 往后便可齐心协力,并肩同行。 韩松忽然想到一件差点被他遗忘的事情:“上午几位皇子宴请新科进士,你......吐了三 皇子一身?” 韩榆蹙眉,竟然传得这样快? “没有。”韩榆严肃摇头。 所以是谣传? 韩松刚松了口气,就听韩榆振振有词道:“分明只是胸口那一片,哪有一身?两口酒而已,真不知传话之人安的什么心。” 韩松:“......” 韩榆将他的一言难尽看在眼里,劝慰道:“二哥放心,三皇子早就答应我了,就算我做了什么,也不会降罪于我。” “竟有这回事?”韩松抬手轻捏眉心,语重心长道,“本意是好的,但有时候不需要这样激进,委婉亦是保全自身的一种方式。” 韩榆满口应下。 至于会不会记下,是否付诸行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韩松沉默片刻,深知一时半会儿掰不正韩榆的某些思想,只好闭口不言。 韩榆移开眼,不去看二哥深意满满的眼睛,打着哈哈说:“走吧二哥,吃饭去。” 韩松应声,跟上韩榆的脚步。 - 一夜好眠。 翌日,韩榆与小伙伴相携前往举办琼林宴的地方——琼林苑。 正式开宴之前,永庆帝赋诗一首,赐予新科进士共勉,而后又赐下《大学》《中庸》等儒家经典著作。 众进士谢恩,得永庆帝赐花一朵。 幞头戴花,象征着集荣耀与喜庆为一身。 众人头戴鲜花,同群臣向永庆帝谢表,即表达感激之意。 一整个流程过后,永庆帝看向下首:“状元郎何在?” 韩榆心神一动,稳步上前:“微臣叩见陛 下。” “起来吧。”永庆帝眯着眼睛打量韩榆,倒是相貌堂堂,气度不凡,本就及格的印象分又往上拔高了些,“朕听说,昨日你吐了老三一身?” 琼林苑内蓦地一静。 上百道视线投注到韩榆身上,有担忧、关切,也有幸灾乐祸与快意。 所有人都在想,这下韩榆完蛋了。 然而下一瞬,永庆帝朗声大笑:“韩榆你可真是好本事,朕起码有二十多年没见过老三失态的模样了,他那般气急败坏,可都拜你所赐啊!” 再看另一边的三皇子,因为被亲爹当众揭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比那河边的柳树还要绿上几分。 韩榆无语凝噎,只恭敬垂首:“微臣不敢,只怪微臣酒量浅薄,才会酿下大错,还请陛下和殿下恕罪。” 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在面圣与性命堪忧的双重压力下仍能保持冷静,实属难得。 永庆帝不由好奇,韩家莫不是祖上冒青烟,才会连出两个有出息的子孙? 一个韩松,虽然间接见证了他最为不堪憋屈的时刻,但永庆帝无法否定他的优秀与能力。 一个韩榆,十六岁六元及第,心性更是非常人能比。 这让永庆帝开始期待,韩榆正式入朝后的表现。 “这事儿朕做不得主,还得看老三的意思。”永庆帝一招手,把三皇子叫到跟前,“老三,你看如何?” 不待三皇子出声,十皇子就迫不及待地道:“父皇有所不知,昨日三哥让状 元郎饮酒之前就已经允诺过,无论状元郎做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三哥都会原谅状元郎,还会为他在父皇面前说情呢。” 三皇子:“......” 哔—— 脏话.jpg “哦?竟有此事?”永庆帝抚掌而笑,“既然如此,韩爱卿你大可不必自责,老三已经原谅你了。” 韩榆眼眸一亮,里头仿佛点缀着璀璨的星辰,满是期待地看向三皇子。 永庆帝心中暗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再怎么冷静,不经意间还是流露出几分孩子心性。 若是眼神能杀人,韩榆估计早就被三皇子用眼神大卸八块了。 可即使三皇子恨不得拆了韩榆,在永庆帝笑眯眯的注视下,只能忍气吞声:“状元郎尽管安心,本皇子从未怪过你。” 韩榆闻言,立刻深深俯下身:“微臣多谢殿下宽恕。” 再抬首,面上的激动不加掩饰,眼底竟隐隐有水光浮动。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永庆帝、几位皇子及朝中重臣不由感叹,此子秉性过于纯良,犹如一潭清泉,一眼就能望到底,或许这就是沈大儒收韩榆为徒孙的最主要原因罢? 因为高中榜眼,坐在左侧靠前的沈华灿看着韩榆毫无表演痕迹的举止神态,以及视线所及范围内大家脸上的动容,陷入沉默。 “好了,这件事到此结束,韩爱卿不必再为此战战兢兢。”永庆帝话锋一转,“朕听说韩爱卿可以双手成书,不若今日为朕展示一 番?” 韩榆旋即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微臣献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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