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只剩下戴皇后嫡出,与越含玉同母所出的皇十子——靖王。 “老十随了皇帝,好大喜功自私贪婪,现成的军功自不会放过。” “戴氏一族并无武将,皇后又不放心老十孤身前往云远府,就给皇帝吹枕头风,让我替老十来了。” 十月带着圣旨抵达武阳关,与镇守武阳关的陆将军和东方将军带着八万大军赶往云远府。 一路日夜兼程,奈何大军行进并非易事,直到今日才抵达。 途径新宁县,听人回禀前方有打斗声,陆、东方二人有意刁难越含玉,便随意找了个借口,让她带一队人马前去。 于是,便有了先前那一幕。 韩榆心里再清楚不过,永庆帝承袭先祖旨意,对女子多有打压,是绝不可能放任一个公主参与朝政的。 越含玉能代表越氏皇族前来,背后的曲折艰辛可想而知。 韩榆抿唇,眉心不自觉地显现出折痕。 越含玉似无所觉,继续说:“云远府查出细作后,你二哥在早朝提出要对大魏及周边各国多加防范,防患未然,被皇帝一通申斥,我离京时还在闭门思过。” 汹涌的情绪平息下来,尽数转为震怒。 “皇帝好面子,想来早已解除了你二哥的闭门思过。” 韩榆扯唇,正欲开口说话,敲门声响起。 “大人。” 韩榆慌了一瞬,下意识看向越含玉。 越含玉好整以暇地放下伤药:“去吧,正事要紧。” 韩榆低低咳了一声,背过身迅速更衣。 再回头,已然不见越含玉的人影。 韩榆对镜整理衣冠,余光瞥见虎口处的伤。 这是砍人太多次,过度用力所致。 伤口绽开,足足有一寸多长,颇有些狰狞。 韩榆想了想,又取来纱布,长指灵活地在掌心缠绕一圈,末了不忘 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蝴蝶结恰好位于掌心正中,栩栩如生,下一瞬就要飞出掌心。 而后又将压袍角的玉佩系在腰间,细致调整,这才不疾不徐地走出去。 张同知候在门外,冷雨天里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出什么事了?” 张同知胡乱擦了把汗,语气艰涩:“下官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在各处敲打,现今已有数十人不打自招。” 事实证明,韩榆一招杀鸡儆猴,起到了非常显著的震慑效果。 藏在暗处的那些个小老鼠经不住吓,一个二个的全都投案自首了。 这在知府大人的意料之中,故而他始终维持淡定:“送去监牢仔细审问,什么都没做过的便放回去吧,只是不得继续留在府衙。” 但凡做过有损云远府利益的事情,无论大小,后果是否严重,一概严惩不贷。 张同知听懂了韩榆的未尽之言,对此并无异议,按韩榆的吩咐去办了。 离开前,他眼睛往房间里飘了飘。 房门大敞,里边儿空无一人。 难不成是他的错觉? 一定是错觉。 知府大人素来不近女色,怎么可能会在屋里藏了个女子。 更遑论,这里是府衙,男人扎堆的地方,怎么会有女子出现。 要说他在府衙唯一见到的女子,大抵便是那位随军前来的长平公主了。 一个是年轻有为的知府,一个是深居后宫的公主,两者之间怎么都不可能扯上关系。 综上,那女子的声音是他的错觉。 张同知往回走,口中碎碎念:“果然上年纪了,耳朵越发不好使。” 老大人心事重重,也就没注意知府大人嘴角的弧度始终未曾落下。 ...... 送走张同知,韩榆去见了陆将军和东方将军。 陆将军世家出身,是陆听寒的同宗叔父。 为人倨傲,与韩榆同为正三品官,话里话外总要压他一头。 东方将军倒是寒门出身,奈何性格木讷,只认死理。 韩榆跟他简单交谈两句,就被气得够呛,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但韩榆是谁,他素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千人千面,只管应付糊弄便是。 等击退了梁军,怕是天南地北再无交集。 一切为了云远府:) “听闻韩大人搞出个可以开山劈地的神器,打得梁军屁滚尿流,不知能否让本将军见识一番?” 韩榆抿一口茶,神色如常道:“不过是些小玩意儿,哪里能算作神器。” 陆将军脸色一沉,很快又笑开了:“本将军和东方将军商议,打算三日后动手,届时韩大人能否借神器一用?” 韩榆眸色晦暗,声线四平八稳:“怕是不成。” “为何?”陆将军面有愠怒,蒲扇大手拍到桌上,桌腿颤了颤,“韩大人只管放心,这神器的功劳还是你的,本将军只想借它速战速决罢了。” 韩榆态度坚定:“此物杀伤力极大,且不分敌我,陆大人能保证只炸死梁军,不伤大越士卒分毫吗?” “ 我......”陆将军哑然无言,被东方将军截去话头,“既然韩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就不用这东西,没有它,咱们照样能打得梁军连他们的爹妈都不认得!” 陆将军被他气了个仰倒,脸色黑如锅底。 八万对五万,想也知道大越的胜算有多大。 他只是看上了韩榆手里的神器,想把它弄过来占为己有而已。 这蠢货,干啥啥不行,坏事第一名! 陆将军绝望地闭上了眼,绝口不再提火药的事。 韩榆总算见识到有个猪队友是什么样子了,好悬没忍住笑,以拳抵唇咳嗽两声才止住。 “本官在府衙设宴,为殿下和两位将军接风洗尘。” 陆将军摸了把肚子,这些天风尘仆仆地赶路,他都忘了肉是什么滋味儿。 看韩榆态度诚恳,便纡尊降贵答应了:“今日本将军和东方将军有军务要处理,明晚可好?” 韩榆嘴角的弧度纹丝不动,依旧谦和有礼:“两位将军为云远府远道而来,本官作为东道主,自然要尊重你们的意见。” 眼看韩榆离开,东方将军不高兴地拍了下陆将军:“老陆,咱俩明明没什么军务,你作甚非要把接风宴安排在明天?” 陆将军被拍了个趔趄,怒瞪着他:“你懂什么?这叫下马威!” “韩大人的为人很是不错,你何必要给他这个下马威?”东方将军只觉得多此一举,“对了老陆,你别忘了让人去驿馆那边知会一声。” 长 平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哪能住全是老少爷们儿的军营,进城后就带着一众美貌宫女去了驿馆。 陆将军撇嘴:“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派谁来不好,偏要派一个冷冰冰的臭娘们儿过来。” “可是长平公主自幼习武,连宫里的武师傅都说她颇有习武的天赋呢。” 陆将军翻了个白眼:“宫里人都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那武师傅很显然在恭维捧高长平公主,要我说啊,她多半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 “可是之前.......” 东方将军还想说,被陆将军不耐烦地打断:“哎呀你甭管那么多,那位若是铁了心要跟咱们一起去打梁军,只管交给她一队人马,玩得尽兴了便是。” 东方将军挠挠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 一天转眼过去,雨也停了。 经过严加审问,发现自首的六十多人里只两个什么都没做过。 其他人都为梁军做过事,只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出消息出去,没一次是成功的。 许是真被韩榆的手段吓怕了,他们还供出好几个没有自首的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官兵一抓一个准,全都送去和黄良作伴了。 “大人,接风宴已经备好。” 韩榆放下毛笔,与李通判前往宴客厅。 一番商业互吹后,陆将军和东方将军开怀痛饮。 越含玉一人独坐,自斟自饮。 官员们只敢偷瞄她一眼,脑海中浮现“只可远观不可 亵玩焉”这九个字,感叹真不愧是皇家公主,气度仪态非常人能比。 只是这样金尊玉贵的公主,陛下为何让她跋涉千里而来? 莫非朝中无能用的皇子了? 都说越京富贵迷人眼,他们听过,却从未去过。 消息闭塞,他们只依稀知道永庆帝有几个皇子,其余一概不知。 哎,怕是这辈子都不能亲眼见一见越京是何模样了。 官员们一边饮酒,思绪犹如万马奔腾,一去不复返。 韩榆跟陆、东方二人坐在一起,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几乎没怎么搭话,只偶尔应两声。 因着越含玉嫡公主的身份,接风宴的规格很高,酒菜都是极好的。 就拿这酒来说,入口醇厚柔绵,令人回味无穷。 滋味甚好,也更容易醉。 韩榆两杯下肚,陆将军和东方将军已经踩着桌子玩猜拳了。 官员们也彻底放飞自我,吟诗作对,放声高歌,还有人抱着同僚哭诉什么。 韩榆:“......” 今儿可算见识到了生物的多样性。 不着痕迹看向右前方,越含玉闭眼假寐,云合节那日见到的宫女不在她身边,只一个满脸褶皱的鹰钩鼻老嬷嬷。 韩榆敛眸,若有所思。 再抬眼,越含玉已不见了踪影。 至于那面相刻薄的老嬷嬷,正支着额头呼呼大睡。 许是困极了,又许是吸入了什么,没人在意原因。 韩榆环视四周,一个闪身离席了。 宴客厅外有许多官兵看守,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韩榆略微仰头,避开人群绕到后面,轻巧攀上屋顶。 背风处,越含玉果然在那里。 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韩榆刚上来她就问:“喝酒吗?” 韩榆没说话,踩着瓦片走上前去。 酒香扑鼻,是从越含玉手里的酒坛里散发出来的。 她身边还有一坛酒,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韩榆坐下,饮一口酒。 辛辣在口中蔓延开来,韩榆浅浅吸了口气。 越含玉轻笑:“很遗憾是不是?” 韩榆侧首:“嗯?” “今年的云合节没能举办。”越含玉一手托着酒坛子,单手托腮,“不过我还是来了。” 韩榆心跳漏了一拍,呼吸轻颤,面容平静地转回头,居高临下地望着无尽夜色,又一口酒入喉。 之后,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沉默地排排坐。 沉默地饮着酒。 沉默地吹风赏月。 不知不觉,韩榆把一整坛的酒都喝光了。 “韩榆。” 韩榆条件反射地应了声,侧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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