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露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女儿家的小心思, 害怕心上人被抢走,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又憧憬着对爱情的向往。 楚夫人如今倒是看不懂唐清露,只觉得她的性子有些别扭, 在意的点也与旁人不一样。 她如今虽有些不喜唐清露, 但也不会表露出来, 更不会刻意去针对,只不过会花更多的时间去考量她,而不是同往常一般放任不管。 楚玹月见她往便宜哥哥身上引, 倒也不好说什么, 反而是拉着唐清露的手, 顺势道:“既然你怕哥哥被旁人抢了, 那便跟我们一同去看看吧。不过,哥哥对你一片赤诚, 别无二心, 你不该怀疑他的。” 唐清露含笑垂眸,她对楚庭轩的情感也很复杂, 她很感激楚庭轩付出的一切, 也试过接受他, 但是感情的事是勉强不了的。 她从前想着相敬如宾也好, 如今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更是不可能在一起。 “嗯。”唐清露轻轻应了一声, 没有再说其他。 三人上了马车,楚夫人存了试探的心思,待唐清露又如同往日一般,好似方才的隔阂都已消失。 唐清露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然只要提到楚庭轩,他们待自己便会无限宽容,都是想着让她早日嫁过去。 “清露,我已经找人算过,三月后是个成婚的好日子,你意下如何?”楚夫人笑着抚了抚唐清露额头的碎发,试探道。 唐清露神色一僵,汗毛竖起,浑身都是抵触,她有些紧张地拽住裙摆,又松开,柔柔道:“夫人,此时恐怕要跟庭轩商量,我一人做不了主。” 她习惯性往楚庭轩身上推,反正楚庭轩会包容她的性子,不管楚夫人说什么,只要她不愿,楚庭轩便会揽在自己身上。 楚夫人观察着唐清露的一举一动,自然将她抵触的情绪收尽眼底,往日还以为是楚庭轩这个臭小子借口颇多不愿成婚,今日算是真相大白。 问题不在楚庭轩,而是出在唐清露身上。 楚夫人面色如常,反问道:“清露,你不愿意吗?” 唐清露犹豫不决:“我…愿…” 楚夫人不必她回答,心底已有答案。 “方才是与你说笑的,这么紧张做什么。”楚夫人不爱做强迫人的事,方才唐清露犹豫不决确实伤了她的心,毕竟她是真的拿唐清露当儿媳妇看待。 如今看来,是他们一家人一厢情愿。 唐清露怔了怔,这时才反应过来,方才楚夫人是在试探她,她有些懊悔,早知应当利落答应,而不是犹豫不决。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什么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想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楚玹月微微勾唇,见楚夫人闭目养神不再说话,知她心中有了决断。 唐清露心事重重,颇有些坐立不安,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弥补一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这样,几人一路无言。 到了甘府,楚玹月扶着楚夫人下了马车,而唐清露紧随其后。 后院聚满了人,都是柳州城的夫人小姐门,她们三五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有人见楚夫人来了,笑眯眯地走了过去,她认得楚玹月,夸了她几句,又上下打量唐清露一番,笑着问:“楚夫人,这位是……” 楚夫人笑而不语。 那人也是识趣,说起了其他的话题,也不再看唐清露。 唐清露有些尴尬,还是头一次被人晾在一旁,从前楚夫人不管再忙都会顾着他,现在却自己走了。 她转头看向楚玹月,见她已跟几个小姐言笑晏晏离开,她只能硬写头皮往前凑,却发现融不进她们的话题,只能尴尬地离去,寻了一个角落坐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唐清露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因为楚夫人的冷落,唐清露感到很不适,她脸上扬起笑容与楚夫人攀谈,找的话题都是楚夫人感兴趣的,想要拉进两人之间的关系。 楚夫人笑着捧场,只不过举手投足间透着疏远,与往日的亲密无间形成反差。 唐清露不明白为何短短一日楚夫人就变了,还有楚玹月跟她说话也是夹枪带棒,楚庭轩也不会第一时间陪着她。 这一切的转变都让她有些郁闷。 “可怜可怜我们吧……” “夫人,给口饭吃!” 这时,马车外响起吵闹声,有一群乞丐围在马车旁讨要银子,车夫赶都赶不走。 唐清露挑起车帘看,被车外的乞丐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尖叫出声,又迅速放下帘子。 楚夫人也是一脸担忧,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念叨着:“早知便带多些人出门。” 唐清露方才看到乞丐拿的碗,知这群人是陈正德安排的,她面上装成害怕的模样,又将楚夫人和楚玹月护在身后:“夫人,阿月,莫怕,我会保护你们。” 唐清露拿起车上的木棍,打算出去跟乞丐拼一拼,她知楚夫人的心善,旁人对她三分好,她便还回七分,现在正是表现的好时机。 楚玹月按住她的手,并未让她出去,反而是冷静道:“你现在出去也是于事无补,还会给车夫增加负担,还不如安安心心待在车里。律法规定乞丐不可随意拦截过往的马车,违者重罚。再等一等,或许会出现转机。” 唐清露咬着下唇,有些不甘心,见楚夫人也是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木棍。 楚玹月拆了唐清露的招,又掀开车帘,面无表情地自报家门,又把本朝律法说了一遍,冷冷地看向底下的一群乞丐,威胁道:“你们若是再向前一步,我便上报官府,让官兵将你们通通抓起来。你们若是识趣,便都给我退下,我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皆是相安无事。” 乞丐们傻眼了,他们收了钱办事,说是拦截一辆马车,也没告诉他们是楚家人啊。楚家是柳州城数一数二的大户,寻常人都不敢得罪他们。 楚玹月见乞丐们怕了,声音提高了几分:“还不滚?” 乞丐们见楚玹月不好惹,更害怕真惹出事来,为首几人更是连滚带爬的离开。旁人见带头的走了,也不敢起哄了,皆是灰溜溜离开。 不过一会,闹事的乞丐全都跑了,零零散散还有几人。 楚夫人见楚玹月能够独当一面,一脸的欣慰。 正准备出来救场的陈正德:? 陈正德见乞丐都跑了,还剩两三个也快跑了,咬着牙走了出去,大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乞丐们头也不回地跑了,都没在意走上前来的陈正德,慌乱之际跟他撞到了一块。 “碰——” 两人撞到一块,陈正德直接摔倒在地。 听到陈正德的声音后,唐清露赶紧扯开车帘,三人齐刷刷看向陈正德:“……” 楚夫人看出陈正德想过来帮忙,虽然他过来也没什么用,不过心意领了,看着他摔成狗吃屎的模样,颇有些无奈:“这位公子方才是想帮我们?” “应该是吧。”楚玹月耸了耸肩,补刀道,“不过看他毛手毛脚的样子,还被乞丐扳倒,半点力气都没有,恐怕自身难保啊!” 唐清露:“……” 楚夫人赞同得点了点头,她放下车帘,准备离开。 唐清露急了,连忙喊道:“等等!” “怎么了?”楚玹月问道。 唐清露红了眼眶,迅速下了马车,朝着陈正德的方向跑过去,留下一句:“我看他的侧脸像我的表哥。” 楚夫人:? 不多时,唐清露和陈正德相认,两人抱在一块痛哭流涕,楚夫人看不过去,带着两人一同回府。 前厅,楚老爷和楚庭轩因为楚夫人的催促,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原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唐清露多了一个表哥。 楚老爷和楚庭轩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可奈何。 唐清露因与亲人久别重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简而言之,就是说陈正德是她的表哥,唯一的亲人,想让他留在府上,当牛做马都可以。 陈正德介绍自己是刚刚参加完乡试,得了第一名成了解元,来到柳州城是想要参加会试。今日路见不平,机缘巧合与唐清露相认。 如今柳州城读书人很多,只是能够一考便中解元的少之又少,陈正德透露出这个,也是想让楚老爷看中自己身上的价值,最好是能够重用他。 陈正德不但会缩骨功,还会易容术,他为人谨慎,第一次下水救人之时并未用真面目示人,脸上做了一些润色。 如今站在楚庭轩面前,他有足够的自信楚庭轩认不出来。 他当时想着,若是成了,便慢慢恢复容貌。若是失败,便换一个身份接近楚家人。 楚老爷见陈正德容貌上乘,举止落落大方,谈吐得体,对他第一印象还算可以,听到他是解元以后,更是起了培养的心思。 楚玹月双手环胸,绕着陈正德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他一番。 陈正德见楚玹月如此直白,装成纯情的模样低垂着头,耳根泛红。 “咳咳……”楚老爷见楚玹月如此不知礼数,瞪了她一眼,轻咳几声示意她回神。 楚玹月并不理会他的暗示,继续围着陈正德打转。 楚庭轩抚了抚额,只当妹妹是犯花痴了。 “楚小姐,你为何一直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陈正德一双桃花眼清澈地看向楚玹月,带着些许不知所措,活脱脱一副纯情少男的模样。 唐清露见两人眉来眼去,心里泛着苦涩,她故意向前几步,凑在楚庭轩的旁边。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楚玹月摸了摸下巴,眼底带着探究,“我觉得你有些眼熟,像那日想要占便宜的小人。” 楚老爷/楚夫人/楚庭轩:“……” 还以为开窍了,原来是他们想太多。 唐清露听到楚玹月的话,心猛然一跳,有些紧张地看向陈正德,手里不断揪着手帕,死死咬住下唇。 陈正德眸色微暗,倒是没想到楚玹月会认出他,来看他是小瞧楚玹月了。 根据他收集的资料来看,楚玹月头脑简单,性子娇纵,用花言巧语哄她两句便能乖乖上当,他从前觉得对付她不必费什么功夫,看来是想错了。 “楚小姐,想来你是认错了。”陈正德面不改色地看着楚玹月,与她对视起来,丝毫不心虚道,“我今日才到柳州城,恐怕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人。” 他猜楚玹月下一句会问什么,也做好了应对的打算。 “哦。”楚玹月微微点头,没有过多纠缠,痛快地坐会椅子上,没有继续发难。 陈正德:“……” 他真的猜不透楚玹月的心思,她永远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不按常理出牌。 陈正德又继续画饼,反正就是希望能够留在楚府,说是想照看照看唯一的表妹,这样才心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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