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笑着,但眼神还是有些难过,可见心中并不如表面那么洒脱。 叶蓁蓁在古代生活越久,受其影响就愈发深刻。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何古人如此重离别,因为锦书难托,从此天涯路远,祸福难测,难免惶然。 秦玉媛性格温柔体贴,平常不怎么爱说话,但每次都是担任知心大姐的角色,这会儿也不例外,“我和晴薇相距并不远,就在隔壁县城,我们两家约好了一起启程,到时候两人也能相互扶持,你们可以放心。” “如此最好。” 楚凝嫣终于露出了笑容,在两人肩膀上各拍了一下,“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写信回京,就算是想吃蓁蓁的桂花糕,都能给你们寄过去。” “噗嗤。” 凝结的愁云顿时一散,几人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莫晴薇嗔了楚凝嫣一眼,“瞧你说的什么话,我们难道是那种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吗大老远地从京城寄糕点,若是被人知道了,怕是要被笑话。” 叶蓁蓁也是一笑,神情却是很认真,“凝嫣倒也没胡说,你们要去的是南方,饮食一时难以习惯,记得带上惯用的厨娘,还有下厨的调料,等会儿我让人给你们送去,就算远在他乡,也能吃到熟悉味道的。” 听她这么一说,莫晴薇和秦玉媛都很欣喜地应下了。 她们的家境并不缺那些厨房佐料,压根不需要叶蓁蓁特地送上来,她们稀罕的是叶蓁蓁独家调配的佐料,比如说火锅底料、豆瓣酱等等,别人做起来,总是没有她亲自做出来的正宗,她们每隔一段日子都要来崔家搜刮一番,莫晴薇和秦玉媛还以为日后吃不到叶蓁蓁的手艺了,这会儿有了许诺,自然是高兴无比了。 见她们如此,叶蓁蓁故意把脸一摆,道,“好啊,我总算是知道了,你们舍不得我是假,舍不得我的调料才是真的,太让人伤心了,你们就会欺负老实人。” 大家都知道她在耍宝,都乐了起来,楚凝嫣非常不客气地拆穿她,“你可拉倒吧,还老实人呢。因为你的缘故,余夫人被流言蜚语吓得不敢出门,连恪王妃都被禁足在家,如果这都算是老实人的话,这世上就没有老实人了。” 叶蓁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看破不说破,咱们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莫晴薇和秦玉媛又是一笑,不过想到叶蓁蓁结下这门恩怨,又染上忧虑。 莫晴薇说道,“恪王妃和风玉冉一样,不但气量狭窄,还惯会做表面文章,这次你把她们姐妹两得罪恨了,日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魏王妃提过了,日后你若是被刁难,可以去找她帮忙。” 叶蓁蓁没想到莫晴薇为了她,居然还搭上了魏王妃的人情,心中感动至极,眼眶有些红,“你不必如此,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我能够应付得了。” “跳梁小丑蹦跶得欢了,也惹人烦。” 秦玉媛拍了拍叶蓁蓁的手,说道,“好教那些欺负你没有家族倚仗的人看清楚,你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孤女,你身后还有我们呢。” 楚凝嫣也是点头,道:“说得对,下次再有余夫人之流的欺负你,你也别傻乎乎地跳下水,直接告诉我一鞭子抽过去,姑奶奶我还没怕过谁呢。” “你们真是……” 叶蓁蓁眼睛红了红,最后掩饰地擦了擦眼泪,“我看你们是诚心的,非得招惹我哭出来才好。” “我可不敢,万一让你家相公知道了,我们家训庭还不得挨揍啊。” 楚凝嫣促狭地调侃着,末了还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怕是不知道吧,前头余夫人才欺负了蓁蓁,后头余公子就倒霉了,听说被人套了麻袋胖揍了一顿。我敢打包票,肯定是维桢干的!” 叶蓁蓁:“……” 套人麻袋不能够吧!维桢可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当然,她并不是相信他的人品,而是觉得这种报复手段太没艺术性了——维桢报复人都是暗中下手,坑死人不偿命的,套麻袋这种行为太简单粗暴了。 说不定是外头惹到的仇家。 于是她非常坚定地维护了崔维桢的名声,并且在回去后还向他邀功,谁知崔维桢淡定地哦了一声,从书本中抬起头来,道,“确实是我做的。” 叶蓁蓁惊呆了,半晌无语,“你怎么想到给人套麻袋” 泛黄的古籍被白皙的指尖轻轻翻到另一页,簌簌声响中,男人的声线干净清冽,带着难得的惬意和悠然,不急不缓地说道,“余四无官无职,整日混迹花丛,没必要费心思算计,把人打一顿最方便。” 你媳妇欺负我媳妇,所以我欺负你 想象了一番崔维桢的思想历程,叶蓁蓁被萌到了,像只液体猫似的钻进他怀里,热情地在他脑门亲了又亲,眼睛亮得逼人。 “啧,都是口水。” 崔维桢嘴里嫌弃得不行,眼底却盛满了笑意,最后被招惹得不行,直接把人抱入床帐中,一室旖旎。 第235章 子承父志 送走莫晴薇和秦玉媛,崔维桢也结束休假期,开始正式上衙。 按照朝廷规矩,三品以上为紫袍,佩金鱼袋;五品以上为绯袍,佩银龟袋。六品以下绿袍,无鱼袋。 崔维桢领翰林院编修兼御书房行走之职,品阶是正七品,早几天前,礼部便把礼服送至府上,除了崔维桢正七品的绿色鸂鶒圆领袍衫,还有叶蓁蓁的宜人敕命服。 以大周的律法,朝廷依照官员品级对其母亲或妻子加封,五品及以上为诰命,六品以下为敕命。崔夫人从其夫,已经授封为正三品淑人,所以叶蓁蓁才有机会沾崔维桢的光,成为正七品的宜人。 宜人也有专门的服装制式,平常可以不穿,但在进宫时是必须要穿上的,和后世穿校服进学校一个道理。 叶蓁蓁自觉没什么机会穿戴制服,看了新鲜后就把衣裳首饰装入箱笼里,一脸稀罕地围着崔维桢打转儿——比起自己,她更想看桢哥儿穿官服的样子。 这么一看,就看直了眼。 崔维桢身长八尺,丰神美仪,清秀透雅,因常年读书,内外兼修,举止之间流露出卓然的清雅,朗朗如日月之入怀,端的是人间君子的风范和气度。如今一袭绿色官袍,头戴进贤冠,长目秀美,却锋芒内敛,五官深邃,乍显峥嵘,无声望过来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仪扑面而来,让人情不自禁地折服,生出敬意。 制服的诱惑。 穿上官服的崔维桢,也太招人了吧! 叶蓁蓁忍住把人拆吃入腹的欲望,把自己新缝制的荷包挂在他腰间,眼神流连忘返地在他身上逗留,最后实在没忍住,酸溜溜地说道,“你这厢出去京城逛一圈,咱们家这个月的水果都不用买了。” 掷果盈车,可不止宋玉才有的待遇,崔维桢完全是不输于宋玉的美男吶。 崔维桢忍不住笑了,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好浓的醋味,大清早的,怎么把醋坛子都给打翻了” “讨厌!” 叶蓁蓁捶了他一记,心情好多了,与他一起去正厅请安,路上问道,“你今日第一天上衙,是否需要什么准备” “只需上衙当值便可,无需准备。” 崔维桢摇头,“放心吧,前几天我去拜访老师,老师已经有交代,无需担忧。” 那倒也是,虽说王钰旋和崔维桢只是塑料师兄弟情,王学政作为老师的,对崔维桢还是不错的,官场上的提点少不了。再加上有周训庭他爹、大、理寺卿的关照,应该没有谁不长眼欺负他。 事实上,叶蓁蓁是真的想多了。 崔维桢作为备受圣宠的今科状元,在上衙的第一天,就得到面圣的机会,这可是其他人都没有的殊荣,仅凭他御书房行走的身份,随时都可以面圣,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招惹他。 就算是之前和他闹了不愉快的凌晨宇——苏映如的夫郎,见了他也是笑脸相迎,不敢露出半点怨怼之色。说来也是,他的老丈人苏崇德已死,他一个没了倚仗的翰林院编修,自然是不敢再招惹赫赫有名的世家公子。 是的,崔维桢只在小范围内传播的身份,在今日上朝后,终于广为人知了——原因无他,宣武帝在早朝时追忆已故的肱股之臣崔世昌,满朝文武大臣才知道,原来新科状元崔维桢,是当年礼部尚书独子,清河崔、氏族人。 子肖其父,子承父志。 宣武帝如此夸奖,让不少人心里都活络开了。 官场老油条最擅长的是揣摩圣意,皇帝简单的一句话都能让一群人揣摩出百八十条信息来,不少人都觉得,皇帝并不是简简单单地夸奖崔维桢那么简单。 虽然开朝以来,连中三元的只有崔家父子两人,也算是一段佳话,但远远不值得皇帝在大朝会上夸奖,所以说,重点不是子肖其父,而是子承父志。 子承父志! 这分明是陛下要重用崔维桢的信号!不少老臣想起多年前,若是崔世昌没有因病亡故的话,陛下是打算把他平调入户部的。 户部…… 什么事值得让陛下把心腹安排进户部呢联想到年前苏崇德一案,已经呼之欲出。 整整一天,崔维桢都在各色打量的视线中度过,不过他心智坚定,对这些视线视若无睹,旁若无人地在值房翻看资料,周训庭原本还想摸鱼敲钟,见他如此奋进,也从他桌子上拿过一本书,随便一翻,居然是某地历年的户籍考。 他心中疑惑,“你看这些做什么” 新进翰林的位置被安排在后面,两人办公桌相近,正方便两人偷偷讲话,“听说翰林院要给前朝修士,若是能参加稽查史书,这可是青史留名的大好机会!我方才看到王钰旋和吴学士说话,肯定是为了这事儿钻营去了。别看他清高,其实心眼多得很。维桢,这事可不能让他得了好!” 翰林院是五品衙门,长官是吴学士,约莫五十岁左右,是朝野闻名的大儒,性格有些严肃,即便对上崔维桢这位信任宠臣,也没露出好脸色。 学士之下有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各二人,从五品品阶,侍读和侍讲各两人,正六品品阶。此职位皆是饱读诗书、熟读经史典籍之人担任,向皇帝及太子讲读经史,备顾问学。 崔维桢虽然挂的是编修之职,但御书房行走的兼职,实际上干的就是侍读侍讲的活儿,只不过因为资历尚浅,不能一下子册封为六品官位,才有了编修职。 但凡懂得揣摩圣意的,都知道皇帝不是让崔维桢来翰林院修书的,自然会知情识趣,不会给他安排这些活计,也就周训庭这个傻乎乎的职场新人,还真以为他领的是编修一职呢。 崔维桢无奈摇头,道,“我自有考量,不必着急,倒是你,可以向吴学士争取一番,我觉得你去修书很是不错。” 性子太急躁了,正好修书磨一磨,不然总是咋咋呼呼的,半点成熟稳重的性子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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