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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秀对此一窍不通，且不说她，就是她娘和吴婆子都没这个手艺——西瓜她们未曾听闻，那所谓的鲜奶芋圆更是不懂了。 于是她问道：“夫人，西瓜我们是知道的，观砚已经与我们说过了吃法，只是这个鲜奶芋圆我们闻所未闻，这是您新研究出来的吃食吗” 说起来叶蓁蓁许久没有亲自下厨了，这会儿心烦意燥看不下书，索性放下书，邀了叶芃芃：“四妹妹，别忙活了，交给丫鬟做就是了，姐姐带你去做吃食去。” 叶芃芃自小在乡下长大，乡下婆子们大着肚子下田干活儿多的是，倒也不觉得叶蓁蓁这会儿下厨奇怪，欢欢喜喜地应了下去，与她一同去灶房了。 只是伺候的丫鬟们大惊小怪，生怕夫人在灶房里被冲撞了或是磕碰着了，连忙去正房禀告两位老夫人，崔大娘想了想还是没阻止，只是说道：“最近蓁儿心情不爽朗，让她下厨消磨时光，散散心也是好的，嘱咐厨房的婆子们要仔细些，莫要让夫人磕碰着了。” 下人自是应是，快步走去汇报了，未几，便有灵俏的丫鬟端了一个素白的瓷盘上来，揭开盖子，上头叠放着红彤彤的西瓜片，那丫鬟说道：“老夫人，亲家老夫人，这是夫人着人切的西瓜，让奴婢送上来给您两人消消暑。夫人让您二位暂且吃着，留着肚子，等会儿要给你们做芋圆呢。” 崔大娘是吃过西瓜的，瞧着西瓜片还冒着白烟，想来是用冰块冰镇过的，顿时口舌生津，连忙招呼旁边的叶大婶：“亲家母，快来尝尝这西瓜，此乃回纥贡品，我此前曾尝过几次，最是爽口消暑不过。蓁儿最擅长研究美食，也不知她这会儿打算用西瓜来做什么吃的。” 叶大婶一听是贡品，眼神顿时不同，拈了一根竹签子挑起一片西瓜送进嘴里，一咬便是满腔的汁水，甜津津的甚是可口，连夏日的焦躁和酷暑都消散不少，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果然不愧是贡品，这样的滋味圣品，真真是人间哪得几回闻吶，这一回上京，可真是长见识了。 崔大娘也吃了一签，到底尝出了不同，就问捧盘的奴婢：“西瓜上怎么还撒着细盐这又是什么吃法” 那奴婢看着眼馋，默不作声地吞了口水，才道：“回老夫人的话，是夫人着人切了西瓜后，吃了一口觉得不甜，便让人撒了盐，说是这样能提味。” 其他她们这些奴婢都觉得奇怪，听说这西瓜是甜的，上头洒了盐岂不是奇怪吗但夫人一向主意大，大家虽然觉得她在糟践东西，但也不敢反驳，都听了她的话把粗盐磨细，酌量洒上去了。 且不说奴婢们，就是崔大娘也是头一回有这种吃法，但不得不说，这回尝到的西瓜甜味确实比以往要足，她还以为许久未吃或是品种的缘故，没想到竟是因为撒了盐。 她顿时就笑了：“蓁儿在吃这一天赋上，绝对是无人能比，也就她的嘴刁，总能研究出与众不同的吃食来。” 若是没有一定的底蕴和身家，一般人还真养不出这般灵敏会吃的舌头，崔大娘虽然觉得纳闷，但也没有深想，这世上奇人异事多的是，蓁蓁不过是会吃罢了，也算不得稀奇。 唯有对自家女儿知根知底的崔大娘惊奇不已，觉得大丫真是翻天覆地大变化，她都快不认识自家女儿了——高门大户的水土果然能养人，连大丫那样的泥娃娃都改头换面了。 那奴婢见两位老夫人高兴，不由大着胆子说起话来：“夫人还让人挑了西瓜子，说是让人去庄子划一块地试种，这样来年咱们也不愁有瓜吃了。” 崔大娘没种过田，连连称好，叶大婶确实行家，闻言摇头：“蓁儿操持家里的活计在行，但是对农事却是一窍不通的。都说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可见作物是讲究气候和水土的，既然西瓜是回纥的特长贡品，说明其他地儿种不得，她这会儿怕是要白忙活一场。”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若是西瓜能够在中原种植，其他人怕是早就种遍了，哪里轮得上她来发现 崔大娘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但也没打击叶蓁蓁的积极性，只是说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她种着玩玩吧，咱们也不缺那几亩地。” 叶大婶听得牙龈疼，对于她们这种小老百姓来说，几亩地那是一家子养家糊口的宝贝儿，哪里容得下让败家子随便抛费大丫幸好是嫁入大户人家，若婆家还是小门小户，怕是经不起她折腾。 不过人家婆婆都支持，她自然没有拆自家女儿台的道理，不过她还是替蓁蓁在婆婆面前兜了底，免得以后真的种不出来平白惹了笑话：“就让她吃这回教训，也好明白个田里讨活儿不容易的道理，免得以后再乱做主张，惹人笑话。” 崔大娘知道她心事，也笑着应和了几句，盘子里的西瓜有不少，但汁水饱腹，两人又惦记着叶蓁蓁的吃食，也没有多吃，便赏给屋里的奴婢们尝了鲜，又得了一片欢天喜地的感恩，气氛溶溶，和乐极了。 第323章 墨梅动手 叶蓁蓁还不知她的西瓜种植大业已经受到怀疑。 她在后世也是种过西瓜的，外公家就有一大片瓜地，每到夏天都会引来一大群獾猹偷吃，即便是过路的人，热了渴了，也会摘下一颗来消暑解渴，这些并不值当些什么，都是正常现象。 但后世的西瓜种子是经过一代代改良的，因此皮薄瓤多瓜子少，汁水充沛十足清甜，但这会儿的瓜就明显不足了，吃着还有些涩味，时下的人兴许觉得惊艳，但对于吃过改良瓜的叶蓁蓁来说，就多有遗憾了。 但有得吃总比没有好，因此她才打了种植的主意，若是能够代代改良，说不定还真能改善味道呢。 于是在挑了西瓜籽后，叶蓁蓁便说了种植的办法，让下人连带切好的西瓜带去前院的叶大勇了。 说起来叶家人进京后，就数叶大勇最无聊。叶三勇走南闯北认识了不少人，在京城也有不少亲朋故旧，这些日子总能出去转转放放风；虎娃的功课不能落下，被崔维桢托付给同僚族学中借读，于是叶大勇除了每日的接送，就空闲下来。 叶蓁蓁这回儿给他找了事做，竟是兴奋得一刻也等不得，直接与仆从去经郊外的庄子了——这庄子自然是崔大娘的嫁妆田产之一，现在也一并由叶蓁蓁管理着。 在厨房忙活的叶蓁蓁暂且不知这一茬，她正与芃芃亲自捏芋圆丸子。芋圆用的是叶大婶带上京的香芋，去皮蒸熟后加入木薯粉搅拌，再倒入热水揉成团，然后捏成喜欢的形状便可。 至于鲜奶，这年头的大户人家不兴和牛奶，羊奶倒是常有，叶蓁蓁原本不喜欢羊奶的腥臊味，但孕妇容易缺钙，多喝一些羊奶也是好的，于是她便让庄子养上一些奶羊，每日定量送至府上，羊奶混着杏仁或者茉莉花茶煮了，倒也没那种腥膻味儿，在叶蓁蓁的影响下，崔家人每日都习惯喝上一杯，因此鲜奶也是现成的。 灶房里还有一群丫鬟婆子帮忙，所以很快就把成品做成了，把鲜奶芋圆放在冰块里冰镇，再加入挑去籽的西瓜，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等到芋圆入口，芃芃立马就被芋圆软弹可口的味道给征服了，再吃一口西瓜，喝一口鲜奶，滋味儿美妙得像是天上的琼浆玉露。 叶芃芃的捧场让叶蓁蓁非常高兴，立马让人拿了碗盛好，分别送去前院和正屋那里，因为做的量不少，还剩不少芋圆，叶蓁蓁担心大热天的不好存放，便让人把余下的给楚凝嫣送去，这种软弹有嚼劲的东西，那凤辣子也是喜欢吃的。 叶蓁蓁的鲜奶芋圆一出场，瞬间捕获了崔家上下女眷的胃口，就连楚凝嫣也让人带了口信回来说好吃，因为叶蓁蓁已经让人带去做法，她说要研究出新的吃法，回头再送过来孝敬她。 对于楚凝嫣那炸厨房的手艺，叶蓁蓁压根儿不抱希望，倒是家里的两个老夫人是要管一管的，她们胃口大开，连吃了两碗，若不是叶蓁蓁怕她们不好消化给阻止了，她们怕是还能再吃的。 不过厨房已经学会做法，日后这份甜品可以常备，就算没有了西瓜，夏日总不会缺水果，换着吃便是。 叶蓁蓁在家里折腾了一天，闲事杂事都没挂在心头，但随着太阳下山，靠躲避得来的清闲渐渐消失无踪，整个人开始坐卧不安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秋芜急匆匆走入房内，报道：“夫人，老爷回来了，现在正去正房给老夫人请安呢。” 哐啷。 叶蓁蓁手里的茶盏一时没拿稳，直接磕在桌角坠入底下的毛毯里，瓷片碎裂了一地，秋芜立马被吓了一跳，连声喊道：“夫人，您没被划到手吧” “我没事，把碎片收拾一下吧……”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算了，让玉秀她们进来收拾，你去正房那儿盯着，有什么消息再来告诉我。” 秋芜百思不得其解，夫人到底是要什么消息呢老爷身上佩戴着香囊，说明墨梅今日就要动手了，夫人怎么就不着急着去阻止呢 她想不明白，但夫人的脸色可怕得让她不敢多问，连忙去外头叫人进去收拾，她则找了个由头去正房打探消息去了。 崔维桢今日早早就下衙回来，虽然很希望第一时间去看蓁蓁，但还是克制住了冲动，先去正屋给娘亲请安。 这个时辰，叶大婶和叶芃芃都会主动避开，因此屋内只有他们母子和几个丫鬟，因为今日刚得了新鲜的吃食，崔大娘想着儿子，便让丫鬟端来给儿子尝鲜。 嘴里还说道：“这是蓁儿亲自下厨做的，我让人冰镇着等你回来，你快尝尝看好好不吃” 崔维桢原本没胃口，但听说是叶蓁蓁亲手做的，眉梢一动就应了下来。 捧碗上前的是老太太赐下的墨梅，她身上也不知熏得什么香，竟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勾人甜意，闻着闻着，不由让人心猿意马，血脉沸腾，崔维桢血气方刚又是久旷，猝不及防间竟是把控不住身体的变化。 崔维桢脸色大变，总觉得不对劲，刚要呵斥时，就听一声娇滴滴的轻呼，抬眼一看，竟是墨梅被绊倒，端着碗直直摔进他怀里，身上被浇了一通不说，连那甜腻勾人的味道都愈发明显了。 还未等崔维桢发作，墨梅已经急急忙忙地从他身上挣扎着起来，跪在地上垂泪讨饶，一副梨花带雨的娇娇俏俏的模样：“都怪奴婢笨手笨脚，让老爷遭了罪，请老爷责罚。” 瞧见自家儿子额头上青筋直冒，显然是一副忍耐至极的模样，崔大娘对墨梅也生出了几分不满，但看在她是自家娘亲赏下的份上，倒也没怎么言辞呵斥，只是淡淡地说道：“就罚你两月月俸，下去吧，今日不用你伺候了。” 墨梅红着脸谢了罪，却没有下去，而是含着水雾的眸子看向崔维桢，说道：“请老爷让奴婢将功赎罪，替您换了衣衫吧。夫人如今双身子不方便，若是您这般回去，怕是要惊动劳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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