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崔大娘哀怨的目光,她僵住脸,语气硬硬地说道,“桂兰婶,劳烦你了。” 桂兰婶看向崔大娘,崔大娘不得不在儿子和儿媳的双重控诉中递过工具,嘴上还不忘嘱咐道,“你小心些,蓁儿怕疼。” 结果,桂兰婶顺顺当当地穿针而过,叶蓁蓁觉得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一样,连眉梢都没动过。 这就证明了,并不是她体质特殊,而是崔大娘的技术确实有问题。 这就尴尬了…… 崔大娘脸颊迅速涨红,强撑着长辈风度给叶蓁蓁嘱咐了注意事项,仪态万千地离开了,叶蓁蓁敢以学礼仪时的经验发誓,此时她的步伐根本不如以往自然流畅,就连脊背,都是僵硬的。 但又能怎么样呢 叶蓁蓁和崔维桢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算了,作为小辈,还是给长辈留点面子吧。 第94章 丧家之犬 叶蓁蓁再次开启休养的生活。 好在是大冬天,伤口没有感染化脓,十天半月就好了,她还可以借此和桢哥儿撒娇,忽视一开始的受苦,日子还挺美滋滋的。 只是有些人的日子不好过。 李勋道被押解回京,临西县群龙无首,新县令没有到任之前,由县丞接管县令之责,一夜间就变换了天地。 往日李勋道作为当之无愧的一县之长,李家人眼睛都是放在头顶看人,现在一朝跌落云端,不仅成了罪眷,连居住多年的县衙都要搬出去了。 苏氏已经收到娘家回信,李勋道的罪名,他们无能为力,并且不愿与她再有所瓜葛,算是成为了娘家弃子。 当初对她有多巴结,今日就有多无情。 苏氏不能继续霸占县衙,娘家又回不得,只好带着一家子搬出去,在之前置办的别院落脚。 而李勋道后院的那群莺莺燕燕和庶子庶女,她再也没有理由忍耐了——没有孕育子女的妾室通房通通被打发走,有孩子的分点金银,也打发了。 苏氏有不少产业,以前留下的家底也有不少,完全可以把亲生儿女抚养成了人——如果没有被外人觊觎财产的话。 只是阎王没见着几个,倒是惹来不少小鬼,这个小鬼,指的是李二娘和李翠儿。 叶葭葭作为后院莺莺燕燕的意愿,按理说也是要被遣散的,只是她被苏氏的威胁吓到了,她没有完成受托任务,担心苏氏真的会谋害她的性命,在李勋道被捕当日,趁乱卷了细软跑掉了。 没人知道她跑哪里去了,或许叶家人知道,但她们非但不露口风,反而倒打一耙,宣扬着苏氏杀人灭口了。 不管什么时代,总有人存在连坐思想,在古代,这种风气愈盛。旁人不管苏氏品性如何,但看她有个犯罪被捕的丈夫,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苏氏如今成为丧家之犬,正需要低调存世之际,怎么容许被李二娘她们破坏——因为身份的缘故,她不能诉之于公道,只能私了了。 然而一旦开了口,就招惹来吸血的水蛭,甩也甩不掉。 李二娘和李翠儿永远都得不到满足,她们知道苏氏手头有银子,隔三差五都要在门口闹上一通,得了银子就走,如此往复,贪婪之心未曾停歇过。 可以预见,只要苏氏还继续住下去,这样的纠缠将不止不休。 “娘,咱们就让那两个贱人每天纠缠吗” 李明荟最近的日子过得糟糕透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县令千金,而是成为罪臣之女,之所以比普通百姓的日子好一些,全凭之前攒下的家底罢了。 她们李家的银子,凭什么要用来添叶家那两个窟窿 “娘,找人狠狠教训那两人一顿,我李家虽然落魄了,也不是她们能够任意欺凌的。” 苏氏狠狠地绞碎手帕,冷声道,“你放心,没有人能占我的便宜。对付不来叶蓁蓁,这两个粗鄙乡妇,还是手到擒来的。” 这一日,李二娘和李翠儿惯常到李家门口讨好处,这次不用等她们哭闹,守着的下人非常痛快地把银子给她们,然后把人给打发走了。 李翠儿掂着荷包里的银子,红光满面地说道,“娘,您说得没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家虽然落魄了,银子可不少,咱们来来回回讨的银子,都有几十两了。” 李二娘眼中精光闪烁,“苏氏现在成了软柿子,不敢招惹我们,下次可以多要点银子,不然咱们就不走了。” 二丫那死丫头跑掉了,家里没有了进项,儿子和孙子都要银子读书,有了这条生财之道,她们说什么也要抓住了。 苏氏那女人,夹了紧尾巴做人还来不及,肯定不敢报复她们的。 想起今天这么容易得到银子,李翠儿脸上一喜,立马应下了,甚至还在畅想来日怎么对付李家……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突然有人从后面袭来,蒙住她们脑袋往旁边偏僻的小巷子拖拽,她们吓得尖叫,然而发出的只是呜呜的呜咽声。 “老实点,老子收到银子教训你们一顿,要是把人引过来,我们不介意杀人灭口。” 李二娘和李翠儿听到“杀人”二字,立马就吓得瘫软,不停地摇头,然而对方并没有给她们说话的机会,只好把身上的银子拿出来,求他们能够放她们一马。 “啧,这两娘们身上的银子还挺多的,这一趟赚了。” “那是当然了,也不看她们天天往李家要银子,这不,报应来了。” 李家! 是苏氏那个恶婆娘找的人! 李二娘和李翠儿恨得牙痒痒的,已经在心里想着回去怎么报复回去了,然后就听那群人在讨论,“不过两个娘们,动手都怕把人给打散了,要怎么教训人才让雇主满意” “大哥,雇主说了,最好能够……”最后的话微不可闻。 “我呸,快别恶心人了,老子宁愿逛窑子,也不愿意上这两个老娘们,侮辱谁呢。” “那个老虔婆确实老了点,但她媳妇还是徐娘半老呢,听说她丈夫是童生,老子还没上过读书人的婆娘呢。” “这么说倒有几分意思了。” …… 一群男人桀桀怪笑,开始拔李翠儿衣裳,她彻底慌了,心里生出绝望和恐惧,拼命地挣扎哭喊,希望能够引来路人或者得到怜悯,然而终究是奢望,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已经无人理会李二娘,她趁着儿媳妇被欺负,悄悄地取下头套,仓皇地跑掉了。 李翠儿在挣扎间,已经被取下头套了,她看到李二娘逃跑也没做声,还期待婆婆会找人来救她,然而她等了一个多时辰,始终都没有人来。 她的眼神渐渐暗下去,最后化作一片灰烬。 那群人尽了兴,提起裤子走了,李翠儿像是木偶人似的,呆呆地穿好衣裳,游魂似的离开小巷子,她出了城门,看到护城河,直接一脑袋扎了进去。 “天呐!快来人呐!有人跳河了!” 第95章 畏罪潜逃 “什么,你说我二婶跳河了” 叶蓁蓁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满脸不可置信,“哪里传来的消息” 李翠儿那性子会想不开跳河不可能的吧! “奴婢方才去买菜听到的消息,听说有个妇人跳了护城河,被识水性的壮汉救了,醒来后就哭闹不休,说她,说她被李县令的夫人派来的地痞流氓玷污了清白,要去县衙告她。” 玉秀小心翼翼地看着叶蓁蓁的脸色,“奴婢去县衙看了,正是您娘家二婶。” 叶蓁蓁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神操作 李翠儿那年纪,在古代都可以当人家祖母了,怎么会有这么重口味的人去毁她清白 “她和苏氏有什么恩怨” 玉秀见她没有怨怒娘家出丑的意思,才放下心来,细细说道,“听说她这阵子都和婆婆去李家勒索钱财,苏氏才买通人报复的。” 这事儿她们还真能做出来。 恶人自有恶人磨,此话果真不假。 “后来怎么样了” 玉秀摇了摇头,“奴婢急着回来,就没看下去,要不奴婢现在去打听打听” “好,去吧。” 半个时辰后,玉秀带回后续发展。 县丞受理了李翠儿的案子,因为事关上一任县令家人,他亲自去提审苏氏,结果李家别院早就人去楼空,苏氏早就带着她一双儿女离开临西县,当天给李氏婆媳银子的,不过是留下来的下人而已。 至于玷污李翠儿清白的地痞流氓,县丞没有找到,李翠儿当时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没记住人长什么样,就这样成了无头公案。 叶蓁蓁:“……” 当初她中下情香,还有苏氏和叶葭葭的手笔,现在两人都逃了,未免太过便宜她们了吧 天儿又开始下雪,阴沉沉黑压压,崔维桢回到正院,在屋檐下收了伞,没见叶蓁蓁像往常样出来迎接,心里有些奇怪,一回屋子,就闻到浓郁的栗子香味。 定睛一看,只见叶蓁蓁坐在火炉前拨动着炭火,从里头挑出一个个烤得发黑的栗子,香味正是从这里传来的。 叶蓁蓁被香味儿勾起馋虫,想要剥个栗子吃,结果烫得不行,连忙呼着手,正好转移视线,看到站在门口的崔维桢。 “桢哥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见外头的动静。” 她连忙上前替他解下斗篷,抖了抖上头的雪,挂在架子上,“脸怎么这么冰冻坏了吧,快去烤烤火。” 崔维桢牵着她去炭盆前坐下,“怎么想到在屋里烤栗子了” 无怪他疑惑,叶蓁蓁虽然喜爱美食,但从未在寝室里吃过东西,更别说做食物了,所以才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对劲。 “我原本是想温一壶酒喝的,又怕喝醉了,闲得无聊,就烤栗子了。” 因为懒得动弹,就直接在屋子里了……叶蓁蓁看了看崔维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某人的洁癖症,连忙讨好地笑道,“我特地给你烤的栗子,你尝尝好不好吃。” 崔维桢挑眉看她,凤眸中含有戏谑和看透一切的了然,偏偏不动如山,一副看你还要怎么胡说八道的架势。 每次见他这副样子,叶蓁蓁都心虚得要命,下意识躲避他的目光,非常认真地要去剥栗子,结果还是烫的,黑溜溜的栗子直接从她手上滚落了。 现在养了一手的细皮嫩肉,半点儿也遭不住烫。 叶蓁蓁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桢哥儿,要不,你亲自动手” 崔维桢的目光在她鼻尖一顿,绯红的薄唇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居然也不嫌栗子脏,直接上手剥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果仁。 “张嘴。” 少年面容俊美如俦,剑眉凌厉,黑眸如星,绯红的薄唇紧紧抿起时,徒添冷冽和薄情,但像现在,只是勾起浅浅的弧度,就有春日花开的瑰丽和美艳,超越性别的绚丽和出众,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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