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泱面不改色,斜倚在高处尊椅上,慵懒道:“谁是谋害长公主、右丞相主谋?从实招来。” 南宫晧之疼得要崩溃了,他惨笑着:“没……没有下毒。我真的……只是想讨好上司晏大人,请他给我多……多批几张盐引。” 他忽然想起了被污谋反的谈六。 想起了上吊自杀的临壑侯谈错,想到了谈氏满门抄家流放。 呵呵。 摄政王是故意拿他做法,想要复制谈家的冤案,在南宫世家身上,再来一遍! 而他和谈六一样,是被选中的倒霉蛋! 南宫晧之用无比憎恨的眼神,瞪着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冲着他吐了一口血唾沫:“晏泱!你个杀千刀的!你必不得好死!我在地狱离等着你!” 此等咒骂,对晏泱毫无作用,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恶毒诅咒他去死。 他轻轻地抬了下手。 第二轮的酷刑开始了。 东厂番子用沾着浓盐水的铁刷,在南宫晧之的皮肤上,用力地、反复地刷着,不一会儿,大片的皮肤就脱落,南宫晧之的惨叫声已经不似人发出来的。 昭狱的犯人和看守听到了,无不脊背发寒。 而晏泱面不改色,只是淡漠地说了两个字:“同党。” 南宫晧之哭喊道:“我真的没下毒,说不定是晏仁卿自己下毒,真不关我的事……啊啊啊!” 又一大片血淋漓的皮肤,被蘸盐水的刷子,刷了下来。 他的身心,彻底崩溃了。 同为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世家少爷,南宫晧之比谈六多了点儿骨气,但也仅一点点。 两个时辰后。 南宫晧之就完全招架不住酷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说出了那个摄政王想要听到的名字:“天启公南宫界……我叔叔……是同党。” 晏泱冰冷的薄唇,微微上扬:“还有呢?” “天启公世子,礼部尚书,南宫嗣之。” “继续。” “封州刺史,南宫闵;考功员外郎,南宫斌。” “就这些?” “晏泱!你会遭报应的!你也是有儿子的人,都不为子孙后代积点儿阴德么?!” 面对南宫晧之的咆哮。 他得到了“奖励”——铁钩扎穿琵琶骨,吊在半空中。 “我招!我全都招!还有右散骑常侍南宫世雄,尚衣奉御南宫福,河东县男南宫许……” 又是一连串三四十个名字报了出来。 这些“同党”,要么在朝中担任要职,要么在地方担任刺史,要么身上有个爵位,无一不是贵胄显贵。
第344章 屠杀南宫世家 御书房。 “陛下!” 天启公南宫界,满脸焦急哀恸之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恳请陛下救老臣,老臣合家老小何其无辜,竟都要被那跋扈权臣摄政王故技重施,打入昭狱,被冠以谋害长公主和右仆射的污名了!” 晏党去天启公府抓捕南宫晧之的时候,南宫界还在宫中,给天子经筵讲学。 如今得到消息,南宫界彻底慌了。 他深知晏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定会趁机铲除南宫全族,一如之前铲除谈氏一样! “老师,何出此言?” 谢玄宸大惊失色,他自龙椅上站起来,奔到下方,亲自把南宫界给扶了起来,“右仆射中毒,朕已有所耳闻,这事儿怎么又牵扯上皇姐了?” 听说晏锡那厮喝了毒酒快死了。 小皇帝心中暗骂一句死的好。最好晏党都死光光,只留皇姐一人陪在他身边即可。 “皇姐怎么样了?也中毒了么?老师你快回答朕。”谢玄宸紧紧抓着天启公的胳膊,一双瞳仁漆黑无比,焦急地低吼。 南宫界的心底,瞬间涌起一股不满的情绪。 他们可是师徒之情。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少年天子竟然还那般惦记谢清鸢那个臭女人,你们又不是亲姐弟,何至于这般姐弟情深? “陛下,长公主应该没有吃有毒的老冰糖酥,但晏右相的确是喝了毒酒。老臣冤枉,这次中毒事件,与南宫家无关,也与老臣无关,恳请陛下还老臣一个清白!” 谢玄宸一听皇姐没中毒,当即舒了一口气:“幸好她没事。” 他不敢想象,如果皇姐死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趣儿。 这黑洞洞的皇位,周围都是害他、利用他的人,只有皇姐是唯一真心对他好过的。 “老臣阖家老小的性命,就全都托付于陛下了!”南宫界老泪纵横,“老臣的侄儿是个心性纯良之辈,胆子很小的,哪里敢主动上右丞相府送下毒的吃食,这是栽赃!是陷害!” 谢玄宸宛如置身无间地狱,喃喃着:“摄政王向来如此,谁挡了他的路,就必要谁死。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呵呵。” 他费尽心机,拉拢了离家和南宫家,两个顶级大世家为后盾。 结果呢。 晏泱他先是用莫须有的谋反案,铲除了离家女婿满门,又要搞一个下毒案,铲除南宫满门! 这还有天理么? “摄政王是有意为之。这哪是针对老臣?分明就是在针对陛下您啊!” 南宫界把唯一翻案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势力不稳尚未亲政的小皇帝身上,“摄政王见不得南宫世家支持您,就要灭了老臣全家!老臣这把年纪了,为国捐躯死了倒也无妨,可怜陛下才十六七岁,身边群狼环伺,被那奸佞权臣控制,日后……日后……” 话说了一半,留一半,而后伏在地上恸哭起来。 谢玄宸面色苍白,眸中含恨:“日后摄政王赶尽杀绝,朕亦不能幸免。” 他要怎么救老师? 他又该怎么自救? 作为一个失权的傀儡皇帝,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晏党肆意屠杀,看着他的支持者接二连三死去,沦为皇权的殉道者。 “太后懿旨——” 就在这个时候,东厂督主黄公公,手持明黄色绢帛,神色威严地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身后跟着两队全副武装,前来拿人的东厂番役。 “天启公与罪人南宫晧之互为同谋,谋害尚书右仆射晏锡,致其瘫痪在床命在旦夕,且欲给本朝唯一皇嗣长公主谢清鸢下剧毒砒霜,哀家震怒。判南宫界褫夺爵位,革去大司徒、太师之职,秋后问斩。南宫一族,参与谋害皇嗣者,三十七人判死刑,一应家产查抄充公,其余宗亲男者流放戍边,女者充为官奴,非敕令不得召回!” 南宫界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耳朵嗡鸣,眼前一片漆黑。 他笑了。 似被猫逼急到墙角的老鼠,瑟瑟惨笑:“谋害皇嗣?她谢清鸢一介女流,算哪门子的皇嗣?” 只有皇太子,皇子,可以延续皇室香火的,才能称之为皇嗣。 谢清鸢算什么东西? 一个女的,连把儿都没有。 “老师……” 谢玄宸见他快疯了,抹了把泪,哭着劝道,“是朕不好,朕没用,保护不了老师全族。” 这次不是装哭,而是唇亡齿寒、穷途末路的天子悲鸣。 “哈哈哈哈!” 南宫界扬天狂笑起来,他指着太后的懿旨,“陛下你听到了吧,晏党把谢清鸢当做皇嗣?可笑不可笑,一个公主,还真当做皇储、皇太女了?何其荒谬!” 谢玄宸也是浑身血液冰凉,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忌惮、猜测,那么这一回,摄政王和晏太后是完全不掩饰了,把皇姐摆在了明面儿上。 晏党就是要拥立长公主! 而自己这个宗室出身的傀儡小皇帝,对于晏党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绝路了…… 南宫界疯癫地笑了许久,而后亲自去掉了乌纱帽,放在地上,对着小皇帝最后深施一礼:“陛下放心,为师不似谈错那般软弱,一个想不开就投缳自尽。明年立秋之日,陛下可来法场,见为师最后一面。” 谢玄宸猛然一震。 整个人自绝望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 对啊! 判决是秋后问斩,现在已经是冬天,那就只能是明年的立秋。 朕还有时间! 只要明年立秋之前,用计谋弄死摄政王晏泱,成功亲政。就能把老师给救出来,重新启用入阁拜相! 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冬天。 摄政王和长公主大婚前夕,包括南宫晧之在内的三四十名南宫家的官员,被判秋后问斩。 鲜血抛洒,很快,被纷纷扬扬的白雪掩埋。 南宫宗族、家眷,足足有八千人,在冰天雪地中,虎狼镣铐加身,穿着单薄的囚服,脸上刺着“迭配至涯州”的耻辱印记。 被押司抽打着、呵斥着。 一步一个脚印,刺配流放前往充满了可怕瘴气的涯州牢城营。
第345章 真的无辜么? “牵连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慕听雪看着斩首、刺配流放名单。 南宫世家的男丁,无一幸免,不管是主支还是分支,不管是住在云都还是外地,一律抄家刺配流放三件套。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晏泱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这是他从小到大,一以贯之奉行的准则。 他本就不是什么仁慈的好人。 皇帝都能杀了,何况区区一个大司徒、太师家族? “苏棉棉也被充为官奴了,她是苏子修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慕听雪心有不忍,指着名单中的一人,“子修八百里加急传书,请求保他妹妹和姑姑一命。他愿意出钱出力为苏棉棉和苏氏赎身。” “苏棉棉若有和离书,则可赦免,但南宫界的续弦夫人苏氏不行!” 晏泱微微蹙眉,沉声道:“此案只针对南宫世家,没有牵连三族,苏家依然是东南土皇帝掌三十万水军,已是仁至义尽。” 这是深度联姻绑定的两个大世家。 南宫家和苏家的关系,就像晏家和崔家。 若是搁在刚穿越来那会儿,慕听雪或许会觉得晏泱极冷血、不近人情,但经过了一年多的权利斗争,她深切地体会到,“仁慈”可以用在千万百姓身上,但决不能用在世家门阀阶层的政敌身上! “我让子修准备和离书。” 慕听雪深深叹了一口气,“离了也好,南宫二少本就是个烂人,苏棉棉可趁机脱离火坑。她有个东南水军大都督的亲哥,想要再嫁个好人家并不难。” “苏子修的姑姑是南宫世家的当家主母,赦免她不合规矩。而且她的丈夫子女全都坐牢流放,就算保下她,她也一样不会领你这份人情,心里不知怎么憎恨本王、憎恨你这个长公主呢。” 晏泱狭长的冷眸危险地眯起,“帮妖之事,万万做不得。” 慕听雪惊讶于他极端的理性。 这才是弑君的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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