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你能下床了,走两步路也好,能防止栓塞。明天我的红酒铺子开张,就在天璇街东头,不远,有空可以让你徒弟搀扶着你一起去逛逛,抽奖赠送二十个发光玩具。” 开业总要做点活动。 发光玩具在国子监的售价,是五千两。此消息一出,定能吸引来大批客户。 慕听雪的预判没错。 红酒铺子首日开业抽奖的消息,传遍了云都的大街小巷、酒肆茶楼,自然也在国子监学生们的贵族家长中传疯了。 红酒铺子一开业,门口就挤满了来抽奖碰运气的客人们。 其中,不少是孩子。 “中,中,中,给我中……啊,谢谢惠顾。” “可恶,我也是谢谢惠顾,究竟是谁在赢啊!” “哈哈哈,奴中奖啦!一只发光玩具!五千两银子呢,少爷你快看,奴中了!”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簪花敷粉的小白脸公子,高兴地挥舞着手里的抽奖券。 而簪花敷粉公子身边,南宫家的二少爷,南宫显之则一脸宠溺地看着他的男宠,大庭广众之下也不避讳,大手直接在小公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周围没抽中的人,一脸羡慕嫉妒恨,立刻认出这是潇湘水云阁的男花魁,妙音公子,因为声音特别好听,唱曲儿一流,有人评价其歌声为昆山仙鹤鸣。 “哎呀,讨厌啦。” 妙音公子红了脸,扭扭捏捏往南宫二少爷的身上,轻轻撞了一下。 周围性取向正常的,当场石化裂开。都说有钱贵族圈子玩得花,男女不忌,果真如此。这妙音公子也是个神人,不仅是南宫二少爷的男宠,据说兵部尚书老夫人也是他的座上宾。 铺子金黄色的柜台后。 慕听雪正在摆红酒。 “老板,我想要三瓶咳咳……三瓶红酒。” 一个柔软似水的女孩儿声音,在身后响起,女客似乎身体不太健康,一句话没说完就自顾自咳了起来。 慕听雪转过头,看到了一个身穿碎花碧霞罗衣,云丝披风的瘦弱娇小女子。 女子十分清丽,但脸色过于苍白了,咳嗽的时候用帕子捂着嘴,很痛苦的样子,似有顽疾沉疴。 “你这个身体,不适合饮酒过量。” 慕听雪出于好意,提醒了一句。 “不是我喝,是我爹爱喝酒。” 病美人咳嗽停歇,抬起头来,喘息着,“他早就听说了靖羽公世子冠礼上的君莫笑,整日叨念着。” 慕听雪:“很贵的,两万两一瓶。” 病美人没有任何犹豫,从荷包取出了六万两的银票,递了过去:“有劳老板了。” 慕听雪惊了。 哪家的小姐,能眼皮也不眨地,掏出六万两银子买酒啊! 三瓶红酒打包好,递了过去。 “有件事麻烦老板,如果我爹亲自过来买酒,求您一次性不要卖给他超过三瓶。他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不适合那么纵着了,没少酒醉误事。”病美人叹了口气,面露苦恼之色。 “可以,劳烦留下令尊姓名,描述下外貌特征。” “家父姓晏,晏锡。” “谁?”慕听雪以为自己听错了。 晏太后的亲弟弟,当朝右相,晏泱的唯一亲叔,晏锡晏大人?! “对,就是那个云都酒仙晏锡,很好认,他额头上有一道旧疤痕。”晏明月似乎有些羞于启齿,“太后娘娘用棍子敲的。” 慕听雪:“……” 好家伙。 那么眼前这位,莫不是摄政王晏泱的堂妹? 传闻,尚书右仆射晏锡那一脉,有一子一女,非常不幸,可能是当爸爸的嗜酒如命蝌蚪不健康,儿子晏南业天生体弱玻璃人似的,二十多岁已经成家,在尚书省担任四品尚书右丞之职;女儿晏明月,患有痨症,被当做联姻工具,订给了南宫家做媳妇儿。 南宫大司徒秉承着家族企业传统,一碗水端平,不得罪晏党、离党任何一方,两个儿子,老大娶离家女,老二订婚晏氏女。 “好的,晏小姐放心,没问题的。”慕听雪点头应下,从柜子里取出一只闪烁着七彩光芒的人鱼公主,一盒装了十六颗的巧克力、椰果、棒棒糖,递给了她,“这是赠品,新年快乐。” 晏明月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谢谢。” “为什么她没中奖,也有发光玩具?” 一道略显尖锐,颇为阴柔的声音,从柜台前传了过来,“而且比我这只粉色小猪,要漂亮得多!” 慕听雪抬起头,看到妙音公子的那一瞬,恨不得自戳双眼。 不是,你一个大男人,擦什么粉啊,死白死白,粉厚得像糊了墙一样,还戴了一朵大菊花,这莫非就是传说中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男子簪花风俗?也太辣眼睛了。 晏明月提着红酒拿着赠礼,看到妙音公子的时候,笑容消失了。 她未婚夫的男宠嘛,知道。 未婚夫为了一个潇湘水云阁的男娼,闹着要解除婚约。若不是南宫大司徒不允许,给强压下来了,她差点就成为整个云都的笑柄。 南宫显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不悦且嫌弃地乜了晏明月一眼,命令道:“把你的发光玩具给他,换了。”
第102章 暴打渣男 “既是我的,凭什么给他。” 晏明月不肯,她觉得屈辱,堂堂右相之女,宗室勋贵,竟然被未婚夫这样对待。 南宫显之不耐烦:“让你给就给,哪儿那么多废话!” 晏明月咬着嘴唇,两只手紧紧攥着礼盒,她过于瘦弱,身高不足一米六,长期病痛折磨导致体重才不到八十斤,真真儿纸片人一样,这会儿被气得直哆嗦。 “给我。” 妙音公子有金主南宫显之撑腰,也蹬鼻子上脸,自己就冲上去了,抓住了晏明月那只会发光的人鱼公主玩具,往自己的方向拽,“你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还是个病秧子,我才是二公子的心尖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之所以这么嚣张,是因为南宫显之已经在花枝巷安置了一处外宅,把他养得有些飘了。 而且二公子的确为了他跟家族抗争了,想悔婚,南宫家主不允,二少爷就跟他海誓山盟,说等娶了晏明月生了儿子之后,她估计也病死了,他们俩永远在一起,所以男男才是真爱,男女只是传宗接代。 面对妙音公子如此直白的侮辱,晏明月下意识把求救的目光,递向那个三个月后就会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这样么?” 她知道这桩家族联姻,只是两个世家利益的结合。 但至少,大庭广众之下,男方也应该给未婚妻留足颜面,她在等南宫显之否认。 南宫显之只是默在那里。 晏明月心如死灰。 妙音公子的气焰愈发嚣张,他像个胜利的男小三,趾高气昂地夺走了晏明月手里的发光人鱼公主玩具,还非常无耻地把那一盒过年糖果,一并抢了过来:“哼~” 慕听雪是不爱多管闲事的。 但,眼前这一对狗男男,是真的在她的雷区疯狂蹦迪。这是什么啊?这天地间竟然有人胆敢让摄政王的堂妹、晏太后的亲侄女当同妻?男小三还上门抢东西,宣布晏明月身为女性的唯一价值就是肚子里的子宫,生完了你就滚吧,你就去死吧。 晏明月是刀俎待割之鱼肉。 被这俩古代男同性恋剥削。 妙音公子高兴地把玩着人鱼公主的玩具,南宫显之在一旁,理所应当地取出一颗巧克力,剥掉了糖纸,就要往嘴里塞…… “啪”! 一个大耳瓜子扇了过去。 南宫二少爷被打懵了,他根本没注意到柜台后的那个女老板是什么时候动手的,自己已经挨了一下子,左边脸颊火辣辣的疼。 “谁准你吃的。” 慕听雪心血潮涌,声若冰雪,“那是送给晏姑娘买红酒的赠礼,你一瓶红酒没买,半点银子没消费,抢过来就吃,与强盗何异?吐出来!” 她捏住了南宫显之的下巴,“喀嚓”一声,使得他颞下颌关节脱离位置,也就是俗称的“下巴脱臼”。 南宫显之一声哀嚎,下巴极痛,嘴巴已无法正常合拢,口水外流,说话困难,含着的巧克力糖也掉到了地上。 “二少爷!” 妙音公子见金主被打,当即发出尖叫。 冲过来就要撕扯慕听雪。 慕听雪抬脚,踹了过去,妙音公子像会飞的大型垃圾,直接从红酒铺子的大门飞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了大理石台阶上。 琴师仁卿,正搀扶着音师父,来恭贺恩人开业大吉。才刚走到门口,男花魁就给他磕了一个。 仁卿似笑非笑:“呦,这不是头牌儿么,干嘛行那么大的礼啊?” 妙音公子磕破了脑门儿,鲜血和厚厚的铅粉糊在了一起,堪比劣质颜料,他抬起头见到了死对头,心中万分恼恨:“滚开,假清高!” 在潇湘水云阁,他最是豁得出去,有财力的断袖男客、中老年女客来者不拒,所以当上了花魁。 但,阁里所有人都知道,仁卿长得比他好,琴箫双绝,才艺也比他强,轻功出神入化你打他也打不着,那些年轻漂亮的贵族女客都喜欢点仁卿,好多富婆想包养他,但仁卿性格刚正就是不从,其他公子们无不嫉妒得牙痒痒,还给仁卿起了个“假清高”的外号。 “你一个卖屁股的,还真有脸跟着南宫家的二少爷招摇过市啊。”仁卿也是个毒舌,直接开嘲讽,“给人当外室,就安安静静的,哪个像你这样吵吵嚷嚷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还撒野到慕姑娘的店里来了。” 妙音公子抹了一把头上的血,气得浑身发抖,尖叫道:“你师父脏……呜!” 脏病的病字还没说出口,仁卿就一脚踢掉了他的门牙,“闭上你的脏嘴!” 音师父养病好几日,用了恩公的药,梅毒疹已经退了不少。 虽然还虚弱着,但是暴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完全看不到红疹、红疮了。若是被这个妙音公子一嚷嚷,引发了恐慌,岂不是要坏了慕姑娘的生意? 仁卿把妙音公子一顿哐哐哐暴揍,周围一片叫好声。许多人都看不惯潇湘水云阁男花魁的作样儿。 “仁卿,别把人打死了。” 音希出言制止,“他是阁主的摇钱树,小心阁主找你麻烦。而且,今儿是慕姑娘红酒铺子开业大吉的好日子,别让这种人的脏血,玷污了门楣。” “是。” 仁卿最是听师父的话,又在妙音公子精心保养的手上重重踩了一下,这才扶着音希,也就是寻音,进入了红酒铺子的大堂内。 这一进去,豁! “师父你看,慕姑娘她打人,比我狠多了,每一下让你痛不欲生,又不致命。”仁卿指着抱头鼠窜,嗷嗷直叫唤的南宫显之,“真带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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